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沅兮的睡意被哭声冲淡了,看着男人站在桌柜前泡奶的背影,也披上衣服起身了。
哥哥依然是急性子,别说半分钟,半秒钟都等不了。
见他哭得厉害,苏沅兮将他抱起来,托在臂弯里安抚地轻拍。
下一瞬,哭声戛然而止,哥哥睁开泪蒙蒙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苏沅兮。
尽管每晚都睡在一起,但由于还没出月子,容晏很少会让她抱孩子,怕压迫到尚未愈合的伤口。
所以此时,苏沅兮毫不费力地哄好了孩子,连她自己都觉得惊讶。
“啊……”哥哥蹬了蹬腿,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一双大掌从苏沅兮怀里接过孩子,容晏单手托着,不太温柔地把奶瓶往前一送。
“才多大,就会看人下菜碟了?”
平时就属在他面前哭得最凶,这会倒跟换了个人似的。
苏沅兮弯起唇笑了,伸手将容晏肩头滑落的外套拉了拉。
“你不用起来,去睡吧。”
苏沅兮摇头,走到婴儿床边,看着兀自挥舞着小手的妹妹,唇角的笑意更深。
明明是龙凤胎的兄妹,可妹妹就是要比哥哥乖巧许多,两个的人性子简直天差地别。
卧室昏黄的灯光中,静谧得只听见孩子喝奶发出的声响。
哥哥向来能吃能睡,喝完没多久,沾了床就继续睡熟过去。
妹妹一时睡不着,但也不吵,就躺在容晏的臂弯里,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容晏的神色倏然柔和,曲起指节擦过她白嫩的脸蛋。
每次看到这双眼睛,就仿佛看到了苏沅兮,能令他生出无条件的宠爱和纵容。
容晏想,现在的他应该是喜欢孩子的。
因为这是苏沅兮拼了命生下的,身上有他们的骨血,有他们相似的模样。
过了十多分钟,妹妹打了个哈欠,耷拉下眼皮睡着了。
容晏将她轻放到婴儿床上,脱掉外套躺回了苏沅兮身侧。
薄被下,他碰到她微凉的双脚,探出手用掌心包裹住。
自从生完孩子,苏沅兮的手脚比以往更容易发凉,即便如今是夏天,也经常要穿着袜子睡觉。
“阿晏。”苏沅兮缩回脚,往男人怀里钻去,“其实你不用这么辛苦,太累了。”
白天他还要上班,夜里睡不好,对身体的损耗太大。
容晏收紧手臂,低头在她发间吻了吻,“这种事无非就是我和你做,既然如此,我一个人也没什么。”
若是想图个轻松,他们完全可以把孩子交给长辈,或者由月嫂全天照顾。
但为人父母,如果不能花时间陪伴,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容晏比任何人都体会过这一点。
他摸着苏沅兮柔软的发丝,嗓音低低缓缓,“兮儿,从前我没想过,有一天能拥有这样的生活。”
苏沅兮仰起脸,认真地问,“因为太美好,怕变成不真实的奢望?”
稍顷,容晏点了点头。
穷极一生,大多男人追求金钱,名誉,地位。
女人渴望财富,更期盼爱情和婚姻美满。
而如今,他们都有了。
比起前半生的跌宕波折,这样的日子是做梦都想不到的。
苏沅兮在他胸口贴得更近了些,听着永远令她安心的心跳声,缓慢而清晰地道,“你说过的,这样的日子往后我们还有许多。”
她会一直陪伴着他,而这个世上与他密不可分的人,也多了两个。
……
时光如梭,转眼间,迎来了龙凤胎的百日宴。
宴会在酒店包场举办,只请了交好的长辈和亲友。
现场送来的贺礼不计其数,一群争着要做干爹干妈的人,似乎在比谁送的礼物昂贵,谁就能获此殊荣。
“安安,我的小心肝,这小脸蛋太漂亮了。”
“小七的性格谁都不像,但长得倒是跟容晏一模一样。”
“啧,长大以后不知得祸害多少小姑娘。”
顺便一提,小七是容以淮的小名。
当初给这两个孩子取小名时,想到他们是七夕节出生的,不如一个叫小七,一个叫小夕。
但小夕和苏沅兮的名字相近,干脆就直接把妹妹的小名唤作安安。
苏沅兮坐在落地窗旁,望着被团团围住的婴儿推车,眉眼不自觉地温和。
肩头一沉,一条薄毯盖到了她身上。
苏沅兮回过头,视线里不出预料地映入容晏的脸。
“不用,我不冷。”
容晏握住她的手,拇指在手背上摩挲着,“盖着吧,入秋了凉得快。”
两个人一坐一站,苏沅兮后仰着把头靠在容晏的腰侧,“我发现大家都更喜欢安安,因为她是女孩么?”
容晏勾了勾唇,“大概是。”
“那你也是,一直以来都更偏心安安。”
容晏弯身亲了亲她的脸颊,没有否认,“都一样,如果非要说的话,自然更疼爱我们的女儿。”
既然随了容晏的姓,未来的容以淮注定要担起属于他的责任。
所以容晏从未打算惯着他,相反,会对他很严厉。
而妹妹,可以无所顾虑,只要受尽宠爱,健康快乐地长大就好。
……
过了百日宴的第二天,苏沅兮回医院上班了。
她从未在家庭和事业的选项中犹豫过,因为两者都足够重要的。
不过为了更多的时间照顾孩子,她从急诊调去了其他科室,每日准时准点地上下班,工作量比过去减轻不少。
日子有条不紊地跟着,苏沅兮第一次听到孩子开口叫妈妈,是在他们八个多月的时候。
这天是周六,她下班到家,刚进门就看到爬在客厅的两个小小身影。
公馆客厅的空地都被改装成了活动空间,地上铺满厚实的软垫,室内滑梯秋千,以及海洋球池一应俱全。
苏沅兮放慢脚步地走过去,看着撒欢的孩子们,脸上不自觉露出温柔的笑。
妹妹先发现了她,立即丢掉手里的玩具,手脚并用地爬到围栏旁。
她伸出小手,牢牢抓住围栏,一个使劲自己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嘴边还含糊不清地念着什么。
“麻,麻……”
苏沅兮没有听清,俯下身将她抱起来,“安安,是饿了吗?”
妹妹用双手搂住苏沅兮的脖子,张开小嘴,一串晶莹的口水顺着淌下来,“麻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