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蕊惊骇:“暮霭病了,怎么回事,要紧吗?”
“据说是中了毒,打去年起她身子就不好,这次在卫国一病不起,至今没有一个大夫能治,不知能熬到几时,君上一直守着她……”夏无念继续替青蕊解着绳索,只给了青蕊一个眼神,想来青蕊能明白,君上此时的心境,抓人还算是轻的。
青蕊皱紧了眉,自言自语地念叨着:“怎么会……”
夏无念给青蕊松完绑,发现她手腕上全是淤青,颇为心急,“勒伤了?我瞧瞧。”
青蕊立马抽回手背到身后,刀了他一眼,“你做什么,我主子还在这儿!”
夏无念略瞧了瞧辰安长公主,见长公主方才也在看他们,又在他看过来的时候收回目光,看向了窗外,神情冷淡。
夏无念转身抱拳,“长公主殿下,此番得罪了,请殿下随我去行宫见君上,君上有话要问。”
辰安长公主问道:“暮霭呢,听闻贵国把她带回来了,她人在哪儿?”
“李姑娘也在行宫,殿下去了就能见到她。”
夏无念让青蕊去给长公主松绑,他先去外面等候。
青蕊蹲到长公主身边,替长公主解着手上的绳索,“殿下受苦了。”
“你们认识?”
青蕊埋着头点了点,“夏大人是禁卫都统,凌帝的亲信,也是暮霭和属下的朋友。”
辰安长公主看了看青蕊,她一个过来人,有些事自当心如明镜,但没多说,缓缓起身朝着营帐外走去。
青蕊上前扶长公主,又言:“殿下,夏大人说暮霭病了,病得不轻,凌帝误会是殿下苛待了暮霭,才抓了殿下。”
“暮霭病了?”辰安长公主看向青蕊,一改被俘多日来的从容,眼中满含担忧。
夏无念在外面等,他还没催促谁,转眼就见长公主从他眼前疾步而过,往营外去了,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
夏无念莫名其妙,和青蕊跟上,边追边问:“你主子怎么了,中邪了?”
“别以为就你主子关心暮霭,殿下责罚暮霭是逼不得已,殿下心里也疼暮霭,真是不分青红皂白!”青蕊瞥了夏无念一眼,加快脚步跟上了长公主。
夏无念也是无奈,看着那风风火火的背影,忆起她从前一袭浅色衣裙,温柔娴静的模样,不禁抱怨:“真是官当大了,脾气也见长。”
话音随风传到了人家耳朵里,他便又挨了一记眼刀。
夏无念唇边的笑反而加深,不过笑容很快就散了,倘若姑奶奶有个三长两短,君上才是真没心思再分什么青红皂白。
夏无念带着人回到行宫,在殿外等候君上传召。
柳别情开启殿门,请辰安长公主进了大殿。
辰安长公主环顾殿中,四周昏暗静谧,可以说是悄无声息。
这样的沉寂让人惴惴不安。
辰安长公主跟着柳别情去往内殿,绕过屏风,目光落在内殿那张床榻上,人一怔,心下再难平静。
她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床边,看清这痩如枯槁的人竟真是李暮霭,她扶着床沿缓缓屈膝,茫然问道:“这是怎么了?”
夏侯沉守在床边,这人突然过来,话也问得莫名其妙,他锁着眉冷言:“这话不该朕问你,你们南邺把她怎么了!”
辰安长公主看向夏侯沉,眼中添了一丝不解。
青蕊跟着走近大殿,看见暮霭病成这个样子,她也心急如焚,只是不便靠近,和夏无念他们站在寝殿门前。
床榻边只有凌帝和长公主,气氛几近凝固,凌帝正在气头上,青蕊唯恐他迁怒长公主,给夏无念递了个眼色。
夏无念拱手道:“长公主殿下,听闻南邺的医术乃诸国之最,不知长公主此行有没有带太医,可否让太医给李姑娘……”
结果他话还没说完,长公主已经坐到床边,牵过李暮霭的手,开始给李暮霭把脉。
夏无念不免诧异,对青蕊小声言道:“你们南邺人人都是大夫么?”
青蕊瞥瞥他,压低声音,“夏大人现在话真多,是太久没加官进爵,怨气大?”
夏无念一时语塞。
辰安长公主给李暮霭把着脉,时间过去得越久,她也越发惶然不安,摇着头,似难以置信,“不是应该解了吗?”
夏侯沉站在旁边等,见这又是一个越把脉越慌乱的,心下更添焦灼,道:“太医说她是中毒所致。”
辰安长公主回过神,起身面对着夏侯沉,神色认真,“本宫之前给过暮霭解药,敢问此事君上可知情?”
“朕知道。”
夏侯沉忽然意识到什么,问:“你的意思是,暮霭如此,是秘药所致?”
“那不是药,是毒!”辰安长公主眼神严肃,又慌忙追问,“解药呢,解药暮霭服了吗?”
“暮霭给朕服了。”夏侯沉语气不由地飘忽,只因实情出人意料,让人心里发寒。
他话音未散,“啪”的一记耳光骤然落在他脸上。辰安长公主打完就攥紧了手,万分愤恨地冲他嚷道:“那是本宫费尽心血寻来救暮儿的命的!”
长公主声嘶力竭,眼眸腥红,喊完的那一刻,眼泪也跟着滚了出来,划过脸颊,落在了金丝银缕织就的华服上。
柳别情和夏无念都是一愣,叹南邺长公主这是疯了吗!
青蕊也吓了一跳,她追随长公主多年,从未见过主子如此失常,从前局势再难,长公主也没掉过一滴眼泪。
夏侯沉已然被激怒,瞪着辰安长公主,却没顾得上计较这一巴掌,只厉道:“朕并不知情,否则朕一定会把解药给她!”
辰安长公主全然没心思听他在说什么,坐回床边,失魂落魄地道:“六年了,她熬不住了,没有解药,她会死的!”
夏侯沉即言:“永帝那儿不是还有?朕即刻派人去永国,不管永帝提什么条件朕都答应他!”
夏无念想起一事,拱手禀报:“君上,臣方才听徐将军说,永帝来了边关,还带着十万兵马,就驻扎在锦州以东三百里开外,颇有挑衅之意。”
先前君上管永帝要药材,好话说尽,永帝都装糊涂,说自己没有,后来君上开出了丰厚的条件,永帝仍是不肯,让君上莫信传言。
永帝先前就不肯给,如今还带着兵来,便是也不怕大凌来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