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临近生产的日子,顾恒之一步不离江涵月,连她去更衣也要守在门口。气的江涵月想捶他,他倒面不改色仍旧我行我素,还特意和皇上告假。皇上也知道他护妻心切,这孩子又是他们夫妇盼了好久才得来的,他已为人父,能理解他这种心思,大方给他批了假期。
“夫君你不用如此,我有春枝跟着我。”
“春枝那个小身板,哪能抱得起你,你想做什么就去,我……”顾恒之话还没说完就见江涵月捂着肚子轻呼一声。
“怎么了,是不是要生了?”顾恒之如临大敌,抱住妻子就准备叫人去喊稳婆。府里早就备好了两个稳婆,顾恒之还想着邀请甄御医来府中小住,被江涵月拦住了,生个孩子,搞这么大阵仗也不怕人笑话。再说堂堂御医给她备府里等她生孩子,怎么都有些大材小用。
“孩子踢了我一脚。”江涵月低头看着隆起的腹部,脸上不禁浮起笑容,这小淘气,总爱趁她不注意踢她一下。
顾恒之还没放下心就看见江涵月变了脸色,她轻俯着身,双手抱着肚子,一瞬间,薄汗布满额头。
“夫君,好像要生了。”
“春枝快去找稳婆,满满别怕,我抱你回房。”顾恒之小心抱起大着肚子的妻子,跑又不敢跑,只跨着大步。
“夫君,又好像不疼了,你放我下来。”这一下疼得厉害,缓过去了就好像又不疼了,之前也从未有过,江涵月自己也不敢肯定是不是要生了。
“叫稳婆来看就知道,你莫动,快到了。”顾恒之又着急又紧张,额头也冒出细密汗珠。
顾恒之刚把妻子放在床上,稳婆就一路小跑着过来,顾恒之让她不必多礼,先给江涵月看看是不是要生了。
“公子,少夫人开始阵痛,您先出去。”稳婆一摸肚子就知道这是快要生的迹象。
江涵月又一阵剧痛袭来,她怕,不想让顾恒之离开,疼痛中也知道自古没有男子留下看妻子生产的,待阵痛过去也虚弱同守在一旁不肯走的男人说:“夫君,你先出去,我没事的,有杨婆婆她们在呢。”
“好,你有事唤我。你们小心伺候,夫人平安重重有赏。”顾恒之不放心的再三叮嘱,又抚了下江涵月面前的碎发,出去之前还一直交代春枝有事要即刻同他说。
顾恒之刚踏出房门,顾母和顾侯爷就匆忙赶过来,顾侯爷也心急,这是侯府的第一个孙子,他一直待在这也不怎么合适,只叫丫鬟随时给他回话,留着顾母在这看守就好。
门窗都被关的紧实,除了送热水的丫鬟进出时偶尔听到几声江涵月痛苦的闷哼声,里头一直没有别的动静,顾恒之一开始还能坐下同母亲一起等待,眼睛像定在那房门上,屏气全神贯注不放过任何一丝响动,眼见天色愈发昏暗,丫鬟端出一盆血水出来,他噌的一下起身,便想冲进去看,他的妻子怎么会流这么多血。
“你做什么,女人生孩子如同在鬼门关走一遭,你莫进去让满满分心,坐下。”顾母一直双手合十祈求各路神仙保佑,见顾恒之要冲进去,眼疾手快抓住了他,这个冒失的儿子,女人生孩子他又帮不上忙,这样冲进去吓到稳婆可不是犯浑嘛!
“母亲,怎么会这么久,我进去看看。”顾恒之不敢用力挣脱母亲,心急的求母亲放他进去。当初听闻妻子有孕的喜悦如今都被这惊险的半日驱散了,早知道生孩子这般凶险,他们就不生了。
一声婴儿响亮的啼哭让两人拉扯动作停下,春枝高兴得泪流满面出来报喜。
“恭喜夫人,公子,姑娘生了个小公子。”
顾恒之一听高兴得咧嘴一笑,直接冲进去看他的妻子。
顾母也高兴得没再去拉他,连忙叫人给侯爷报喜,喜极而泣的谢天谢地谢谢各路神仙保佑。
顾恒之一进门唬了稳婆一跳,着急请他出去回避。
“公子公子,这里你不能进来,莫要冲撞了你。”
“我自己的妻儿有何冲撞,你们自去忙。”顾恒之三步做两步,床头依靠着面色苍白的女人,汗水将她鬓发打湿。脱力的依靠在被褥上。
江涵月一见顾恒之,想起身抱他,牵动了伤口,疼得眼前一黑。
“满满,满满。”顾恒之抱着晕过去的人恐惧的大喊。
刚净完手的稳婆抱着孩子一看连忙把孩子给春枝抱,叫丫鬟赶紧去冲碗红糖水过来。
“公子莫急,少夫人是脱力了,休息一下就好。”
江涵月悠悠醒来,就着顾恒之端着的糖水喝了几口才觉身子有丝热气。
“夫君,孩子呢?”
春枝忙把怀中的孩子抱给顾恒之。
江涵月看的眼眶热热,这就是她这么辛苦生下的孩子,丑丑的,看不出像谁,不过再丑也是她和夫君的孩子。刚出生的婴儿皱巴巴,吧唧着小嘴,找不到吃的闭着眼睛就要哭。
两人初为父母,一看孩子哭了手足无措,还是稳婆笑着说:“小公子怕是饿了。”
府上也备了奶娘,这会在外头候着,顾恒之让抱出去给母亲看她的孙子,再让奶娘喂。
江涵月一脸不舍,她想自己喂养孩子,她拉住夫君的手。
顾恒之明白她意思后,怕她太累,又不忍心拒绝刚生产完虚弱的妻子。只好起身把孩子从奶娘怀里抱回来。
怀里这一小只一直等不到吃的,哭得震天动地。
惹得屋里的顾母和稳婆笑得合不拢嘴,哭得大声好,说明孩子身子好。
顾母也知道刚生产完的媳妇身子虚弱,她交代好好照看江涵月,高兴的出去打赏下人了。
奶娘帮着江涵月卧起身,把小孩调整好姿势,孩子似乎知道有得吃,也不哭了,一下又一下的拱着母亲。
江涵月又好笑又心疼,也不知道该怎么喂,在奶娘帮助下,小家伙终于吃到母亲第一口奶,心满意足的吃饱沉沉睡去。
江涵月不知道喂孩子这么疼,早知道让奶娘喂,疼得她又出了一身的汗,可看孩子吃饱了心底又升出另一种情绪,这就是做母亲的感觉吧。
顾恒之看着这个和自己血脉至亲的小家伙,他仍有些做梦般的不真实感,他这就当爹了。
顾府迎来的小生命从上到下都是又兴奋又小心翼翼,好在有奶娘帮着照顾,两辈子没养育过孩子的江涵月完全不知道怎么照顾孩子,顾恒之更傻,他抱孩子时奶娘都得在一旁护着,就怕他一个不小心把孩子甩出去。
好在大人和孩子平安的熬过了月子,慢慢长肉的小家伙没有那么丑了,小脸越来越圆润。偶尔还会露出笑容,把顾侯爷和顾母稀罕得不得了。
等到孩子三个月时江涵月才感觉松了口气,奶水充足,孩子吃够了就睡,容易养了许多,顾恒之如今抱起儿子来也很熟练,他已经在旁边待了许久,小家伙一睡他立马轻手轻脚抱过去给奶娘。
江涵月见他今日举动怪异,正想开口问他出了何事,张开的红唇便被男人吞入口中。
顾恒之这几个月不知怎么过来的,今日看见那臭小子在本来属于他的位置上允食得香甜,这么久隐忍的火气一点而燃,他好久没这么亲近过他的满满。
江涵月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挣脱不得,终于顾恒之肯松开她,却辗转别的地方,夜已深,烛火摇鱼曳的房间里,只闻几声女子压郁的哭泣声,男人沙哑的低声哄语。
江涵月困极仍不舍得睡去,她同顾恒之好久没有这样一起安静的躺着,两人十指紧握,人生以后有再多的风浪都不怕,她静静的把脸靠在男人胸口上,那里热烈又沉稳有力的跳动着,好似上辈子承受的苦难是为了今生的长相厮守,上苍磨难她是为了叫她珍惜眼前人。
“满满还累不累,我们再生个女儿?”顾恒之忍耐了这般久,江涵月生产后的身子丰腻细滑,这是他不曾有过的更奇妙的感觉。
“不生了,不生了,疼。”江涵月一想起生孩子的疼吓得什么心思也没有,她恨不得把男人踢下床,刚才的柔情蜜意全没了。
顾恒之也是随口一提,再生个小家伙出来,十月怀胎他又得被赶去书房,他也不想再承受一次妻子生育那日的惊惧了,那种无能为力只能祈求上苍的无力感,现在想起来仍后怕。
“不生不生,再生我就是小狗。”顾恒之忙哄起娇妻。
江涵月听他这么说扑哧一下笑出声:“你这要是小狗,孩子不也成了小小狗,净胡说。”
顾恒之还想再说什么,房外传来了他儿子特别响亮的哭声,肯定又是饿了,他和江涵月着急穿上衣服,这小家伙等急了哭得再大声,等会整个候府都被他吵醒,他们半夜这腻歪被发现多丢人。
喂完孩子,两人也精疲力尽,叫奶娘自去休息,今夜他们带着这小家伙一起睡,看他小小的一团睡的香甜,夫妻两个也陷入甜蜜的梦乡。(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