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

    “灵钰,此行或有风险,但我谢家男儿必经此劫,无论如何,为父只希望你能归来。”

    高大的男人眼里隐有泪花,他拍拍少年的肩膀,递给他一把剑,刃身如同夜空中的星辰,闪烁着强烈的光芒,彰显着它的威严和优美。

    旁边的妇人拍拍他的手无声安慰,男人别过头,摆手让他离开。

    那少年一袭白衣胜雪,不浓不淡的剑眉下,一双薄情眼似雪原神山,凌厉深邃,鼻若悬胆,似黛青色的远山般挺直,薄薄的唇颜色偏淡,他没回话,提剑便向山下去,那是个他从未接触过的世界。

    彭城

    作为大景的边境城市,彭城响应朝廷号召,与外族通商通婚,经济虽然发展了,但此地鱼龙混杂,社会治安极差。

    谢祯下山无处可去,听沿途商队讨论彭城天灯会,他便来这凑个热闹了。

    说来也怪,离彭城越近,人烟越少,最后谢祯更是在一处林子里迷了路,彼时已近黄昏,他无法辨别方向,索性原地休整。

    林子里很静,很静,连鸟叫虫鸣都没有,谢祯早发觉不对,处理好痕迹便越上树观察情况。

    很快便有一胖一瘦两人来到他休整的地方,似乎是两兄弟,还扛着一个麻袋,看形状里面是个人。

    “二麻,这女人这么久不醒,不会死了吧?”那胖子边捡干柴边问。

    “死不了,脉象有力呼吸平稳,我看是个好生养的,正好郧城那刘大海死了媳妇,把这货卖给他,少说这个数。”他比出个数字。

    胖子是个见钱眼开的,听此话干的更卖力了。

    食物的香味飘出,林子里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谢祯握紧剑,来了。

    兄弟二人身后的树丛,无数只眼睛冒着莹莹绿光,二麻似有所觉回头,一张蛛网便扑过来将他罩住。

    他疯狂挣扎,一只巨大无比的蜘蛛出现在他面前,很快,一只,两只,三只……蛛丝将二麻缠绕成一只蛹,蛛蛹里的动静渐渐变小,二麻被蜘蛛拖进林子没了声息。

    事情发生的很快,胖子吓得一动不能动,意识疯狂叫嚣着逃跑,可手脚软绵绵提不起力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骚味。

    他被吓尿了。

    蛛腿穿过了他的胸膛,他也成了巨人蛛的备餐。

    谢祯没有去救他们,在他看来,拐卖妇女儿童之人也算是变相的杀人凶手,对恶人,从来不需要同情心。

    林子里又恢复了寂静,谢祯跳下树,这些巨人蛛今晚已经觅过食,想来是不会出现了。

    彭城是边境城市,大小战役时常发生,罗宛擅御兽,巨人蛛无非是战场遗落。

    篝火还在燃烧,那胖子的血喷的到处都是,麻袋里的人似乎是闻到了血腥味,开始在袋子里挣扎。

    谢祯赶紧把人放出来。

    他把人扶起来,“姑娘,你……”

    他想问她家在哪,可话到了嘴边,看到她的脸,他一个初出茅庐的男人也不免哑了舌。

    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这样的美人,在谢祯前十八年都是没见过的,只这一眼,他便被她勾了心神。

    他暗自唾弃自己,之前总鄙夷话本中的一见钟情,如今自己也要成了自己口中的伪君子了。

    他扶着她的手缩回,脸颊发烫,他不敢去看少女迷蒙水润的眼睛。

    谢祯站起身,背对着少女,他身高足有一米九,佩剑也有一米五,转身剑穗差点打到女孩的脸。

    “姑娘,你、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家。”

    “我不记得啦!”少女的声音清清灵灵,如水击玉璧。

    谢祯看过她脑袋,没有暗伤,想来是被那两个人贩子喂了药。

    但看她内裙绸缎金织锦,外罩鲛纱,防水防火防毒,必是大户人家手笔,她又带着点大景人说话慢吞吞的口音。

    他略一思忖,此处是边界,彭城是大景最大的边境城市,富商云集,想必能遇到她的亲人。

    或许是带着点私心,他有点不敢看着少女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偏头红着脸道:“我正要去彭城,姑娘若不嫌弃,就同我一起进城吧。”

    “好啊!”火光印在她的脸上,少女笑颜如花,谢祯只觉她是仙女,美丽又乖巧。

    他在她身边坐下,主动开口:“我叫谢祯,字灵钰,墨海灵山人,不知姑娘芳名?”

    “忘记了。”

    谢祯遗憾低头。

    “不过你可以叫我颜颜。喏,我长命锁上刻着呢!”

    她把长命锁怼到他面前,果见那一面刻着“吾女颜颜,长命百岁,福寿安宁,美意延年”

    谢祯点头,“颜颜”两字在嘴里绕了一圈也没喊出来,他微微点头,温声道,“天色不早了,抓你的坏人已经死了,你要不要休息。”

    颜颜摇头。

    “你睡吧,我帮你守着,我睡太久了。”她大手一挥安排了他。

    谢祯失笑,他怎么放心她一个弱女子独自守着。

    两人对着篝火发呆,说不出一句话。

    树丛后面又冒出绿光,颜颜隐晦地看向那处。

    借口方便进了林子,绕着树林边缘走了一圈,才回到谢祯身边。

    看到她安全回来,谢祯才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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