“公子,你打算如何做?”
白千书滚动轮椅来到窗边,看着后院阴郁的小路,眼神变的深邃。
“一会可能需要你的帮忙。”
红菱看着坐在窗前的白千书,他的身影不仅没有因为双腿瘫痪而变的弱小,反而变的更加伟岸和高大。也正因如此,此刻两人虽同处一室,却有一种难言的距离感,心底一股酸涩油然而生。
房门再次传来敲击声:“公子,高榉下楼去茅房了。”
“好,立刻行动。”
红菱推着白千书出了房门,见牛二等在门口,与此同时绿珠也从另一个房间走了出来。
“大家行动吧,牛二帮忙放风,如有意外随时接应,红菱,绿珠随我来。”
众人应了一声,直奔彩云的房间。
大约半柱香时间,楼梯“噔噔噔”一阵响动,牛二迅速敲窗警示,然后躲了起来。
紧接着一高大俊朗的男人上了二楼,径直来到彩云的房间门口,稍微整理了一下衣冠,眼神闪过一抹邪光,然后推门进了房间。
此刻夜已渐深,整个燕春楼静悄悄的,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打破了宁静。
二楼留宿的客人纷纷探出头来,看向彩云的房间方向。
片刻后,一男子衣衫不整的冲出房间,踉踉跄跄撞在围栏上,一边跑,一边惊恐的喊着:
“鬼呀,鬼,不要抓我,不要抓我……”
正在这时绿珠的房间门一开,一老者晃晃悠悠走了出来,正好和跑过来的男子撞了个正着。两人立足不稳,直接从二楼围栏翻落了下去。
只听“轰”的一声闷响,整个燕春楼为之一震。
“出事啦!”
“有人坠楼啦……”
“快救人那……”
厅堂里很快围满了人,有胆大些的上前去摸男子和老者的鼻息,发现二人皆已断气,围观的人群一下子便炸开了锅。
趁人们慌乱之际,白千书和红菱,还有绿珠都稍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片刻后,便听到后院也热闹了起来。
“妈妈,不好了,出人命了,拍下彩云和绿珠的恩客都死了。”
“什么?恩客死了?还等什么,赶紧报官呀。天哪,我说怎么右眼一直跳,一下死了两个恩客我燕春楼可要遭殃了。”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白千书故意把衣服解开,弄的如同刚起床的样子,见红菱把眼角的红胭脂尽数擦净,这才打开房门。
此时老鸨正好上了二楼。
“妈妈,这大半夜的,发生什么事了?”
见白千书衣衫不整,老鸨并未说话眼神向屋内瞥了一眼,便绕了过去。
当进入绿珠房间时,见其坐在床边正掩面哭泣,眼圈已经通红。
“绿珠,两位恩客为何一起坠楼?你可知怎么回事?”
“妈妈,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老爷和我歇息的早,后来他说要去方便,谁知一出门便跌下了楼。”
“哼,那你是该哭上一哭,风尘女子第一个男子就好比是自己的丈夫,你的感谢他这一夜之恩。”老鸨没好气的说道。
随即又来到彩云的房间,刚一进门便闻到浓烈的酒气,再看地上凌乱不堪,满是摔碎的碟碗,撕碎的布条,还有猩猩血迹,捂着鼻子看向卧床顿时惊呼了起来。
“我的妈呀,快,快去请郎中,这个再死了可就是三个了,我这燕春楼还要不要开呀,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老鸨自认为是见过世面的人,当看到彩云满身血污,还是吓得两腿发软无法动弹,在龟奴的搀扶下才出了房间。
白千书坐在二楼围栏处,眼睛盯着燕春楼的门口,当看到一个背着木箱的郎中进门时,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正欲回屋时,见围栏隐蔽处的地板上有个小瓷瓶,见没人注意便捡了起来揣进怀里。
这时楼下忽有官差高喊:“所有人回到自己房间,不准离开,等待官府盘查,凡知情不报者,皆按同党定罪。”
回到屋里,红菱关上房门,给白千书倒了杯茶道:“公子,他们会不会查到些什么?”
“应该不会,毕竟他们坠楼时不少人都看到了。话说回来,这个意外确实帮了我们大忙,也着实大快人心,只是可惜了那老人家。”
“难道不是你安排的?”红菱惊讶道。
“我只是想吓疯他,让他不能再害人,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人算不如天算,公子做的是好事,我相信老天一定帮我们渡过难关的。”
白千书点了点头但内心并不轻松,因为整个计划既有处心积虑,又有临时起意,要说没有漏洞那是不可能的。现在最关键的就是彩云那边,只有瞒天过海成功,才算完成了真正的救赎,否则悲剧在她身上照样还会上演。
郎中,全看你的了。
这时,差官已经到了二楼,挨着屋做了详尽的问询和登记,白千书、红菱、绿珠自然也在其中,等到彩云房间时,郎中正好从房间出来,将彩云的情况说了一遍,两个差官闻言皱了皱眉,便没有进屋。
和白千书预想的一样,这高榉本就劣迹斑斑,再加上现场众人的证词,坐实了意外死亡,这种人死了也便死了,官差懒得更深入的调查,当即现场结案。
两具死尸被简单的包裹起来,待天亮由家人领回再行安葬。
衙役离开后,众人散去,白千书以为自己看病为由将郎中留下。正要说感谢的话时,老鸨和绿珠走了过来。
“郎中啊,那彩云今后果真不能接客了吗?”
“妈妈,她能活过来已是奇迹,能不能下得了床都难说,你是不是想再闹出人命?”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也知道我为了培养一个清倌人要花进去多少银两,这刚从清倌变成浑倌就废了,我往哪里喊冤去。”老鸨本想问问还有没有治好的可能,一听郎中的话心也就凉了半截。
这时,绿珠突然猛烈的咳嗽了几声,掩口的锦帕上竟然满是鲜血。
“姑娘这是……”
“白日还好好的,咳——咳——”
郎中接过锦帕,眉头紧锁道:“难不成今晚留宿在你房间的是那肺痨老头?”
众人看向地上的尸体,突然明白了过来,尤其老鸨一下子蹦出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