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四季,花鸟风月》
【春·樱花雨】
像流浪狗一样逃亡多年的漩涡博人,比起都市的繁华喧嚣,对人烟稀少的大自然反而更熟悉亲切,失去一切的他是大山的孩子。
“师父师父!你看樱花开了漫山遍野的说!”这是少年逃亡的第一年第一次露出笑容,别说他太脆弱,被夺走人生、被世界追杀,他能活到现在实属不易。
“没想到在这么偏僻的深山,还能看到这片堪比木叶忍者村的樱花林。”宇智波佐助常年冷峻的眼神也被美景感染,眸中难得有了色彩。
他伸手就接住一朵小小的粉樱花,花儿依依,像长了张红扑扑的笑脸,对自己露出令他格外熟悉的笑容。
这是货真价实的樱花,而非烈陀国神似樱花的杏花。
樱花,樱……佐助睹花思人,想起妻子宇智波樱一看到自己,总笑得像朵绚丽绽放的樱花。
距离自己带着博人二度叛逃木叶快一年了,因当初走得匆忙,他根本没来得及告诉妻子,自己怀疑目前世界的认知被颠倒。但他作为父亲相信女儿的话才冒险保护博人,不然这个孤苦伶仃的孩子活不到现在。
他承认自己总自作主张,没考虑妻子能否接受这样的变故。一直以来都是妻子包容他、维护他、等待他,如今一别,只怕本就聚少离多的他们再难相见……
“师父在想师娘?”
“?!”
说实在的,就算佐助为了佐良娜救了博人,却仍不完全相信他才是挚友漩涡鸣人的儿子。
直到此时,这个不怕死的小子露出和鸣人一样八卦的贼笑,连他宇智波佐助都敢调侃,他才真的信了这种贱兮兮的臭小鬼,才是鸣人的儿子。
“哼,你小子皮痒了,敢拿我寻开心?”佐助不客气地拍了下博人的脑瓜,越瞧越觉得这孩子的金发和鸣人才是真正的如出一辙。
“嘿嘿嘿……”博人知道自家师父经不起逗,点到为止就好,不然自己得废了。
他两手撑地上仰着头,视野里的樱花密集如云,不时飘落的花瓣像雪,吻在脸上却不冷,像女孩子柔软的唇……
啊啊啊,他在想些什么下流的东东!
博人又不客气地拍了自己一个脑瓜崩,搞得佐助一怔,以为自己刚太用力,把孩子打傻了。
“你怎么了?”
“拍……拍蚊子!”
“三月份能有蚊子?”
“哈哈哈……”
博人干笑着不敢看佐助,因为佐良娜长得太像他了。
想到自己刚下意识地把樱花瓣比作女孩子的唇,脑子里就闪过她樱花一样的脸,他觉得自己是变态,怎么能对自己的青梅……
佐助看他神经兮兮的样子,懒得多问,师徒静静地置身于这片被世界遗忘在深山里的三月樱花雨。
至少有寂寞的他们在,樱花也不算寂寞盛开、寂寞凋零。
十里春风吹柳绿、染花红,却不及他们各自偷偷思念的人那般,有着人面樱花相映红的明媚。
【夏·鸟双飞】
“妈妈在高兴什么?脸笑得快开花儿。”
“嘘,你爸爸——来信啦!”
“哈?这都一年多了,他们终于有消息了?写了什么?快给我看看!”
宇智波佐良娜喜出望外,激动得像头小鹿,着急从母亲宇智波樱手里拿走那张信纸。
樱出人意料地慌张起来,举得老高老高,红着脸急忙说:“你这孩子!又不是给你的信,抢什么啊?”
佐良娜扶了下眼镜,打量着母亲一副恋爱中小女生的娇羞模样,逐渐恍然大悟,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哦,是爸爸给妈妈写了什么肉麻话不敢让我看?”
“佐良娜!不可以开妈妈的玩笑!”
“看样子是我猜中喽……”
“你——”
“切,我还不稀罕看呢,早习惯你们这对万年新婚夫妻秀恩爱啦。每次爸爸一回家,你俩就给我各种花式撒狗粮;现在他回不来,又叫忍鹰寄狗粮。估计他老人家只记得家里有妈妈这位如花似玉的夫人,早忘了我这个四眼妹女儿。”
佐良娜翻着白眼,话里话外透出一股陈年老醋的酸气,让樱越发羞恼自己在女儿面前丢了大脸。
忽然,她瞥见窗台上和忍鹰正一块吃米的小白鸽,眼珠一转,心想得教训一下自家没大没小的丫头,指着白鸽说:“对了,你爸爸信里提到这是博人养的鸽子,叫个……小雏!等等!鸽子腿上好像也有……”
樱没说完,佐良娜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小雏快速取下它腿上的信纸藏手心,然后温柔地拍拍它的头,小声说:“吓到你啦,快吃饭饭。”
“哎呀,把什么东西藏起来了?该不是博人给你写了情书不敢让妈妈看?”樱两手背后,扭着小蛮腰,风情万种地走到这会儿比她还脸红的女儿身边。
“妈妈!!!”
“看样子是我猜中喽……”樱模仿着佐良娜刚调侃自己的语气。
佐良娜扭过头,不想理自家不正经的妈妈。
樱却不想放过这个方方面面都像极了她的佐助君的宝贝公主,这对傲娇的父女害羞起来最可爱啦:“让妈妈看看嘛,正好帮你鉴定下他真诚不?毕竟妈妈是过来人。”
“你——”还好佐良娜反应快,眼珠一转嘟嘴说:“干脆咱俩交换,我也帮妈妈分析下爸爸写的不符合他闷骚的人设,却能把妈妈撩成这样的话,究竟是他自己原创,还是从哪儿抄的?”
其实她想说,怕是博人这活宝代写的。毕竟,他父亲七代目火影·漩涡鸣人年少时就代写过《亲热天堂》,父子有这种不正经的天赋也正常,嗯。
樱睁圆翠眸,佐良娜瞪直黑眸,母女对视良久后都“噗嗤”笑出声。
从此,娘俩都不会再好奇各自的信。忍鹰是佐助和樱的信使,小雏是博人与佐良娜的信使,两鸟双飞,分工明确,互不打扰。
吃饱的小雏“咕咕咕”地叫着,配着窗外蝉鸣,弹奏一曲夏意盎然。
今年夏天,孤寂许久的宇智波家,终于传来这对被木叶忍者村孤立快两年的母女发自内心的欢笑声。
【秋·唯余风】
一场秋雨一场寒,老天就这么骚,今年大夏天把人旱死,也不舍得下一滴雨,入了秋却使劲儿下,难怪有“旱的旱死、涝的涝死”的说法。
呐,佐良娜,你说要把这时候的雨,匀一些送今年的夏天,也许我们也不会走到永别的地步吧?
漩涡博人淋着雨,眺望着老远都能看到的木叶忍者村白头崖那座高耸的祈雨塔,木叶的最高点,建了塔就更高。
高处不胜寒,佐良娜被封印在里头,一定淋更多的雨。
然而,他曾无数次尝试摧毁祈雨塔,却总被那道无形的结界挡住,连靠近都做不到,更不必说救她……
深秋的雨有种彻骨的冰凉,博人浑身都湿透。那股凉意钻入他单薄的衣服,渗入他的毛孔,才惊觉这个连心爱的女孩都没能救得了的少年,他的血是冰的,死人的温度。
所以,如今已彻底一无所有,唯余摸不着的风不停地穿透千疮百孔的身体的博人,压根儿不怕什么风吹雨打,通通来吧,破败的房子还怕什么?
“妈妈,这个哥哥怎么了?”
“赶紧走,一看就不是好人!”
“为什么?”
“哪有正经人在街边买醉?”
“可我记得爸爸伤心了、难过了也喝酒……”
“你……你爸爸是成年人!小孩子懂什么?你看他一副流浪汉的样子,似乎还是未成年都喝成那样,肯定没什么家教,将来不敢学他!”
“但我觉得他好可怜……他好像在哭呀……”
“哼,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个难得对自己流露出同情的小男孩,很快被他妈妈拉走。昨晚露宿街头的博人慢慢爬起,照着水洼里蓬头垢面的自己,不由得笑了。
真丑陋,连他都嫌弃自己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难怪人家妈妈不许小男孩靠近自己……
博人扶着额头,越笑越大声。连附近的恶霸看到这里不知从哪儿冒出一个比他们还面目可憎,更精神不正常的疯小子,也得绕着走不敢惹。
果然,好人活不长,坏人祸害千年。
佐良娜是牺牲自己拯救忍界苍生的好人,所以,她成了祈雨塔里沉睡的尸体,至今还被人骂“恶有恶报”;自己自暴自弃,成日借酒消愁,所以,他成了条恶人都不敢欺负的臭狗,反倒逍遥自在。
可怜就可恨?呸,这是个什么腌臜世道?
雨后湿凉的风擦过博人的耳尖,刀片似的尖锐,像恶魔用刀抵着他,冷冰冰地告诉他这就是世界的丑恶面目……
滚吧,如果世界的真相是这怂德行,本大爷宁肯毁掉再重塑!
少年剑眉皱起,狠狠地擦掉脸上的泪痕和脏污。
他握紧师父佐助诀别前留给自己的草薙剑,蓝眼睛定定地望着刚从阴云里钻出的羞羞答答的秋阳,眼里的光比阳光更明亮坚毅。
【冬·月圆时】
这是宇智波佐良娜无数次收到雨隐村的二代目雨影·巷赫淮的礼物时,头一回没表现出丝毫拒绝的意思。
“这是从火之国专程带来的樱花树,一共两棵……”巷赫淮边说边观察佐良娜的脸色,发现她并未阻止正在她院子里刨土的工人,也就是说,她默许自己把这棵来自她家乡的樱花树种这里。
终于,她接受了自己的礼物,真是个奇怪的姑娘。
芬芳的花束、华美的首饰、精致的脂粉……寻常女孩子都喜欢的,她一样都不喜欢。
宇智波佐良娜,堪比男子般刚毅坚韧,短短数月就复活“晓”组织的幕后首领,促使雨隐村名声大振,是一位不同寻常的奇女子。
巷赫淮欣慰一笑,知道少女沉浸在对她母亲宇智波樱的思念中,贴心地递给她一张纸巾:“今后,这棵樱花树就交给你照顾啦。有你在,她明年春天一定开得很美。”
“我……”佐良娜正拭泪的手停住,又露出以往那副为难的样子,不肯欠他一点儿人情。
天上陆续飘起雪花,巷赫淮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搭佐良娜身上,但她太娇小完全撑不起来。
他忍不住揽住她,生怕她被毫不怜香惜玉的冬风吹散:“你瞧树都栽好了,再动弹会损伤根茎,来年就开不出美丽的樱花啦。”
“谢谢。”佐良娜轻轻挣脱巷赫淮,他的外套也只简单披在她单薄的肩头,像她是一张临时被卡主的风筝,早晚都会飞向属于她的蓝天。
“别客气。”巷赫淮掩住自己的失落,自小就凭出众的外表轻而易举迷倒不少女孩子的他,从没遇到这么难征服的女人,对自己的任何示好与爱慕都不为所动,仿佛心死了一样。
他静静地注视她正仰望天上圆月的侧脸,月的轮廓很朦胧,近处她的曲线很清晰。
如此推断,近距离的月亮一定优美如她,巷赫淮抿唇一笑,稍微靠近她:“你喜欢赏月?”
“可惜月圆人不圆。”她答非所问,圆月当空,他们明明对影成双,她却说“人不圆”……
“天晚了,您也休息吧。”佐良娜脱下外袍,整理好交给巷赫淮回房里。巷赫淮回过神后,地上只剩他一个人影了。
呵,这下真成“月圆人不圆”。巷赫淮苦笑着摇头,怀里那枚他仿照佐良娜头上总戴的蝴蝶发卡折的纸蝴蝶,也没来得及送她。
蝴蝶背后是怎样的故事?他很好奇,并能感知到佐良娜心里藏着一个人,和她当前封心锁爱有关……
“姐姐?还在练习?”
“怎么样?这次不像荷包蛋了吧?”
近半年前佐良娜因艾达在紧急关头移花接木捡回一条命,早已对人生与人性看淡,对谁都一副淡漠礼貌的样子。
唯有这个意外得来的弟弟,现今“晓”名义上的首领,宇智波迪蒙,是她唯一愿冲他真心笑的亲人。
“噗哈哈哈……这明明是漂亮的白雏菊好吧?谁的眼睛有多瞎,能认成荷包蛋?而且,谁又能这么笨,把白雏菊绣成荷包蛋?”
正吃蛋糕的迪蒙差点儿笑噎住,不知是笑谁的眼光会差到把白雏菊认成荷包蛋?还是笑谁的手艺差到把白雏菊绣成荷包蛋?
总之,不可能是他们姐弟,特别是这么漂亮的佐良娜姐姐,能做出那么多美食,手艺更没得说!
佐良娜愣了愣,然后也笑了,连声附和迪蒙说得对。世上哪有那么眼瞎的人?哪有那么手笨的人?哈哈哈哈……
冬夜的天上月是圆的,以前的荷包蛋护身符也是圆的,手中绣了一半的白雏菊护身符还是圆的……不知何时,才能真正人团圆?
眼前闪过那个说要在未来等她的金发少年爽朗的笑脸,佐良娜心脏的经络像被扯起来,好痛好痛,她爱他爱得好痛苦。
伊人黑珍珠一样的美眸悄悄地湿润了,像夜在默默哭泣。
只有刻骨铭心地爱过,才明白真正爱上一个人,不是脸红不是心跳,而始于流泪的一刹、心痛的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