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多园林，暗罗卫的苏州分部也是个曾经废弃的私人园林。所以院子很大。但在重新修缮的时候，为了节省时间和开支，院子里铺的不是青石板，而是石子。
墨天浩的腿虽然没问题，但他全身都是伤，根本不好用力。他又没坐过轮椅，一时间行动有些费力。
正当他还在和屁股底下那张轮椅作斗争的时候，一个人却握住了他轮椅的把手，轻而易举的推动了轮椅。
墨天浩有些费力的扭过头看了一眼，呵斥的话又被他咽了下去。只是闷闷的叫了声：
“芊语姐。”
聂曦梦淡淡一笑，轻柔道：
“你啊，伤的这么重，还不好好躺着，跑出来干嘛？”
墨天浩没有回答，看着有些难过。
聂曦梦无奈叹气，推起了轮椅，带着墨天浩在院子里转了起来。
“怎么了？不开心？”聂曦梦温柔的问。
“没有。”墨天浩说。
聂曦梦轻笑一声，无奈道：
“阿允，你知道你骗不过我的。你长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了，不愿意告诉我也正常。但你如果不说，憋在心里你只会更难过。所以我希望你能考虑考虑，把事情告诉我。”
墨天浩闻言，不由笑了。可思索片刻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聂曦梦又叹了口气，主动提起了墨天浩心里烦忧的事。对，她其实知道墨天浩在烦神什么。
“是因为杨淑吧？我听照顾她的那两个女暗罗卫说，她怀孕了。”
听到这句话，墨天浩才重重的吐出一口气，骂道：
“多话。”
他说的自然不是聂曦梦，而是那两个女暗罗卫。杨淑怀孕这件事，现在除了许文方和他、黄龙外，也就一个暗罗卫内的大夫和那两个一直照顾杨淑的女暗罗卫知道了。
“你在纠结，要不要留下她肚子里那个孩子？”
聂曦梦当然也知道墨天浩不是在骂她，于是问起了下一个问题。
墨天浩没有回答，算作默认了。
“稚子无辜，我本该劝你留下这个孩子。可这孩子的母亲是杨淑，我不知道你留下这孩子，以后心里会不会有疙瘩。所以我不劝你，只想告诉你，阿允，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和那位顾夫人相处一个月，都会对她生出怜悯之心。更何况你和杨淑朝夕相处了两年多呢。她如此厉害，想来，你要骗过她，必然也要假戏真做。所以如果你发现，你对她产生了除了仇恨外的其它感情，甚至是爱上了她，你都不要怪自己，这是正常的。”
对聂曦梦来说，她当时做的可不仅仅是劝说左玉珠，诱导她对付顾璟程那么简单。就连左玉珠让人去通知顾璟程自己怀孕了，顾璟程会没听见，都是她特地找的对方烦躁的时间。所以对左玉珠，聂曦梦一直是怀着愧疚之心的。在乔芷那天来带左玉珠走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聂曦梦是真的想带她回扬州的。只是为大局考虑，她最终没有这么做。
如今聂曦梦用左玉珠举例，一方面是劝说墨天浩，另一方面也是在一吐自己心中的郁气。
听到她说出这么一大段话，墨天浩扭头看了她一眼，露出了抹苦笑。
“我果然瞒不过你。”
这话就是承认了聂曦梦的话。
于是聂曦梦说：“阿允，放宽心，向心而行就是。而且，如果我是你，或者说我也是个男人，我大概也会喜欢上她。”
听到这句话，墨天浩微愣。
“她把你强行带到绿柳山庄，把你拖入危险之中，你不讨厌她？怎么听着，你对她的评价还挺高？”
听到这个问题，聂曦梦不由想起了几个月前在明霞楼和杨淑谈话的那个晚上。
……
那天晚上，她和杜鹃如往常一样，准备休息，可阁楼的窗户却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这种情况经常有，但敲的节奏不对。也就是说，窗外的人不是墨天浩。
聂曦梦和杜鹃瞬间紧张起来，一时没有回应。杜鹃更是从床板底下抽出一把剑，严阵以待。她是墨天浩派来保护聂曦梦的，武功比普通百户还高一点。
“咚咚咚”，窗户再次被敲响。两个姑娘对视一眼，聂曦梦谨慎道：
“窗户没锁，你进来吧。”
窗外的人听闻，直接推开了窗户。
还不等那人彻底跨进窗内，杜鹃的剑就架上了她的脖颈。
可那人毫不在乎，嘴角带笑的用一只手，就将杜鹃的剑推远了。
杜鹃大惊，改架为刺，朝那人攻击而去。
那人叹了口气，一脸无奈的继续徒手接剑。只见她毫不费力的用二指夹住杜鹃的剑，用力一掰，杜鹃的剑尖就被她掰断了。
“你……”
还不等杜鹃再发出一声，那人瞬间上前，点了她的哑穴和胸口的几处大穴。杜鹃瞬间顿在原地动不了了，也发不出声音了。
“抱歉。为了能和聂姑娘好好谈话，得罪了。”
来人说了一声后，就把目光投向了聂曦梦。
“你是谁？”
聂曦梦紧靠在离来人最远的墙上，手里捏着一个竹筒样的东西，满脸警惕的看着来人。
“我叫杨淑，是墨天浩的夫人。聂姑娘也可以叫我肖燕燕。”
聂曦梦愣了愣，不敢置信的反问：
“你说你是谁？哪个肖燕燕？”
来人，也就是杨淑笑着说：
“看你的表情，姑娘是听过我的名字的吧。你猜我是哪个肖燕燕？还有，我建议你把手上的东西放下来，别用它对着我。江湖十大暗器之一，暴雨梨花针，墨天浩对你可真不赖。”
她说着，找了个椅子大喇喇坐下。
见杨淑一语”就道破了她手里竹筒的来历，聂曦梦叹着气放下了手。她脸上的慌张，已经渐渐平静，反而露出了一抹恍然大悟的表情。
“难怪。上次允知来见我的时候，会露出那样的表情。原来是因为你。可这是为什么？是许指挥使。”她喃喃自语。
“你在说什么？”杨淑问。
“没什么？”
聂曦梦反应过来，有些紧张的伸手捋了捋头发。
“所以，弟……肖护法今日来找我做什么？”
“墨天浩骗了我，我很不高兴。所以，我来找你。”杨淑说。
“找我做什么？用我来威胁他吗？”聂曦梦问。
“差不多吧。不过，你如此倾国倾城，又冰雪聪明，最重要的是，你还是他的青梅竹马。你就不怕，我一个吃醋，直接杀了你啊？”杨淑笑着问。
“不会。”
这次，聂曦梦回答的很快，语气也很坚定。
“何以如此肯定？”杨淑好奇道。
“我虽不了解肖护法你，可能坐到你这个位置上的人，必然是个奇女子。不会困于小情小爱，更不会乱吃飞醋。”聂曦梦肯定的说。
“哈哈哈。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我看聂姑娘才是个奇女子。难怪你能在明霞楼做暗探这么多年，更是帮墨天浩打听出无数消息。看来我没找错人。”
杨淑大笑起来，看着十分愉悦。
“什么意思？”聂曦梦问。
“虽然你刚才那话大概率是哄我的，不过嘛，我听着也高兴。实话告诉你，我今天的确是来带你走的。但如果把你看管起来，费时费力，我划不来。所以我给你找了另一条出路，聂姑娘有兴趣听一听吗？”
杨淑双手抱臂，很闲适地仰靠在身后的椅背上，行为看起来比男人还像男人。
“你说。”
于是杨淑三言两语的解释了现在梅花阁和暗罗卫合作对付顾璟程的事。
“聂姑娘做暗探这么多年都没被发现，必有其独到之处。你可愿助我，或者说是助方允知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