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十四年前。
“姐姐,姐姐你在哪里?”
眼睛没有恢复的小姑娘从床上坐起来,她分不清白天和黑夜,眼里一片灰,雾蒙蒙。
柔软的被子被她乱摸得非常凌乱。
整张不大的床空空荡荡,不论怎么翻找都找不出宴秋的踪影。
她甚至不知道宴秋的真实名字叫什么。
只能盲目喊“姐姐姐姐姐姐。”
头发散乱的小姑娘重重从床上摔下来,娇小的身体与坚硬的地板碰撞成闷声响。
“姐姐你在哪里!”
“姐姐!”
去哪里?难道是去市中心的集会?还是和她一起去省城玩?
为什么一大早会不告别?
年幼的林晚晴并不知道“离开”这个词代表了什么。
晴晴……
宴秋默默收回视线,手里抓紧了林晚晴昨日给她的怀表。
宴秋在她枕头下面和小衣柜里留了七千块钱的现金,特意换成了零钱。
直到目光尽头的拐弯处,黑色轿车消失不见。
还没离开就开始想她了。
宴秋抬头看扒在窗子边仔细辨别声音的林晚晴。
林晚晴脚上的皮鞋是宴秋送她的,摸上去料子很好,被飞扬的尘土掩盖了,本该有的光泽。
并不高级的怀表上镀了一层廉价的金色,在宴秋指节分明的手掌上把玩,又好似是最昂贵精美的礼品。
说不定宴秋就不会离开。
个子还没有柜子高的林晚晴,把整个房间摸遍了……
宴秋淡淡收回目光,侧身进入轿车内,靠坐在柔软的皮质座椅上。
冰凉的链子缠绕在手腕上,宴秋鲜血淋漓的心脏好似被一根鱼线不断勒紧。
一定是她没有别的孩子懂事,姐姐才不照顾她。
“小姐。”宴秋身后站着一个黑色西装的私人安全顾问,“您现在出发?”
轿车开在土路上,扬起一路的灰尘。
石块把本就伤痕累累的手臂给蹭破了一块,身上穿着打着补丁,洗到发白的裙子。
一定是她不乖,宴秋才会离开。
在左手边的储物格里,放着一壶刚沏好的伯爵红茶。
“姐姐,姐姐……”
小瞎子把嗓子喊哑了,没有聚焦的双眼,不由自主地流下泪水。
小瞎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昨天晚上宴秋和她说,“明日我要离开,你先睡吧。”
离开?
她双手扒在窗户口,感受到外面,清风拂在脸上。
“零花钱我放在你枕头下面了,等甜甜眼睛好了,有任何困难可以打这个号码,二十四小时都有人接。”
后面听到车响声的小瞎子奔跑,“姐姐!”
不知道那个小瞎子没了她该怎么生活,她算好日子,今日下午那小瞎子的父母会回来。
“时间不早了,出发。”
胳膊上的伤口火烧火燎,再也没有一个温柔的人给她清理干净血肉里的土和沙砾。
小朋友哭得身体抽搐,“是不是我不乖,所以姐姐不和我在一起,一定是……”
如果她长得再好看一点,不要任性让姐姐背她,不要总是缠着姐姐给她买小零食,不要总是姐姐哄她睡觉……
年幼的小瞎子坐在土路中间哭得泣不成声,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去的。
这回摔跤没有人把她扶起来。
“姐姐……姐姐你在哪里?”
宴秋淡淡说:“开快点,别耽搁行程了。”
身长玉立的少女换一下老城区的朴素衣服,私人定制的长风衣外套搭在单薄的肩膀上,真丝衬衫上的每一颗扣子都有天然珍珠和黄金镶嵌成,袖扣是块明亮的钻石,恰到好处剪裁的裙子,把一截白莹莹的小腿衬托得如珠似玉。
如果她双眼能看到,会发现远处的车子似乎开慢一点,过了几秒又加速离开。
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富裕少女和这个破落朴素的老城区,注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院子里有汽车轿车发动机的声音。
小瞎子跑在土路上脚下不稳,被一个石头绊住,身体失重往一边倒——
没有聚焦的好看眼眸,哭到红肿。
都怪她不讨人喜欢。
林晚晴默默地坐在小板凳上,直到各家各户传来晚饭的香味,都没等到宴秋回来。
门响了,林晚晴突然站起来,“姐姐!”
她反思过了,一定会当个很乖的孩子!
“林晚晴!给我滚下来,你这个贱东西把家里搞得乱七八糟,怎么好意思活着!”
母亲尖锐的骂声刺破林晚晴最后一抹希冀。
身体瘦得像个麻秆似的少女站在楼梯上,她小小的年纪不能理解宴秋因为别的事情离开。
她只能理解成……
因为她不配。
时隔半个月后,
“小姐您确定要回樟城?”
宴秋疲惫地靠在车上,膝盖上是一本摊开的外文课本。
“回去看看,不耽误事情。”
司机想再劝劝,在宴秋的坚持下,最终一脚油门踩下去。
在一个破落的诊所门口,一辆过于光鲜亮丽的黑色轿车停在街道上。
“到地方了。”司机下车帮宴秋把车门打开。
宴秋踩在土路,“这里的政府不管管吗,环境太差了。”
司机耸耸肩膀,“这边的轻工业发展一向不太好,比起花钱铺路盖房子,不如多投一点钱去建设新区。”
老城区距离新区开车至少半个小时,这一块几乎被整个城市给抛弃了。
方圆几公里连一家二甲医院都找不到。
宴秋的长发上挽了一朵苦橙花,她推开门进入墙上刷着绿漆的诊所里。
诊所的外墙在掉皮,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两边的椅子不是寻常大医院的不锈钢材质,而是不知用了多久的包浆塑料椅。
“医生啊,这丫头的眼睛要花多少钱治,咱们家可没那么多钱给她治眼睛。”
一个面容姣好穿着讲究的女人站在医生面前,刚做好的美甲,不耐烦地敲着胳膊。
“瞎了那么长时间,应该没救了。”
林晚晴拘谨坐在木头凳子上,面前是个两鬓斑白德高望重的医生。
那医生是从首都调来的,老专家一向只给退休干或富豪做私人医生。
让这医生来这边长期坐着,宴秋花了不少门路。
“眼睛失明是暂时的,我给你开点药水,每天坚持用,三天之内会有好转。”
医生观察林晚晴的瞳孔,“现在能看到光斑?”
小姑娘点头。
“能看到一点。”
在诊室门口,宴秋远远地瞧着林晚晴的情况慢慢变好。
“这得多少钱啊?要是贵的话咱就不治了。”
母亲对这个结果不算满意。
医生见惯了豪门之间的恩怨,林晚晴一家子的事情她一目了然。
“这是新药,国家大力推广,很便宜。”
进口药物的钱宴秋事先付了,本应该免费送给林晚晴,可免费送的药物谁敢用?
最后医生决定开了一个没有人能拒绝的低价。
等林晚晴一家走后,医生把老花镜摘下来。
“下一位病人哪里不舒服?”
宴秋从门口走进来,“林晚晴的毛病多久能好?”
医生抬头看她,“最多不超过三天。”
“特意把我从首都请来就为了她?”
小小年纪习惯板着脸的宴秋脸上露出了一抹眷恋的温柔,“她值得。”
跟医生聊了一会儿,宴秋离开时刚好看到林晚晴手里提着药。
母亲早就不见踪影,把年幼的小姑娘放在医院门口。
“妈妈?”
林晚晴在原地等了十来分钟,始终没见到母亲来,她着急地小声叫唤。
吵得门口报亭的阿姨不耐烦,“你妈妈刚刚接了个电话走了,真不像话,这女人怎么管小孩的?她家丈夫怎么不和她离婚!”
林晚晴嘴唇动了动,她面前是一条总是有拖拉机和自行车繁忙经过的土路。
少女惊慌失措,不知该往哪里走,
突然小爪子被一只温热的手给牵着。
“我带你回家。”
“姐姐?!”
林晚晴认得她身上的味道,她的手林晚晴摸过无数次!
“姐姐是你对不对!”
宴秋不发一言,直到把小朋友牵到家门口,她才轻声说,“是我,不出意外我之后再也不会来这里了。”
“是我不乖吗?我现在很乖了,求求姐姐多陪陪我好不好?医生说我眼睛马上就好了,我就能看到姐姐长什么样了!”
我很乖的,不会给你添麻烦!
我很乖的,不会让你讨厌我。
求你多陪陪我,我真的很乖很听话……
林晚晴湿漉漉的大眼睛无助地盯着她,只能看到模糊的光斑在黑暗中闪烁,无法描摹出宴秋的相貌。
“姐姐……”
“我给你留的钱,发现了吗?”
林晚晴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话都没说。
闷不吭声,地点点头。
宴秋想要继续追问,世界楼里出现一个比她个子矮一些,精雕细琢的小妹妹,
“林晚晴你回来了?!你看我新买的玩具!”
“哦,对了,你是个瞎子,你现在看不见哈哈哈哈!”
宴秋看到有人来了,她拍拍林晚晴的手,往后面轻轻推她走入熟悉的家。
目送林晚晴把门关上,她才离开。
至于后面的话,宴秋并没有听到。
“所以甜甜真的收到了那七千块钱?”
十四年前的钱还很值钱,在老城区打工平均一个月只能有一两千块钱。
物价低到离谱,买满满一篮子的菜,花不了两块钱。
应当可以用很久。
宴秋从后面搂住林晚晴,失落:“我一直都没等到你给我打电话。”
从温泉度假庄园回到樟城后,回到了两人布置的小房子里。
不在家的这一天一夜,宴秋让人把山茶花园子给重新修缮了一番。
开辟了一小块地方种苦橙花,挖小鱼池。
也算是两人的定情花。
兔子小姐的脖子出现了一道道牙印,小兔子想要躲开,却被宴秋死死按在怀里。
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摸摸兔子的腹部。
“没有了。”
林晚晴的声音很轻,她从回忆中出来,“被抢走了。”
宴秋愣了一下,“我把钱藏得很隐秘。”
“妹妹看我买了红糖年糕,她骗父亲说我偷家里的钱。”
父亲原先不相信,由着妹妹撒娇的性格去翻林晚晴的房间。
原先妹妹只想找个机会去欺负林晚晴,没想到真翻出钱了。
“枕头下面衣柜里面的零钱全被翻出来。”
林晚晴说话的语气很平淡,“父亲工作很忙,她没空给两个小朋友断案,妹妹说我偷了母亲的钱,偷了母亲给她的钱。”
“父亲相信了,作为惩罚就……”
林晚晴没有往下说,想要让一个小瞎子认错的方法太多了。
不给饭吃,关起来,打一顿,然后逼着她承认偷钱。
林晚晴的语气略有遗憾,“早知道我就不该买那三毛钱的红糖年糕。”
“连同你留下的那张有号码的纸条,也没了。”
兔子小姐的叙述很平淡,她反过来安慰宴秋,笑了一下,“事情已经过去了。”
说者无心,听者快要被气死了。
宴秋心绪复杂,心口像被一把利刃用力剥开。
“抱歉。”
宴秋想到了不能留整钱,却不料人心的恶。
林晚晴摸摸黑色大猫猫的脸,苦恼她的情绪敏.感,
“秋秋姐姐不用和我道歉,父母和妹妹已经受到惩罚。”
宴秋垂眸,声音很小:“还不够。”
“什么?”
“抱歉,我不该理所应当把这栋房子买下来,以为甜甜会喜欢这里。”
房子被重新装修一遍,保留了大部分原先的风格,只把一些房间的作用改动。
这不是一个有童年温馨的房子,每一面墙都带着罪恶的回忆。
宴秋没有涂口红的,双唇莹润饱满林晚晴,压根没听清她在说什么,眼睛里只有那柔软的唇上下开合。
上嘴唇有个圆润的唇珠,宴秋的唇很适合亲吻。
林晚晴呼吸急促,心中一股热流涌动。
她想尝尝大猫猫的滋味,是不是比红糖年糕更好吃。
一个温柔吸吮的吻,林晚晴以宴秋不容反抗的力道把人扑在墙上。
“莫不是秋秋在心疼我?”
宴秋被她亲得喘不上气,白皙的面容染上了一层半醉的红晕。
“我……当然心疼。”
用心伺候浇灌的兔子小姐,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受尽了委屈和欺负。
若不是把人杀了太简单,宴秋绝对不会留着那两个畜生在监狱里面。
哦,对了,她妹妹还活着是自由身。
不如把人带到国外混乱的地方……
一瞬间宴秋脑海中想到了无数报复人的方法,但低头看林晚晴湿漉漉泪盈盈的目光她内心化作一阵叹息。
算了,别让兔子小姐知道。
可不让她知道如何能弥补过去的遗憾。
或许两人可以更早一点认识。
她的兔子消息不必总是过着在泥潭里的生活。
“秋秋,你走神了。”
林晚晴灵活的手指游走在宴秋的腰身上。
她清纯的目光中染上了一抹羞涩,“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姐姐在我怀里就够了。”
兔子小姐狡黠地攀在宴秋的肩膀上。
“让我来检查检查秋秋的腿脚好了没有。”
说着林晚晴把她腰上的皮带扣解开。
随着啪啪一声,金属皮带扣落在地上。
林晚晴一只手勾着宴秋的裤腰,另一只手把她逼入沙发的角落。
宴秋喉咙滚动,“甜甜不是说不喜欢在这里……”
她还记得前两日林晚晴哭得嗓子沙哑,硬要把她推开。
“姐姐总是提让我不开心的事,泥人尚有三分脾气,我如何能总是纵容姐姐揭我伤疤?”
房子里的温度很高,衣衫扣子被一颗颗解开。
十四年前的小瞎子,现在眼神很好,足以看清所有细节。
宴秋睫毛轻颤,她闭着眼睛靠在柔软的抱枕上,作为年长者的自尊心,让她不忍睁开眼睛去看亲细节。
她闭上眼睛只能通过声音和触感判断。
就像十四年前的小瞎子似的,现在宴秋变成了被剥夺视线的人。
林晚晴把腿脚不方便的年长者抱去卧室里休息,替她用湿巾彻底清洗干净。
宴秋被埋在被子里,蹭了蹭林晚晴习惯用的枕头。
一向冷淡高傲的董事长女士,现在像个通过气味寻找主人的小动物。
需要睡在有主人气息的被窝里,枕着有主人气息的枕头,需要被主人看着才能睡着。
如果她身后有一条毛绒的尾巴,此刻一定是下意识悠闲摇晃。
林晚晴摸摸她,不存在的尾巴,提起床边大橘猫的后颈皮,把两只猫猫放在一起。
困倦不能自理的宴秋:“唔……”
大橘猫:喵……
不是很乐意靠近这个女人。
安抚好睡梦中的宴秋,林晚晴换了一身衣裳,出门买晚上的菜。
现在正是吃芦蒿的时候,是当地的一种野菜,青青脆脆,根根分明立在河边。
林晚晴提着一个竹子编的小篮子,站在集市门口。
“晴晴你在这里啊。”一个熟悉的女人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这几日没见到你,我以为你回去了。”
挑了一把最新鲜的芦蒿放在手提篮里,林晚晴把额前的碎发拨到耳后。
“吕姹。”林晚晴后退半步,浅笑看着她,“前几日去别的地方忙。”
吕姹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却看林晚晴看她的眼神,没有从前的亲热。
好像知道了她暗恋的事情。
吕姹心头绞痛,她立刻抓住林晚晴的手腕大声说,“你知不知道宴秋曾经对你做的事!”
她话音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两个人身上。
林晚晴的声音很淡,“你什么意思。”
吕姹压低嗓音说,“你九岁的时候见过宴秋,我虽然不知道你失明的具体原因,但是肯定和宴秋有关系!”
“当时老城区突然出现了一个有钱人家的小姐,后面有好几个像电视里的保镖一样的男人,远远跟着当时把乡里人吓坏了。”
林晚晴把她拉到了一个没人的巷子口,她望着重新被修建一新的老城区。
在屋角上挂着一盏红红的灯笼,上面写着硕大的福字。
林晚晴心头觉得一阵乏味。
“她把你害到失明,然后把你丢在这里,像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吕姹用力盯着林晚晴,“她还不如从头开始,都不出现,太过分了。”
“你当时哭了整整两个月,本来不好的,眼睛哭得更糟糕啊,像个游魂一样在路上到处跑。”
“周围的叔叔伯伯都以为你中邪了,要把风水先生给找来,给你烧符水喝。”
“她压根没有认真对待——”
林晚晴突然打断她的话,“不重要了。”
林晚晴突然意识到了吕姹和顾双之间的区别,后者虽然不希望她和宴秋在一起,却也会真心祝福,不做多余的事情,她的双姐姐在尊重她的意见。
吕姹看林晚晴沉默的样子,心头咯噔一声,“我明天就要离开这边了。”
林晚晴抬眸看她。
“我去省会城市找工作,如果你之后还要回樟城,可以随时和我联系。”
吕姹的声音很落寞,“我永远把你当好朋友。”
林晚晴笑了一下,“好。”
整个集市很大,林晚晴专门挑宴秋喜欢的菜买。
她的大猫猫,醒来如果没看到她又要不开心。
在林晚晴离开后,宴秋并未进入深眠。
她听到门关上的声音立刻清醒,怀里的橘色大猫猫喵了一声,摇着尾巴走了。
“甜甜。”
宴秋忍着身体的疼痛,裹紧了被子。
等了十分钟二十分钟,半个小时人没有回来。
她裹着毯子从床上起来,随着起身的动作,金色怀表松松垮垮挂在睡衣的扣子上。
宴秋习惯了抓着怀表入眠。
“甜甜。”
手机拨打林晚晴的号码,迟迟没有接通。
她焦躁地在空无一人的房子里走来走去,刚刚亲热完的身体,急需要伴侣的抚摸。
宴秋感受到了一丝半点,林晚晴醒来看不到她的焦急。
她跌跌撞撞走的园子里,毛毛拖鞋踩在石板小路上,在目光尽头是挖的一个小池子。
池底铺了一层鹅卵石。
里面养了些不名贵的小红金鱼,成群结队地窜来窜去。
宴秋衣服上松松垮垮挂着的怀表链子,随着跛脚走路的颠簸,扑通一声掉进水里。
宴秋瞳孔一震:!
手里的手机嗡嗡响,她立刻打开接听键。
“甜甜,你到哪里去了……”
黑色大猫猫难得撒娇,低沉沙哑的声音,好像有说不出的委屈。
金色怀表在池底吐出一串泡泡,池里的小金鱼听到动静,吓得躲在石头下面。
池子只有半米深……
电话中林晚晴柔和,“我去集市上买菜了,这里可没有阿姨每天准备好空运来的食材。”
“秋秋遇到什么事了?”
林晚晴听到电话里的声音莫名难受。
宴秋望着冰凉的池水,如果是以往,她肯定会厌恶地绕道走。
这个池子是给喜欢水的林晚晴准备的。
“没有,只是想你了。”
宴秋把手机放在岸边的石头上,她提起裙摆走进去……
要,勇敢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