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高跟鞋声,季云笙推门而入。
她穿着一袭红色长裙,行走间裙摆荡曳在脚边,画着精致妆容的脸庞美丽夺目。
在场的人除了容敬尧和容老夫人,也有几位容家的长辈,当年都亲眼见证过他们的婚礼。
这一瞬,仿佛将记忆拉回了二十多年前,季云笙举手投足的每一个细节,都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们,她才是独一无二的季云笙。
容晏皱了下眉,不着痕迹地敛去眸底的躁意。
公馆的那些保镖干什么吃的?连个人都看不住。
季云笙无视周遭打量的目光,将手中的文件袋往桌上一扔,“自己看吧。”
容璟迫不及待地夺过来,双眼死死盯着里面的内容。
股权赠与,生前遗嘱,受益人容晏,捐赠人容敬尧……
容璟不傻,他当然知道这两份文件不可能是容敬尧自愿签下的。
他放不下身段,即便时至今日,也没想过要和容晏重归于好。
是季云笙早有预谋,要怪就怪他发现得太晚。
“有句话我不止一次告诉过季云蘅,现在不妨再对你说一遍。”季云笙拂开头发,淡然地扬唇,“贪念太重,必遭反噬。”
那份文件夹自容璟的手里掉落,散开在容敬尧的面前,他眯着眼看清了,上面有自己的亲笔签名和盖章。
先前病重入院,医生曾告知他,血液里有大量慢性毒素和镇静药物的残留,是导致发病的根本。
如今一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这辈子最痛恨被人算计,却又无时无刻不在被算计。
窒闷的会议室里,玻璃门不知第几次被推开,这次进来的人,是沈京惟的秘书贺沂。
他目不斜睨地走向容晏,拿出牛皮袋里的文件,昂首挺胸道,“五爷,我们沈董立下过一份生前遗嘱,倘若有一天他生死不明,沈家名下所有的产业和股份,全部无条件归您所有,任您支配。”
众人:“……”
咋回事,这年头都嫌自己活得太长,喜欢立个生前遗嘱?
容晏冷眼看着贺沂,舌尖抵过腮帮,气笑了。
嫌他的烂摊子还不够多,非得把沈家也扔给他?
贺沂做了个请的手势,硬着头皮道,“我只负责转达遗嘱的内容,您继续,继续。”
一幕幕的反转,事情走到这一步,似乎尘埃落定。
容晏的优势几乎是碾压式的。
且不提他拥有的资本,光是京城另外几大家族的立场,就足以表明,他们的选择是容晏,而无关容家。
容璟僵立在原地,以往满身的傲气,眼下仿佛从骨子里消失殆尽了。
忽然,他笑出声,“季云笙,你害死我母亲,这笔账难道不该你亲自来还?”
季云笙面无改色地等着他说下去。
容璟步步逼近,完全不顾容晏的保镖会随时对他动手,“反噬的滋味,你也会尝到的,不,应该是已经尝到了,不是吗?”
“你说得没错,不过在看到我的下场之前,我更期待先目睹你的结局。”
说罢,季云笙从口袋里摸出一个u盘,递给离她最近的保镖,“麻烦帮我把里面的视频投屏,谢谢。”
保镖看了眼容晏,见他没有反对,便立刻照做。
而此时,容敬尧的视线逐渐模糊,透支的体力让他只能听到周围的对话,却看不清面容。
他隐约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混沌的意识让他快分辨不出是谁。
是季云笙吧?
可他叫了二十多年的“阿蘅”,从未亲口喊过另一个称呼,这是一次。
“阿笙……”
容敬尧的声音弱不可闻,除了他自己,没有人听清。
不一会,巨幕的投屏上映出了一段视频。
画面里的季云笙持着身份证,吐字清晰地对着镜头张口,“我以容家家主夫人的身份实名举报,容氏集团现任董事容璟,违法走私贩du,强迫他人注射du品,性质恶劣,罪不容诛。”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不止。
容晏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疾步走上前想关掉投屏。
季云笙眼疾手快地拉住他,紧紧攥住,“阿晏!”
容晏用力甩开她,每一个从齿缝里蹦出来的字,都似咬碎了寒冰般森然,“你就没想过后果?”
他将她安置在公馆,花费大量财力找来各种药物,为的是她能早日戒断,摆脱折磨。
可她这一通举报,不仅跳进了浑水,还面临着被拘留调查,强制送进戒du所的下场。
他是不是还要感谢她的大公无私?
季云笙坦然地笑了笑,未置一词。
紧接着,投屏上又跳出另一段视频,像是用微型摄像头拍的,画质很模糊。
但也能勉强看清,容璟拉开书柜,从保险柜里取出了一支装着药水的针剂,强迫注射给季云笙。
这是她身份败露的那天,提前做好的准备,也只录到这一段。
因为之后的每天,容璟都会在她身上防止监听器。
视频到这里结束了,容璟后知后觉地掀了电脑,眦目看向季云笙,“你居然敢算计我?”
“以牙还牙,有何不可。”季云笙欣赏着他的失态,浅笑道,“一小时前,这份证据被我投到了市局的邮箱,过不了多久,你就会被逮捕。”
话音刚落,门外的走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瞬间,数名身着便衣的缉du警涌入会议室,二话不说冲向容璟,将他制服在地上,铐上了手铐。
动作之迅速,震惊了众人的眼球。
纵使生意场上的手段有多不见光,但这种触碰底线的行为,在场的人皆是万万不敢。
容璟,咎由自取罢了。
按照惯例,缉du警例行也对会议室的角角落落进行了搜查,以及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接受了盘问。
不出多时,垂死挣扎的容璟被带走了,下一步,缉du警会带着搜查令去容家的书房彻查证据。
就在这一片混乱之中,无人在意的容敬尧骤然从轮椅上跌落下来,轰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