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舒坐在树下,听她磕磕绊绊地讲述遇难的经历。
原来她叫李成梅,三年前去县城办事,回来那天被小轿车撞了,小轿车车主怕摊上事,见周边无人,偷偷把她塞后备箱,载去另一个地方抛尸。
现在她的尸体还在那个地方。
无人收尸,成了山野间的冤魂,不愿离去便慢慢回到家中。
也是在她回来的那段时间,盛长生的父亲病了。
原本是小病,可屋里有污秽侵染,长时间接触阴气,反而越来越严重。
直到现在缠绵病榻。
等李成梅讲完,天已经暗了下来。
隐约听到后面有脚步声,她回头就看到背着竹篓回来的盛长生。
这里是后山山脚,离村子有段距离,看到她蹲在大树旁边,他有些惊讶。
“回去?”他问。
“好。”陈舒应了声,站起来的瞬间在后背画了个空间符,把李成梅收进空间里,带着一起回家。
有她的符力护着,阴魂是没办法侵害人体的。
即便带回去也不会出事。
回到家吃完饭,陈舒就窝在房里改进空间符。
像玩搭建游戏一样,在空间符里腾出一块地,给李成梅画了个温馨小家,还画了两只玩偶陪她。
“谢谢。”空间符里传来微弱的声音。
陈舒挥了挥手,李成梅就住了进去。
再一抬头,已经深夜十点了。
没想到,改个符花了这么长时间。
这里的人睡得早,夜里静悄悄的,耳边充斥着虫鸣声,有些吵但更多的是治愈。
陈舒在凳子上窝了大半天,腰有些酸,但又想着夜深人静,正是找祖师爷聊天的最佳时间。
于是偷偷拉开房门,钻了出去。
忽然,余光闪过抹黑影。
她猛地回过头,见不远处有什么东西在涌动……
没有死气,首先排除阴魂。
其次,动物不可能有这么庞大。
那就是人了!
陈舒倒吸了口冷气,小心翼翼地凑过去。
果不其然,借着月光能隐约看到一个人,在隔壁家鸡窝里扭来扭曲。
在黑夜的渲染,显得格外恐怖。
黑影似乎发现有人在盯着他,眉头一皱抬起头,正好和陈舒对视了眼。
这一刻,她彻底崩溃,吓得尖叫了起来。
盛长生第一瞬间就拉开门出来,他身上穿着白色的汗衫,能看到健硕的身材以及手臂上的肌肉。
陈舒闭着眼撞了过去,抱着他大喊:“有贼!”
眼见事情败露,那黑影想跑。
盛长生二话不说抬脚追了过去,一把将人压在了地上。
陈舒才安心了些。
这么一闹倒是把好几家人都吵醒了,甚至有人打着手电出来看,“谁啊?怎么回事?大晚上的。”
“有人偷东西。”盛长生说。
隔壁家原是不爱凑热闹的,听他一说立马推开门。
见盛长生压着个人在她家门口,那贼手里还抓着只鸡!
可不就是她家用来下蛋的老母鸡嘛!
“你个天杀的,竟然来我家偷鸡!”老婶子气得把鸡抢回来。
手电照到贼脸上。
“这不是王二吗?”
“王二啊你怎么不学好,竟学了偷鸡摸狗的事了!”
老婶子看到又是一气,冲过去捶了王二两下,“你个混账东西,怎么敢打我们家鸡的主意!”
老婶子是个善心的。
前几天下地干活,看到王二没带草帽差点热晕过去,正巧她要回家就把帽子借给他用了用。
事后王二来她家还帽子。
没想到一来二去,竟被他惦记上了,今晚就抓到他偷鸡!
真是好心没好报,老婶子能不气吗?
老婶子当天晚上,就抓着他上村长家理论一番。
这一闹,时间又过去了一半。
陈舒早就困了,见今晚不是找祖师爷的好时机,她回房睡觉了。
依旧是倒头就睡。
第二天一早她是被喊醒的。
“盛家的?”
“盛家的?”
隐隐听到耳边传来喊声,陈舒睁开眼,发现外面天已经大亮。
一骨碌爬了起来,开门。
见隔壁家老婶子拿了几条葛根过来。
“盛家的,怎么睡得这么晚?”老婶子满面笑容地走进院子,把葛根塞她手里,“昨晚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和长生,我家老母鸡就不保了!”
“这几条葛根送给你,你收着。”
“不用不用。”陈舒慌了神,连连推脱。
主要是太突然,她还没睡醒呢!
“拿着吧!”老婶子硬塞她手里,“这是我男人昨儿上山挖的,不值钱,你安心收着。”
“要不是你昨晚那一嗓子,我家的鸡就没了!”
“拿着!拿着!”
老婶子说完就走,陈舒愣了好一会儿才问:“我该怎么称呼你?”
“我家男人姓梁,大家都喊我梁嫂。”
陈舒浅浅一笑:“谢谢梁嫂。”
梁嫂脸一红,摆了摆手道:“谢什么,我该谢你才对。”
陈舒目送她出去,放下葛根去吃早餐。
现在不早了,太阳已然爬到头顶,她在屋里逛了一圈都没找到盛长生,想着应该是下地了。
索性戴上草帽,去地里找他。
昨天特意认了认路,穿过村口,走过河边的主路就能看到盛家的菜地。
她站在河边,远远就看到盛长生挺拔的身影。
“盛长生!”陈舒摘下草帽挥了挥喊道。
他回过头,见她一脸兴奋的跑来,眉头皱了起来。
等她靠近才启唇问:“你怎么来了?”
“帮你干活啊!”陈舒笑得双眸弯弯。
“……”盛长生不说话了。
有她的加入,愣是多忙活了几个小时,其中不仅要返工,还要接受她各种提问。
最后,逼得他不得不收拾东西回家。
路过一片光秃秃的地时,陈舒脚步顿了顿。
远处似乎有个女人坐在地里哭,她多问了句:“这是谁家的地?”
盛长生看了眼说:“隔壁梁嫂的。”
“哦。”陈舒应了声,想到家里的葛根就像过去看看她,“那你先回去吧。”
大白天坐在地里哭,想必是遇到了难事。
大家邻里邻居的能帮就帮,何况她还给她送东西了。
盛长生想喊住她,陈舒已经一溜烟跑过去了。
“梁嫂。”陈舒轻轻喊了声。
“诶!”梁嫂连忙抹泪,装作没事地看向她,“怎么了?”
陈舒摇头,小心翼翼问:“你……怎么了?”
梁嫂牵强地笑了笑,“没事,太阳太晒了,汗流到眼睛辣得慌。”
“我就说你怎么在揉眼睛,原来是汗流到眼睛了啊!”陈舒又说,“中午了,你怎么还坐在这,不回去做饭吗?”
“我来看看我的苗。”梁嫂叹了口气。
“苗?”陈舒看了眼地里,空荡荡的。
别说苗了,草都没一根。
“唉——别提了!”
一说到心事,梁嫂跟倒豆子似的全倒出来。
“前段时间,听说隔壁村种西瓜卖了不少钱,我也想多挣点钱给孩子看病,就把地里原来种的苗全部挖出来,换成西瓜籽。”
“哪知……根本种不出来!”
“今天我就想把之前挖的苗种回去,谁知一看,苗全死了!”
“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梁嫂哽咽道。
陈舒沉默片刻,“瓜我不知道怎么种,但我能去看看你孩子。”
玄学和医术关联虽然不大,但她恰巧是位大佬。
懂点中医。
“真的吗?”梁嫂惊喜道。
“嗯。”陈舒点头。
“那你快跟我回家看看!”梁嫂是真的急了。
她小孩已经病了好几个月,全靠家里那点存款续命,现在存款所剩不多,都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梁嫂,她就是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小孩,你还真信她啊?小心把你孩子弄死了哦!”突然一个声音从另一个地方传来。
陈舒抬头看过去,不就是那个一来就乱传她八卦的陈家五嫂吗!
懒得跟她搭话,站起来就往村里走。
梁嫂似乎也不喜欢陈家五嫂,当做什么也没听到,和她一同回村,“她就是长了张嘴,你别理她,当耳边风就是了。”
“嗯。”陈舒压低声音,“我懂医术,你别怕。”
“我不怕。”梁嫂说。
等回去,已经不早了。
在梁嫂家门口,能看到盛长生在院子做菜,随着铁锅发出“滋滋滋”的声音,她闻到飘来的香味。
饿了。
不过她还是先去了梁嫂家。
梁嫂家也有个小院,院子里也放了一堆柴草,而另一边则做了个鸡舍,圈着两只老母鸡。
屋子院子没破没烂,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陈舒随着她进门,看到一个六岁左右的小孩躺在床上,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尽管有人进去也不醒。
梁嫂眼睛一红,蹲在床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蛋蛋,蛋蛋醒醒。”
陈舒看着他身上缠绕了几丝黑线,眉头皱起,“他生病前一天去哪里玩了?”
典型的邪祟入侵,冲撞了本元。
何况小孩本就体弱,阳气没有大人充盈,如果沾了点祟气更容易不舒服。
梁嫂摇头,“我那天下地回来就看他晕倒在家了,带去医院,怎么也查不出个病症来。”
“你倒杯热水给我。”
“好好。”梁嫂边应声边出去。
陈舒故意支开她,就怕当着她的面画符,会被当成神棍。
等人一走,她就双指并拢点在小孩额头上,画了一道去祟符,等她收手时,正好梁嫂装好水进来。
她装模作样的点了几滴热水,洒在小孩的额头上,而后拍了拍,又沾了点水拍了拍手和脚。
“没事的,估计是去哪里玩被吓着了,现在用热水帮他驱驱寒就好了。”随着她话声一落,去祟符起效了。
原本睡着的小孩“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醒了!醒了!”梁嫂激动说。
陈舒笑了笑,她出手,就没有不好的!
“真是太感谢你了。”梁嫂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然而陈舒饿得腿脚发软,急着回家干饭,安慰了两声就回家了。
梁嫂追了出来,“别走了,留在我家吃饭,你帮了我那么大一个忙……”
“不用不用,你好好照顾孩子。”陈舒边走边说,“长生已经准备好饭菜了,我回家吃就行。”
说完,她走出梁家院子,拐进盛家院子。
而盛长生就坐在自家院子里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