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营的中军大帐之中。
    于禁不停地叩拜谢罪。
    曹操看着于禁，心情非常复杂。
    在曹操的阵营中，除去曹氏和夏侯氏的将领，于禁是外姓武将中，最被曹操看好的一人。
    于禁的地位，高于张辽和徐晃，很早就得到假节钺的大权。
    于禁治军严谨，以法御下，深得将士之心。
    曹操也很放心地把大军，交给于禁统领。
    不过，曹操万万没有想到，面对危难时，第一个投降的也是于禁。
    ……
    “好了！”
    曹操终于开口，叫不住叩头于禁停下来。
    于禁说：“丞相，我罪该万死，求丞相责罚。”
    曹操盯着于禁问：“文则，你可知伯宁已死？”
    樊城被破，这事于禁知道。
    但满宠自杀身亡的事情，并没有人对于禁说起。
    于禁如实地回答说：“丞相，我不知此事，伯宁是如何死的？”
    曹操冷笑了一下，“满伯宁，在樊城城破的那一刻，服毒自尽！”
    曹操并没有直接指责于禁阵前投降，而是拿以死殉节的满宠，与于禁作对比。
    这个对比，比直接痛骂自己，更让于禁难受。
    于禁急忙辩解，“丞相，我领七军之时，不幸被洪水所淹，若我不降，七军将士，全都会死于洪涛之中。”
    于禁的投降行为，本质上还是他自己贪生怕死。
    但客观上 ，他带头投降，也确实救下了很多士兵的性命。
    曹操想起于禁之前的功劳，也不忍治于禁的罪。
    不过，曹操也不再想看到于禁，他有些厌烦地挥了挥手，示意于禁可以退下了。
    ……
    于禁还有事情没有办完，自然不能马上退出去。
    拿起身边的锦盒，于禁说道。
    “丞相，我从樊城回来时，刘备让我带礼物给你。”
    看到于禁手中的锦盒，曹操顿感好奇。
    两军正在交战，曹操没有想到，刘备还会给自己送礼物。
    于禁将锦盒高高举起。
    许褚走了过来，从于禁手中接过锦盒，送到曹操面前的桌案上。
    曹操细看面前的锦盒。
    这个盒子做工考究，上下左右每一个面上，都雕刻有精美的纹饰。
    盒子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应当是用了某种特殊的木材。
    曹操又拿起锦盒，放在手上掂了掂，盒子有些重，也不知道里边装的是什么东西。
    “里边为何物？”曹操问。
    于禁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许褚这时又上前来，准备打开盒子。
    于禁急忙说：“刘备说了，此盒还请丞相亲自打开。”
    听于禁这样说，许褚抬头看曹操，许褚有些担心，盒中会不会有什么机关暗器。
    曹操轻轻地摇了一下盒子，觉得里边有一个滚动的东西。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何物，但应当没有什么可以伤人的机关。
    对许褚摆了下手，曹操示意自己来打开锦盒。
    把手放到盒盖处，曹操发现，盒盖上还刻有四个小字。
    丞相亲启。
    曹操拉了一下盒盖，没有拉开。
    再仔细看，盒盖与盒身之间，好像用蜜蜡进行过密封。
    蜜蜡把盒盖和盒身，连接得很牢固。
    于是，曹操又拿过自己的宝剑，在锦盒的盖子与盒身之间，划了几下。
    接着，曹操再次用力，这才将锦盒打开。
    ……
    盒子打开后，曹操探头向里边看去。
    于禁和许褚注意到。
    看到盒内之物时，曹操的表情，瞬间大变。
    “啊……”
    曹操大叫了一声，随即向后倒去。
    许褚急忙上前，扶住曹操。
    曹操已经昏迷不醒。
    帐外的侍卫们，听到曹操在帐内大叫，全都跑了进来。
    许褚吩咐侍卫，有人去找医官，有人去叫文武重臣，其余的人，合力把曹操抬到卧榻之上。
    曹操躺好后，许褚为曹操盖上被子。
    然后，许褚来到案边，也向锦盒内看了一眼。
    只见盒内有一个人的头颅。
    头颅的主人，应当已死多日，虽然用很多香料防腐，头颅也有几分变样。
    不过，仔细再看看，还是可以分辨得出，这颗头颅是……
    曹仁之头。
    曹仁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他的脸上还保留着，被乱军所杀时的表情。
    十分狰狞！
    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看到曹仁首级时，许褚的心中还是咯噔一下。
    曹仁是曹操的从弟，又是心腹爱将。
    可以想到，曹操突然看见曹仁之头时，受到的惊吓，远超过许褚。
    曹操晕厥，是惊吓过度所致。
    ……
    主帅晕倒了，这可是大事。
    无论文官武将，得到消息的人，都聚集到曹操的大帐之中，探查曹操的病情。
    大帐内，焦点全在医官身上。
    军中的医官诊断过后，开下药方。
    众人急忙问曹操病情如何。
    医官说：“丞相有头痛的旧疾，今日惊吓过度，以致复发，服药以后，须多加静养。”
    这时，曹操也苏醒过来。
    为了稳定军心，曹操让左右将他扶起来，靠坐在卧榻之上。
    “我没事，尔等不要惊慌。”
    曹操这样说着，一手扶着自己的头。
    他的头，还是疼痛难忍，不过，他仍然强打精神。
    众人劝曹操保重身体。
    而曹操却指向案上的锦盒。
    接着曹操说道：“追子孝为车骑将军，加以厚葬。”
    程昱离曹操最近，他俯下身子，低声说：“厚葬子孝之事，由我去办，丞相尽管放心。”
    说完停了一下，程昱又问曹操：“丞相，还有于禁要怎么处置？”
    曹操一听于禁的名字，顿时觉得又是一阵头痛。
    于禁阵前投降，以后肯定是不能再用了。
    但是，于禁之前的功劳，也非常多，功过相抵，曹操也不想重罚他。
    曹操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打发他回家，以后不要让我再看到他了。”
    程昱领命，让人把于禁带了下去。
    ……
    随后，曹操环视了一下围在榻边的众将，又对众将说道。
    “我这头痛之疾，休息一下就好，你们都回去准备，明日再攻樊城，誓要破城。”
    众将齐声说好，然后各自散去。
    只有贾诩留下未走。
    众人都出帐后，贾诩走到曹操榻前。
    曹操知道贾诩有话想说，便问贾诩。
    “文和，你还想说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