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明白,自己现在没有放松的资格,没有伞的孩子,只能靠他自己。
他咬咬牙,忍着酸痛从床上爬起来,先做了十五个伏地俯卧撑,感觉精神了一点儿,快速用冷水冲了把脸。
刺骨的冷意瞬间从脸颊传来,犹如一把锐利的刀,划破了混沌。
桑榆瞬间清醒,简单活动了一会儿,裹上衣服像往常一样,朝操场走去。
昨晚黄琳琳问他今天几点晨练,桑榆看她满脸疲惫,当时就编了个谎言,说第一天上班太累了,想休息一下,第二天就不训练了。
但桑榆还是偷偷出来了。
空气中弥漫着清冽的寒意,吸一口,肺子里仿佛被清冷的空气洗涤,顿时精神一振。
操场被一层薄薄的冰花覆盖,仿佛被描绘成一幅静谧的水墨画。
桑榆缓缓走进画中,围着操场开始慢跑。
一开始,桑榆并没有把速度提起来,身体才刚被唤醒,上来就把强度提起来,他担心身体吃不消。
还有就是,隆冬时节,别人都在被窝里,他却夏练三暑冬练三寒。
其实他也想休息一下,但他不能。这么冷的天出来训练,还要上班,这不是光靠强悍的意志力就能做到的,他主要想把现在做的,变成一种习惯。
他的身体其实已经适应了以前那种强度,但现在打工把他原有的习惯打破了。
又要赚钱,又要训练,还要学习……
什么都想做,最后可能就是哪件事都做了,但哪件事都没做好。
桑榆一边慢跑,一边思考,自己当下最重要的是什么。
昨天上了一天班,自己今天就像被人打了似的,所以还是得把这件事排个序。
设定优先级,学会取舍。
当下什么对他最重要?肯定是赚钱。
他得想方设法养活自己,毕竟自己家庭条件在这儿摆着呢,不赚钱养活自己可不行。
然后呢,桑榆在训练和学习之间,果断选择了学习。
毕竟相比拳击,他在学习上更有优势,这是他的护城河,很多体育生最大的软肋就是文化课成绩,但这恰恰是桑榆的强项。
既然体育成绩可能卷不过别人,那就先把文化课优势保持住。
至于训练,早晨坚持晨跑,下班以后再去拳馆训练两个小时,先保持住状态。
桑榆认真解剖自己,把任务按照优先级排序,逐一拆解,分清主次,他彻底松了口气。
“桑榆!你又骗我!”
这时,黄琳琳清脆的声音,忽然从不远处响了起来。
桑榆循声望去,黄琳琳正站在跑道边缘,气鼓鼓地看着自己。
她头上戴着一顶毛茸茸的兔子耳朵帽子,配上气鼓鼓的表情,可爱至极。
桑榆一愣,快步朝她跑过去,“你怎么来了?”
黄琳琳拎起手上的塑料袋,没好气的说:
“我买完早饭,就去敲你宿舍窗户,敲半天也没人搭理我,所以我猜你肯定是背着我来训练了。”
她稍稍一顿,嘟起小嘴,“哼!训练也不叫我,不仗义啊!”
桑榆哑然一笑,“我……我这不是想让你多睡会儿吗?”
黄琳琳杏眼一翻,“得了得了,我还不了解你,你接着练吧!我去食堂等你了。”
说完,黄琳琳头也不回地摆摆手,“快点儿啊!去晚了可没你的。”
桑榆嘴角不自觉的扬了起来。
无论自己生活有多艰难,但总有人温暖你,这些不经意的温暖,足以驱赶他心里的阴霾。
桑榆和黄琳琳一起吃完早饭,然后给她辅导了一会儿功课,然后便骑着自行车去上班了。
他像往常一样,先买了两个饼,就着矿泉水吞下,然后才走进店里。
站头岗的还是昨天那个家伙,不过今天这家伙居然没敢让桑榆替自己。
桑榆一头雾水,先去找代班签到。
“代班,今天我干什么?”桑榆问。
代班脸上挤出一丝笑,语气也比昨天亲和了不少:“你先去试衣间挂衣服吧!”
嗯?居然不用我站头岗?
桑榆一愣,快步朝试衣间走去挂衣服。
以前员工把顾客试完不要的衣服就随手往旁边一扔,让小时工挂,别说连句话也没有,都不斜眼看他们一眼。
但今天不一样,哪个员工从试衣间出来,都对桑榆客客气气的。
“桑榆,麻烦你帮我挂下衣服,谢啦!”
一个员工把衣服塞给桑榆,满脸带笑。
桑榆一脸懵逼,今天这都怎么了?
他走了以后,桑榆扭头问别的小时工,“这是怎么了?大家怎么都这么奇怪?”
那个小时工笑了笑,语气酸酸的,“你是唯一一个敢和代班叫板的,现在代班都和你说话客客气气的,更何况别人了。”
桑榆这才明白怎么回事。
他虽然年纪不大,但这两年闯荡的经验,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
把自己的感受放在第一位,才是最重要的。
以前他觉得只要自己表现得好,父亲就会喜欢他,可结果呢,换来的只有变本加厉。
还有上初中的时候面对霸凌,父母一直教育他退一步海阔天空,在学校里别惹是生非。
可结果呢?父亲只是为了不让他给自己找麻烦而已,霸凌自己的那些个家伙,反而更猖狂。
直到他在社会上摸爬滚打,遍体鳞伤才明白,永远都要把自己的感受放在第一位,不要为了迎合别人而牺牲自己。
现在,桑榆更加肯定了这个想法。
桑榆刚把试衣间衣服挂完,代班急匆匆赶过来,问这几个小时工:
“你们谁以前卖过货?”
他们一脸茫然的摇摇头。
代班有些失望,目光落到桑榆脸上,忽然想到了什么,双眼一亮:
“桑榆,我记得你说过,你以前在快餐店卖过汉堡是吧?”
“……”
桑榆一愣,嘴角溢出一丝苦笑,“代班,我以前那是在前台点餐,而且没点过几次……”
代班一拍巴掌,“太好了,快餐和卖鞋都是服务业,本质上都是相同的,今天有个鞋墙员工请了几个小时假,你在鞋墙顶一会儿。”
说完,他拉着桑榆往鞋墙那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