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教授说过是什么原因吗?】
【这两天轩轩班里开会,公司也忙,没来得及回你。】
【现在情况怎么样?能不能争取到机会?】
【要是不行,这个合作我们就不做了。】
【行了,这个项目我们不做了,文化人就是瞧不起我们这些跟庸脂俗粉打交道的。】
【怎么不接电话?】
【语音通话】+3
她回复道,【他的意思是我们会错意了,应该再往深挖一挖。】
温颂看着这些消息陷入沉思,有些话她是不赞同的,许言礼不是带有职业歧视的人,她观察过房间的布局,整洁的一丝不苟,纤尘不染,而且没有长久居住的痕迹,他的坐姿即使在放松状态下也是规矩端庄,这样严肃的人不会有职业歧视。
况且,他所处的学科本身就不受关注,职业歧视要是往深了讲他不会选择专攻民俗。
她能理解高蕾的心思,在影视行业混迹的人多少都有些傲气,不愿意被人看低,高蕾风光了二十年,只因为这一件事就被批评确实难以接受。
这也让她思考了一件关于前途的大事,她在行业内的前景还有多长,这次的失败或许就是一个提醒。
温颂挪过一边的腋杖,一点一点的挪到餐桌前坐下。
米饭和汤已经摆到桌上,一碟西红柿炒鸡蛋,一碟红烧茄子。
许言礼正在炒青菜。
厨房的油烟机运作,与砰砰乓乓锅铲相碰的声音融合在一起,恍然间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厨房的氛围与他竟然十分融洽。
岁月悠悠也不过就是春日迎风踏青、夏日听蝉啖冰、秋日穗打碧空、冬日饮雪侃晶。
看着厨房里忙碌的一幕,她不禁想起自己刚大学毕业的时候也畅想着有个人可以知冷暖,时间蹉跎转眼间已经过去了许久,如今再度回首,这怎么不算另一种圆满。
事业有成,虽然有点小棘手,仍旧破尽千帆。
温颂心中暗下决心,傩舞她一定要做到,就为让许言礼知道做一行爱一行行一行。
她从来没觉得做成一件事有多难,只要心里坚定地想做好,就一定会成功,量的累积才有质的飞跃。
许言礼把最后一道青菜端上餐桌。
三菜一汤。
温颂看着眼前素的不能再素的几盘菜逃离感已经从身后窜出,表情僵硬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四个菜?”
许言礼点点头,夹了一筷子西红柿炒蛋,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两个人四个菜应该也不少。
菜品卖相着实不错,比不上大厨却也足够好吃,即便是少油少盐的清淡口也不让人腻。
可温颂在意的是肉,她夹起一点青菜发狠似的吃进嘴里,咬的咔哧咔哧响,把所有不满的脾气都撒进口腔内。
筷子夹到茄子,故意与餐碟碰撞发出声音,试图引起许言礼的注意。
就这样持续三分钟后,许言礼放下碗筷,从厨房找来两个碗舀了鱼汤和肉放在温颂面前,提醒道,“不要发出声音。”
温颂看着眼前的两碗汤,愤愤不以,“没有肉的晚餐是没有灵魂的。”
她没有到无肉不欢的地步,却也对肉有着不同寻常的执念,日常最喜欢吃鸡肉牛肉,一个人居住的时候对饮食方面没有很多要求,对付一下就过了,这回伤到了腿,那必须得补回来。
好看的瑞凤眼浅浅看了一眼,漫不经心的夹起汤碗中的鱼肉小咬一口,“鱼肉。”
温颂欲言又止,懊恼不甘的小表情挂在脸上,反问道,“鱼肉怎么算肉?”
许言礼脑子已经被温颂吵得发慌,她的要求未免也太多了,都是哪里惯出来的公主病,“第一,我允许你来我的房子照顾你,已经是我做出的最大的让步。第二,你应该履行协议内容。第三,尊重我的饮食习惯。第四,是医生不准你吃的太过油腻,而且你上午已经喝过鸡汤了。”
他面不改色的说完继续吃着饭,经这么一番闹腾,口中的饭索然无味,少油少盐还是不符合人类的正常食用标准。
温颂的手指尴尬的扣着瓷碗边缘,这些菜品都少油少盐,味道淡如清水,他是怎么吃得下去的,为了满足口腹之欲,只好继续试探着说,“可是,你都买樱桃了,怎么不顺便把肉也买上呢?”
她说出口的那一刻就后悔了,这完全是踩着许教授的面子在蹦迪。
果不其然,许言礼眼底骤然变深,脸色黑如锅底,周身围绕着一股肃杀之气,仿佛下一秒温颂就会被灭成渣,那双眼睛像会说话,放松的时候含满了感情,但更像神明的审判官,无端就给人扣上一顶重重的刑法帽子,宣判生死,决定对错。
只见他咬牙切齿道,“温颂,水果不只有樱桃,少自作多情。”
温颂吞了吞口水,眼神闪烁着夹起一点米饭送入口中,讪笑,“我开个玩笑,玩笑话。”
赔笑脸是温颂第一次做,文化人果然得罪不起,都不知道他生气的点在哪里,古板又严肃,怪不得三十岁还没结婚。
对于现在寄人篱下,有求于人的情况她只能如此徐徐图之打入敌人内部,攻其不备出其不意直捣核心。
温颂无奈笑着,即便是含泪她也得把这顿饭吃下去。
四个菜被吃的干干净净,温颂心满意足的擦了擦嘴,算起来这是今天吃的第一顿饱饭,有一点小瑕疵,但整体来说体验感不错。
她像甩手掌柜般潇洒,拿起腋杖就撤回房间,从现在到睡觉她不想再看到那张貌似披麻戴孝的脸。
洗碗的重任自然而然的落到许言礼身上。
天色渐晚,二人都有自己的工作,许言礼酷爱看书就在书房,温颂手头还有一点短剧所需要的特效材料包,需要交代人安排一下。
高蕾的电话很快接通。
“喂,小颂。”
温颂半躺在床上,神色慵懒,“师傅,我腿受伤了,这两天去不了剧组。”
高蕾紧张的声音传来,“怎么回事?”
温颂轻松道,“就是不小心扭了一下,休息一段时间就好。”
高蕾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嘱咐她好好休息,“我让郭绮丽上吧。”
温颂想了想,也只有这个办法,郭绮丽虽然入行时间久但技术一直没有太大长进,不过对于这个剧组来说也够了。
“听师傅安排。”
高蕾那边没出现声音,温颂也不好继续说。
时间过去了很久,久到通话记录显示五分钟后。
“小颂,”
“师傅,”
两人同时喊出对方的名字,温颂轻笑道,“师傅,你先说。”
高蕾沉思片刻,语气中带了一些沉重,“小颂,别太难过,只是一个傩舞而已,能争取到就做,不能也不缺这个活,师傅知道你自入行以来一直平步青云,但是也要适当放宽自己。”
温颂眼眶微微湿润,抬头向房顶看了一眼,指尖抹掉不小心流出来的眼泪,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我知道,师傅你费心了,我就是想跟你说。”
话术一顿,“傩舞我一定能研究明白。”
高蕾点点头,似乎是被她的情绪感染,温声道,“那可不简单。”
温颂听起来势在必得,“放心吧师傅,以后傩舞这项工作你就放心交给我。”
她也许是在故作坚强,高蕾刚想再安慰几句,就听得儿子在喊“妈妈。”
温颂忙反应过来二人已经通话了许久,“师傅,你去吧,轩轩还等着你呢。”
高蕾来不及说别的就被儿子闹腾的挂了电话。
她迅速从手机中找出她研究过的文档,给温颂发送过去。
温颂刚和闺蜜说完让她明天把自己的衣服以及洗漱用品送过来,就收到了高蕾的消息。
长达五十多页的文档+插图。
温颂震惊不已,心底对许言礼的判断更加反感,这态度以及认真程度分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不敬业的不是高蕾。
温颂越想越觉得咽不下这口气,大半夜的拄着腋杖,敲响许言礼的书房,许久都没听到回应。
脑中一百零八部午夜凶铃循环播放,温颂胆小的可怕,再加上阳台的窗帘轻飘飘的吹起,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一股寒流从尾椎骨升起,瑟瑟发抖。
温颂看过时间的,九点半多一点点,许言礼根本不可能睡觉,那就只能是装听不见。
当天的事就得当天解决,隔夜就有隔夜仇,要是今天不告诉许言礼真相,打开天窗说亮话,只怕明天就不会继续在一个屋檐下相处。
她的处理方式从来如此,理智是留给同等的人的。
温颂轻手断脚的推开门,正对着的就是巨大的靠墙书架,那里摆满了书。
她走进书房才发现,与门同面的那面墙也做了书架,满满当当的什么类型都有。
正对的书架下就是他的书桌,可惜那人现在正趴在桌上看不到温颂。
温颂借助腋杖熟练地走到许言礼身前,桌子上放着一本16k大的薄书,彩色的都是各种各样的图画,建筑、风土、习俗等等。
原来许教授也会在看书的时候睡着。
温颂动作着想抽出画册,冷不防被抓住手腕。
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纤细白皙的手腕,仿佛稍微用力就会被折断,女孩子的皮肤非常容易留下印记,五指并拢的边缘已经泛白。
温颂吃痛,一边要稳住身体,一边还要挣脱手腕,行动不便。
可逐渐,她就发现了蹊跷。
正常人怎么会在这么大力的情况下还纹丝不动,拼命挣脱不了的分明是在发出求救信号。
许言礼出事了!
温颂被突然到来的情形吓到,一个屋子两个病人这可不兴,她是来找他算账的,结果现在不得不先把人弄清醒。
温颂焦急的拍着许言礼的背,试图把人叫醒,“许言礼,醒一醒。”
她不知道许言礼是什么病,不知道这病应该怎么治,只能让他清醒后给一个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