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反复确认四周并没有危险后,才敢直勾勾地打量着四周。
渡林峰张大嘴巴,眼眸闪闪发亮,被眼前正中悬浮着的巨大彩色晶状球惊得目瞪口呆。
而顾无意的眼睛牢牢地落在测试球后面一排排复制粘贴的木抽屉上,直觉说这些抽屉里的东西更好。
顾无意手背在身后,每走一步眼睛就踢掉一排抽屉,直到一个刻有模糊的“孩子”二字的红棕色抽屉,抽屉的颜色在这一片土色注定是不平凡的。
顾无意手缓缓拉动着抽屉,吞咽着壮胆的口水,面色凝重的拉开。
只见,抽屉里面并没有出现想象中壮丽的法术或者厉害的武器,只有一张白色和一张金色的长方形纸。
顾无意想也没想,就拿起金色的纸片,翻转纸面,赫然写着妖魔二字,一瞬间,似乎冒出一缕金烟飞进眉间朱砂印里。
随着一丝痛感顾无意直接戳着额头。
“啪...啪...”踩在水面的脚步越来越近,另一边的石墙像门一样,被拉开,情急之下,顾无意用背撞合身后的抽屉,装模作样地捂着后脑勺,瘫坐在地面上。
顾成峰呵斥道:“谁让你们进来的!怎么进来的”说完眼睛里的杀意终究藏不住,盯着顾无意。
渡林峰被吓得手足无措,结结巴巴的半天没吐出一字。
“老爹,我好奇这个测试球的什么样子的,不想等明天,所以就死拉着渡林峰来陪我。”
渡林峰无奈地抚了抚额头,在测试球四周徘徊好一会,见没什么丢失,双手托起顾无意,将人托举倒暗门前,道:“你们回去,等会再找你们算账。”
渡林峰见好就收,急忙扯着顾无意衣袖往里面走,顾无意嘀咕几声,突然抬高嗓音喊道:“谢谢爹。”
顾成峰就像是一座雕像,翻箱倒柜的动作突然一顿,反应过来后,猛然回头,石门已经被关得死死的,刚才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
顾无意走出密阁后,就和渡林峰分道扬镳,相约明天再见,就朝着崇伦师尊的住殿方向回去。
谁曾想,衍后掌门的暗卫陈静仪已经先她一步站在崇伦面前,顾无意收回大步向前的脚,躲在一颗树后,心里骂娘地观察着萧柏宁表情。
随着女人坐下的时间,萧柏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就连笑容也挤不出来。
“不妙了。”顾无意悄悄道,正四处张望着逃离不被发现的路线。
“顾无意。”
萧柏宁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顾无意吓得一机灵,尴尬地与萧柏宁对上眼睛。
而萧柏宁的眼角微红,鼻头浅红,面带委屈的质问道:“他们说你是恶种,品行不端,我不信有天生的恶人,就是要把你拉回来,可你呢,私闯密阁,只因为好奇...”
萧柏宁无奈又迷茫地垂着眸子,雪白的发丝蔫在高挺的鼻梁上,心里在想什么谁也不知道。
可能是对这15年的操心到头来白忙一场的不知所措,又或者只是被陈静仪刚才的话气到了。
顾无意看着男人眼下拜他所赐,日日操心的黑眼圈,心里的水面是那么平静,竟还有些自傲感。
“他们说得对,我就是恶种,只有你不相信,我还有很多你不了解的,你只知道禁锢我的想法,举动,这么多年来我感到压抑,我讨厌你。”
这番话似乎是刺激到了萧柏宁,男人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瞳孔一阵一阵的收缩着,震惊于女人竟然说出讨厌他。
“很讨厌你们,讨厌这个世界,一直以来对我的指指点点和自以为是的枷锁,我不想当你徒弟了。”
将内心的那层布揭开后,顾无意不做停留,大步朝着外面跑走。
在屋门口看戏的陈静仪,大声嘲笑着这冰清玉洁的男人:“你徒弟不认你了,我就说恶种终究是没良心,你把心血全用在她身上,还是觉得你不了解她。”
15年前他是冰清玉洁,一尘不染的崇伦师尊,今朝不同往日,萧柏宁遇上了这么一大劫难,已经沾染了尘土气。
“我不管你打的什么主意,不需要你来指三道四,有这功夫,落不到还是顾成峰身边是暗卫。”
陈静仪咬紧牙关狠狠地瞪着萧柏宁,眼前的男人变了,只在顾无意身旁,也没变,在外人面前。
“你会后悔的。”
诅咒完后扫兴地甩袖离去。
气风了,吹起了尘土,树枝随风的方向肆意摇摆,散落的头发肆意拍打脸庞。灰尘迷了眼,恍惚间,眼前顾无意仍然是小小一只。
跟个摇尾巴的小狗一样,萧柏宁走到哪儿,小女孩就抓住他的衣摆拼命地追上,嘴中一口一个“父亲”的叫着。
这时萧柏宁总会慢慢地蹲下,抱起顾无意,温柔地改正:“是师傅。”
“师傅!”
...
顾无意漫无目地地跑着,跟着风的方向,哪里都没有她的容身之所,最后还是走回了锦尘苑。
门口守卫悄悄议论:“听别人说了没,她不认崇伦师尊,却还是回来了,真丢人。”
“怎么?我明天就搬出去,等我测法术了,就走。”
侧法术若是内核法力强大,就会被多个门派争抢,若是过于强大,还会有百两黄金作为奖励,她对自己的内核很自信,拿到这笔钱,就能摆脱萧柏宁了。
想到这里顾无意心情愉悦到极致,走进屋里倒头就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屋外黑漆漆的,狂风呼的撞开没关严实的木窗。
“砰!”
顾无意猛地惊起,擦了擦头上闷出的汗,走到窗前。
望着屋外,没有任何光,只能借着月光影影看清周围,顾无意皱紧眉头,眯着眼睛看着院子里站着的一个似人的黑影。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敲响起,“咚咚咚。”
“谁?”
“我。”
短短几个字,二人同时沉默了,屋外的声音她在熟悉不过,萧柏宁。
大晚上找来干什么?难道有大事?怀着疑惑的心情点燃一根蜡烛,推开门。
映入眼帘的是男人憔悴的脸,顾无意将门打开,让男人进来。
“找我有什么事?”
点上了灯盏,终于能看清坐在对面男人的表情,萧柏宁紧张和失落的情绪交叉混在脸上,再加上被大风吹到凌乱的发丝,多了几分破碎感。
萧柏宁一挥手,桌上随即出现那把没送出去的匕首,萧柏宁一开口声音是那么嘶哑:“明天及笄,这个收下。”
“嗯,但我不会和内核绑定的,我已经找到了适合我的。”
说完顾无意愉悦地拿出心得到的武器铁伞,不做防备地放在男人面前。
萧柏宁像是有许多话要说,最后都随口水一同咽回肚中,沉默片刻,道:“听弟子们说,你要走?”男人语气有些急促和惊慌。
“对,既然及笄了,就没必要留在这了。”
突然,身前的男人抬起琥珀色眼睛,眼下是藏着坚定,手掌掐住顾无意的脖子,将人抵在墙上。
顾无意被打得措手不及,呆愣过后,便是身体的疼痛。
萧柏宁虽然手没有用多大力气,却将重力打在内核的位置,钻心的疼痛让顾无意的思绪越来越不清晰,蜷缩在地上,不理解地询问:“为什么?”
萧柏宁手上沾了满手鲜血,颤抖着手,慢条斯理地抚过凌乱的头发,白发随着滑动的五指慢慢被鲜血染红。
“抱歉,是为师对不起你。”
萧柏宁含着泪水,牵起地上仍然在做无谓挣扎的女人的手,用匕首划破二人的手掌心,手牵着手,双方的鲜血共同滋养着中间的匕首。
顾无意反应过来萧柏宁的意思后,气得双目通红,撕心裂肺的大喊道:“萧柏宁!你曾经答应过我,我只要想走,你会放我离开的啊,啊。”
匕首结合这另一个人的血液来和内核绑定,就意味着,不死不休,一辈子都摆脱不掉那人。
感受着手心匕首正在源源不断吸收着体内的法术后,顾无意缓缓伸出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体内的内核打破。
“唔...”
在闭眼的最后一刻,顾无意看着被打散的法术,愤恨地看了萧柏宁最后一眼。
仿佛沉睡了一个世纪,好像来到了内心的深处,周围漆黑如墨,记忆由浮游拼接成,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顾子轩8岁初见崇伦,那时顾无意11岁,看着那些自始至终都对自己爱答不理的弟子,谄媚的欢迎着自己这位弟弟。
事后,弟子们开玩笑似的挑事道:“顾无意,等顾少爷来了,师尊就不要你了。”
“为什么?师尊不会偏心的。”
“顾掌门多么看重这小少爷,师尊当年要你,可就是看顾掌门的面子,所以才对你好~”
又道:“要来了一个更重视的少爷,咱都要靠边,傻子,这都不懂。”
这些话如雷般震耳,顾无意似乎恍然大悟,11年来,萧柏宁对自己的态度关心与其他弟子不同,自以为是她够优秀,竟然是拖那对自己漠视的父亲功劳。
时间似乎验证了这一话,之后顾子轩时不时就来到访,萧柏宁还没陪自己多久,就去关心她那弟弟了。
开始只是对此不满,弟子们每次都玩笑说:“师尊不要你了。”
顾无意反驳:“放屁,这叫人情世故!给我闭嘴。”
次数多了,也不知道泪水能不能攒成一条河,耳朵听出茧子了,无力反驳了...
“师尊不要你了,想想自己的问题。”
“别怪我们,谁让你是恶种的,在努力有什么用?在强有什么用?到头来都是被处死的命运...”
顾无意朝着眼前画面扑去,委屈的心情已经无语言表,疯了似的打散这群浮游。
而身后一道黑影抱住顾无意,顾无意想要回头身体却像木头一样动弹不得。
“你是谁?要命就给个痛快。”
“我们没有错,都是他们那些不负责的话错误,所以我们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这个声音顾无意再熟悉不过,就是一直以来在她脑海里的声音。
“我不想追究了,多得追究不过来。”
“让我帮你,我用自己的身体来修复你的内核,和你真正的共用一句身体,完成我们的心愿,可以吗?”
那张在密阁里面偷出来的金色入魔纸张悬浮在顾无意眼前,顾无意心领神会,想着萧柏宁竟然要杀自己,那些人的恶毒话,都不用负责。
“好,但这不是我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