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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黑珍珠

    苏婵心中悬着的一根弦始终未能放松,她已得知公子元即将抵达盛阳,然而具体时日却仍旧模糊不清。这股等待与焦虑交织的情绪,让她每日里如同火药桶般易爆易怒。宫中的宦人们稍有不慎,便会引来她的一顿严惩,整个王城因此被一层阴霾所笼罩,提及公主之名,无不色变。
    这日,宫中异常冷清,苏婵独自一人,百无聊赖地漫步至后花园。她原想在此寻得片刻宁静,以舒缓内心的烦躁。然而,当她远远地瞥见一个身影孤独地坐在花园一隅,神色凝重地发呆时,她的好奇心却被瞬间点燃。
    那人正是乔珺。最近的她,也深陷在一种难以名状的孤独与忧虑中。凉王苏异因国事烦心,已无暇顾及她,更别提踏入昭阳宫了。此刻,她独自坐在花园中,手中把玩着一枚大如鸡蛋的黑珍珠,那是李文托人费尽心思送入宫中的信物。
    苏婵蹑手蹑脚地接近乔珺,目光紧锁在那枚黑珍珠上。她的动作迅捷而果断,一瞬间,便将那珍珠夺了过来。她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冷声道:“好你个乔妃,竟敢在此思念情郎,这黑珍珠便是你的罪证!”
    乔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一口气没提上来,当场昏厥过去。苏婵见状,心中的惊慌如潮水般涌上,她慌忙拍打乔珺的脸颊,试图唤醒她。
    好一会儿,乔珺才悠悠转醒。她的双眼一睁开,便紧紧地盯着苏婵手中的黑珍珠,仿佛那是她的命脉所在。苏婵轻叹一声,软下语气道:“你放心,我不会把这事说出去的。但你和李文到底是什么关系?这珠子是不是他送给你的?”
    乔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难道公主已经知晓了她和李文的秘密?她颤抖着声音,低声辩解道:“他……他是我表兄,见我孤独,所以派人送来这枚珍珠慰藉我。”
    “李文是你表兄?”苏婵闻言,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的光芒。她心中暗自得意,原来李文这小子还有这么一段风流韵事!想着想着,她不禁越发高兴,心中盘算着再次见面时一定要好好挖苦挖苦他,要不就趁机敲诈他一笔钱财。
    乔珺看着苏婵笑得如此开心,心中却是一片茫然。她不知道公主为何突然之间变得如此高兴,只能愣愣地望着她,眼中满是疑惑和不安。
    苏婵见状,也不再卖关子,将手中的黑珍珠递给了乔珺:“拿去吧,小心别让别人看见了。”
    乔珺接过珍珠,心中的忐忑稍稍平复了一些。她小心翼翼地收起珍珠,然后怯生生地问道:“公主也认识表兄吗?”
    苏婵闻言,顿时又来了兴致。她故意做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低声说道:“当然了,那时候李文那小子可是费尽心思想要把这珍珠送给我呢,可惜我没要。”
    “他为何要送给你呢?”乔珺心中一动,忍不住开口询问。在眼前这位美貌年轻的公主面前,她女人特有的敏感与警觉如潮水般涌起,占据了她的整个心扉。
    苏婵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容,她故意拖长了音调,说道:“自然是求我呗。那时候,他可是给我当了好几个月的保镖,忠心耿耿,从未有过半点怨言。”
    乔珺听着苏婵的话,心中的紧张感愈发强烈,她结结巴巴地问道:“那,那表兄他,是不是爱上公主你啦?”
    苏婵看着乔珺紧张的模样,心中的戏谑更甚。
    她故意顿了顿,才继续说道:“那时候你表兄还只是个穷书生,而我可是公主。他纵然有心,又怎敢高攀?”说到这儿,苏婵的语气突然变得低沉而哀伤,她想起了自己身为公主的无奈与孤独。是啊,连陆生都不敢爱自己,这公主当得又有什么意思呢?
    想着想着,苏婵心中的悲伤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竟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当着乔珺的面放声大哭起来。
    其实,乔珺在宫中待了一年有余,对于公主苏婵的传闻也略有耳闻,尤其是她对陆生的那份深情厚意。此刻,见公主如此伤心地痛哭,乔珺心中顿时明白了七八分。反正这与李文无关,她自然放下心来。于是,她走上前去,轻声安慰公主道:“公主乃是金枝玉叶,身份尊贵无比,又何须为这些琐事烦心呢?”
    苏婵闻言,却是冷笑一声,道:“金枝玉叶又如何?连你和李文都能勇敢地相爱相守,至少你们还能偷偷摸摸地在一起。可是陆生呢?他根本连看都不敢看我一眼。”说到这里,苏婵心中的怨气更甚,声音也不由得大了起来。
    乔珺见状,赶紧伸手捂住公主的嘴,紧张地四下张望了一番,才低声说道:“公主,你小声点儿。这话若是传了出去,可如何是好?”
    苏婵却是一把挣开乔珺的手,愤然道:“我怕什么?我连个平民女子都不如。每到三月三,那些女子便可以自由自在地到郊外对歌传情,若遇上喜欢的小伙子,便可到桑间陌上脱衣承欢。可是我呢?身为公主,却连这份自由都没有。那些男子一听说我是公主,便如同见了鬼怪一般避之不及。这公主当得还有什么意思?”
    “公主说这话真是没羞。您这番话真是惊世骇俗,有失体统啊。”乔珺被苏婵的大胆言论惊得倒吸一口冷气,心中暗自咋舌。她万没想到,平日里看似娇贵柔弱的公主,竟会有如此豪放不羁的一面,真是敢说敢做,令人刮目相看。
    “那又有何妨?我心中一直有个梦想,希望有朝一日能随陆生一同隐居深山老林,开垦荒地,男耕女织,过上平淡而又幸福的生活。”说到这里,她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与期待,“乔妃,若是你真敢与李文一起逃离这繁华牢笼,那便来寻我们吧。我们可做邻居,相互照应,共度余生。”
    乔珺听闻此言,眼中泪光闪烁。然而,她也知道,这一切都还只是遥不可及的梦想。要等到哪一天呢?她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迷茫与无奈。
    就在这时,一个小宦人探头探脑地走了过来,打破了这短暂的宁静。苏婵一瞪眼,那小宦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跑:“刘公公!刘公公!公主在这儿呢!快来啊!”随着他的呼喊声落下,后花园里顿时热闹起来。只见数十名宦人急匆匆地赶来,为首的正是刘居。
    刘居战战兢兢地走在最前面,心中暗自叫苦不迭。每次面对这位公主,他都如同走在刀尖上一般提心吊胆。
    他躬身施礼时,眼睛不得不瞟向公主,生怕她一个不高兴就冲过来给自己一顿嘴巴子。他小心翼翼地说道:“公主殿下,大王有旨意传来。砀国的公子元已经到了宫中,请您即刻回宫更衣准备相见。”
    “公子元那个卑鄙小人,竟然还没死吗?”苏婵的俏脸上闪过一丝怒意,银牙紧咬地咒骂道。她对于公子元的厌恶,已经深入骨髓,无法掩饰。
    刘居闻言,心中一颤,赶紧低头回应:“公主息怒,凉王已经下了死命令,请公主速速回寝宫更衣,准备与公子元相见。”他深知苏婵的脾气,此刻可不敢有丝毫怠慢,生怕引火烧身。
    与此同时,公子元在宴会上再次见到了陆生。他心中暗自盘算着如何得到陆生的那半部书,表面上却不得不装出一副亲善的模样,实在是让他难受至极。宴会结束后,他急匆匆地赶回了馆驿,只见奴仆们正在忙碌地收拾着洞房,一片喜庆的氛围。
    然而,公子元此刻却感到百无聊赖,他叫上金泰,想在城里随便走走。主仆二人很快就出现在了盛阳的繁华大街上。公子元倒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而金泰却感到浑身不自在。他总觉得不远处似乎有人一直在盯着自己的后脑勺,可回头看了几次都没发现什么异常。
    此时正值秋天,北地的秋天多风沙。天色昏黄一片,枯叶在风中翻飞着,沙石随着小旋风一阵阵地扑面而来,打在脸上生疼不已。街上的行人都匆匆忙忙地赶路,似乎都想要尽快逃离这恶劣的天气。这秋日的凄凉景象或许就是凉国人此刻心情的写照吧——秋风秋色秋煞人!
    公子元心中激荡着无尽的狂喜,他终于要踏上联军统帅的宝座,这一世的夙愿即将成为现实。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一道熟悉的身影突然闯入了他的视线。他定睛一看,那人竟是苏婵公主!
    她身披一件华贵的裘皮大氅,低着头,步履匆匆地在路边急行。公子元见状,顿时怒火中烧。晚上即将举行婚礼,这公主却独自上街,究竟意欲何为?不用问,肯定又想逃跑!他心中暗骂凉王苏异是个废物,连自己的妹妹都看不住。
    公子元身形一闪,从马车上纵身而下,拦在了苏婵的面前。他嘿嘿冷笑数声,阴阳怪气地说道:“公主殿下,这是要去哪里啊?在下愿意送你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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