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赏银
一直以来,她竟然都是睡在金山银山上。
徐璎让人去把郑夫人从牢中放出,派了两个太医到郑家去道歉,传话道:“不知真是郑公夫人,得罪之处还望海涵,听闻府上有双生喜事,还未有大名,不如赐女婴‘去病’二字,保佑她去病消灾,平安长大。”
郑夫人浑身是伤,被抬回府宅,郑家的人吓了一大跳,又听徐璎莫名其妙给一个小娘子赐个去病的名字,众人后背发凉。
“徐璎她发现什么了?”郑嵩惊疑。
哀太子的子嗣易夭,徐璎故意起这样一个名字,莫非就是警告他们,她已经知道了林奉仪的事?
郑家陷入恐慌之中,郑夫人趴在床上哎呦叫唤,狠狠捶床,痛叫几声,声音尖锐刺耳:“一定是徐珍觉察了什么,把事情告诉了徐璎,这个小贱妇,肚子不争气就罢了,毁了我儿还不够,还要生生毁了我们郑家,当初就不该指她,如果嫁给我儿的是徐琅,恐怕儿郎都满地跑了,徐珍真是个灾星、搅家精……”
郑嵩听郑王氏发牢骚就头疼,他揉了揉眉心,肃声道:“行了,事已至此,后悔也无用,徐璎知道皇孙养在我们郑家,恐怕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得联系魏谦到提早动手了,逼徐璎退位!”
郑夫人眼角立马爬上喜色,什么徐珍、徐琅通通抛到脑后,皇孙年幼,他们郑氏与皇孙最亲,有资格代其理政,到那时哪里还需要看徐家人的脸色。
徐璎只是稍稍暗示,郑家就疑虑地传出皇孙尚在的消息,吸引从前的旧臣,并联系反对取缔青楼的各家,一时间山雨欲来风满楼。
徐琅和章余匆忙赶到沧浪斋,告诉徐璎这个坏消息:“大家不好了,东宫姬妾竟瞒着众人生下皇孙,郑家准备拿皇孙逼大家退位还政。”
“太好了!”
徐璎点头,张嘴就说:“对,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民贵君轻,没有谁能战胜百姓拥护的人!”
徐璎高兴地跳起来,郑家不负她的期望,效率也太高了。
徐璎不慌不忙,抬起胳膊,“不,皇孙死了反而落人话柄。我们什么都不用做,不必担心,他们掀不起什么风浪。”
徐琅目瞪口呆,半晌后,她羞愧地拱手道:“大家远见,是淮阳狭隘了。”
也正是如此,底下已经不少人都转投郑家,支持皇孙既名正言顺,又能夺回受损的利益,基本上不再归附徐璎。
她就算不做皇帝了,也要在破产前瓜分财产,把国库里的钱都撒回百姓身上,如果郑家真的成功了,推行苛政,够民众支撑一段时间,要推翻大晋也有创业的初始资金。
徐琅上前在徐璎身边嗅了嗅,没闻到酒味,怎么开始说醉话了?
“大家,那么大一笔钱,就是分摊到每个人身上,一人就能领到十两银子之多,说不定还有余钱,真的要全部赏赐下去吗?”
一个小小郑家能把大家刺激成这样?
绝不可能,这肯定是大家环环相扣之策里的小关节罢了。
“查封青楼的钱本来就是要用之于民,大肆行赏是激励,也是广而告之,让官员懂得为民请命,让百姓知道朝廷对他们的看重,二者合力,官民一体,大晋才会稳步前进,越来越好,所以赏下去的那些钱是有价值的。”
章余不知徐璎为何突然问起国库,回答道:“回禀大家,查封青楼收缴财物,国库前所未有之充盈。”
徐琅和章余眉毛纠结成一团,迷惑不解,尤其徐琅,深深忧虑徐璎的处境,提议道:“大家,要不要调兵?孙卓还在牢中,让他悄悄出去,杀了皇孙!”
章余听得心潮澎湃,入仕前谁没有为民造福的雄心壮志,可惜现实告诉他那是天真幼稚、不理智的,被卷入官场中渐渐迷失自我,一心只想封侯拜相,高官厚禄。
“现在国库里还有多少钱?”徐璎感觉自己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回家的旗帜正向她飘扬,她要做完最后一件事,安然死去。
徐琅和章余皆是一愣,像是做梦似的,竟然在徐璎身上看到了昏君挥霍无度的影子。
章余摇摇头,推回惊掉的下巴,平静接受。
徐璎财大气粗,大手一挥,“查封青楼者皆赏,自我在位以来,为民谋利者,重赏,西南不是大剿匪吗?无论官职高低,参与剿匪的,人人有份,还有征兵服役的家庭,不能辜负他们支持,也下发补贴,将收缴上来的财物,还有我私库里的钱全都赏赐下去。淮阳,你去统计及核验一下,论功行赏。”
直到他遇到了徐璎,她并非是拿“民贵君轻”笼络人心,而是真正践行民为贵,明知道会得罪所有权贵,她也要坚定施行。
章余有预感,追随徐璎是他做的最正确的决定,他赶上了好时候。
同样刘绪也接到消息,询问是否要支持皇孙,刘绪毅然拒绝。
主事卢渐大为不解,“相公,皇孙才是徐氏正统,相公为何不支持皇孙登位?”
刘绪默然,片刻后,平声道:“小皇孙是否能活过三岁都未可知,且郑氏虎狼之心,等皇孙亲政,郑氏恐怕不会轻易交权。”
外戚势大可是个隐患,郑皇后在时,先帝就竭力将郑氏一族调离实权之职,又用安阳公主安抚,并禁止太子与郑家走近,防止太子继位后重用郑家。
好在太子没什么德行,也不太聪明,郑家多次讨好,太子并不知郑家目的,稍有不顺就鞭打前来讨好的郑家人出气。
此外还有一层,刘绪道:“诸王之子俱在幽州,他们既怕大家以孩子作为要挟,又明白储君极有可能在这些王子王孙里选出,是支持皇孙,还是大家,不言而喻。”
支持徐璎还有利可图,支持皇孙又要对付太子旧党和郑家,摄政的话,又要对付其他王公,费尽力气还要惹一身骚,不如坐等自己的儿子名正言顺地获封储君。
卢渐叹口气说:“相公说的是,冬闱在即,诸多学子还指望着这场考试平步青云,多半也不会拥护皇孙。”
仅仅一年的时间,徐璎竟然就有了这么多的拥护者。
北征迁都幽州,挖了长安权贵的根基,若是过个几年,等他们在幽州扎了根还好,只现在就着急忙慌地拥立小皇孙,恐怕就没那么容易成事了。
而抵御西戎,荟萃阁之士,人才辈出,西域诸国臣服,地方治政肃清,不少人都因功获得应有的荣耀,换皇帝可能就没有了,这些确确实实得到奖赏的人是徐璎的坚定拥护者。
最重要的是徐璎有民心,从祭天降雨开始,长安爆发疫病毅然归都,平北狄、西戎之乱,打击贪污受贿之行,倡导朱门节俭之风,纠察地方官吏之政……桩桩件件,徐璎不乘步辇,不住行宫,勤政爱民,上行下效,蔚然成风,百姓是最能感受到变化的。
郑家的算盘恐怕要落空,而且徐璎敢戳穿小皇孙的身份,就说明她早有应对之法。
以刘绪多次落败的经验来看,他们这回定是要败的。
不过那群人都推了他的外甥余伟文出来转移视线,他又何必吃力不讨好地掺和进去,帮他们解围。
刘绪现在是明白了,与其追求什么正统,不如推选最合适的人做皇帝,虽然他不想承认,但照着徐璎这样的找最好,运筹帷幄,应机立断,选贤任能,同时怀有仁爱之心。
刘绪看了眼国子监报上来的记载详册,在几人的名字上画个小圈。
这时候,中书孙婉芸起草的诏书送了过来,刘绪展开一看。
赏查抄青楼队伍白银五百两,抵御西戎出丁家庭每户赏银十两(不计军功,待大军班师回朝会再论功行赏),支援幽州服役修建宫室家庭每户赏银十两,捐款支持修筑工事者返还当初所捐数目的半成(5%),支持节俭削减奴仆者每户赏银百两,巡察纠政经核查属实每条一两,荟萃阁领职者依功奖赏,十两起步,地方剿匪官吏赏银,表现优异者赏百两,其余者皆赏十两,伤亡者另外补贴。
户部派遣专人和监察司、军队一起运送赏银,巡察及各官可监督,有贪墨赏银者夷三族。
刘绪歘地站起来,手指紧紧抓着诏书,惊声叫道:“徐璎她疯了!”
卢渐不明所以,探脑凑过去一看,脚底登时一滑,结结实实摔在地上,不停嘘气,他从未在诏书上看到过这么多赏银,国库才刚充实,这赏下去立马就搬空了吧!
户部已经开始加班加点地核查名单算赏银,徐璎将所有仇恨值都转化成银钱,让系统放她宅子地底下,命人过来挖。
一箱箱金灿灿、白花花的金银出世,徐琅呆若木鸡,一直以来,她竟然都是睡在金山银山上。
徐璎也装作没想到的惊愕模样:“梦中有一老人赠我金银,跟我说这些金银只能用于改善民生,增进福祉,凡是拿它享乐的人都会横死,醒来我本想试一试,验证梦境真伪,不料竟真有金银!”
一箱银子过去,徐琅从中随手拿起一锭,看到银两身上的字迹,这是平康年间所铸,而且是旧银。
徐琅嗔道:“是啊,就算老神仙也不能点石成金,要攒旧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