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苌挨着姚师黛坐下:“你怀上了孤的子嗣,孤当然要过来看看你啊。”
姚师黛一脸娇羞的靠在苻苌的肩膀上:“有陛下陪在臣妾的身边,臣妾就知足了。”
苻苌听后,笑着摸着姚师黛那柔顺的长发说:“你现如今既然已经怀有身孕,那自然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孤届时也会安排一些人手过来,在绛雪轩侍候,等到你把孩子生下来。”
“臣妾一切都听陛下的。”
苻苌陪着姚师黛闲聊了一会儿便找了个借口离开的绛雪轩,走出绛雪轩之后,他又吩咐忠禄安排几个太医先在绛雪轩轮值,然后便径直前往椒房殿。
“皇后娘娘,陛下来了。”强姝身边的大宫女兴冲冲的走进椒房殿对强姝说道。
“娘,是爹爹来了吗?”一旁正在拿着一柄短木剑的苻琟走到强姝的身边问道。
强姝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是啊,琟儿和娘亲一起出去接一下爹爹吧。”
“娘亲抱我。”苻琟张开小手说道。
强姝抱起儿子,然后带着几个宫女便来到椒房殿的门口等待苻苌的到来。
“阿姊,你怎么在门口等着?”苻苌看着站在椒房殿门口的妻儿问道。
“我啊,一天天待在这宫殿之中,都快闷坏了,这不是听说你过来了吗,我就带着琟儿出来等等你,顺便也透透气。”强姝笑着回答。
苻苌一边从强姝的怀里接过苻琟,一边说:“那阿姊,咱们闲逛一会儿吧。”
“好啊,走吧。”强姝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长陵,我看你最近心情还不错,政事上应该没有什么烦心事吧?”强姝边走边看着苻苌侧脸询问。
苻苌冲强姝一笑:“还好,最近倒是没有什么大事,也可以轻松一点。”
“琟儿,父皇给你做的小木剑好玩吗?”苻苌看向怀中的苻琟问道。
“好玩,谢谢爹爹。”苻琟软糯糯的回答说。
“琟儿以后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呢?”苻苌继续问道。
“呃…”苻琟先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然后回答道:“我…我要成为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噗嗤~”强姝听到儿子的回答之后在一旁掩嘴笑了出来。
苻苌面带笑意的看向妻子:“怎么了,阿姊?这有什么好笑的?”苻琟也是一脸不解的看向母亲,好像不懂母后为什么发笑。
“长陵,我只是觉得琟儿很可爱罢了,而且我想起来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强姝像是回想起来什么,对苻苌说道。
强姝说着靠近苻苌,然后在他的耳边柔声说道:“我可还记得你小时候说长大了要的一个富家翁的呢。”
苻苌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可疑的红晕,然后干笑几声对强姝说:“如今我身为皇帝,难道还不算是富家翁吗?”
强姝听完之后,也是捂着嘴笑着回答:“是,是,是,那当然是了。”
夫妇二人有说有笑的朝着远处走去,当晚,苻苌也是留在椒房殿中住了一晚。
次日刚刚下了早朝,苻苌便命人将阎负和梁殊二人宣到太极殿。
“臣阎负(梁殊)叩见陛下。”
看着跪倒在地上朝着自己叩头的二人,苻苌的心中一时五味杂陈,在前世的时候,阎负和梁殊最开始是苻柳的参军,后来官至尚书郎,他们最先在出使凉国的时候,便舌战凉国群臣,为秦国赢得了颜面,并在一定程度上威慑了凉国,使得凉国称藩于秦国。
可是后来,苻坚派二人再次出使凉国劝降背叛秦国,重新向晋国称藩的张天锡,张天锡拒绝投降,并威胁阎、梁二人,二人不为所动,最终被张天锡命令士卒乱箭射死。
等到后来张天锡迫于秦国兵威,再次降秦,苻坚不仅没有处置他为阎、梁二人报仇雪恨,反倒给他在长安修建好住宅,并任命他为尚书,册封其为归义侯,来彰显自己的仁德,结果在淝水之战秦军大败之际,张天锡也是和朱序一起带人重新投奔了晋国。
苻坚的这些行为在苻苌看起来就是妇人之仁,自己的使臣被残忍虐杀,自己不仅不能为他们报仇,反倒对仇人委以重任,这不就是在昭告天下人,哪怕你们背叛了朕,朕也对你们始终如一吗?
这样的做法只会助长那些心怀鬼胎之人,使得秦国国内的政局变得更加诡谲云涌罢了。
“你们二人起来吧。”跪在地上许久的阎负和梁殊二人也是终于得到了苻苌的允许,谢恩起身。
“阎负、梁殊,孤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们二人去做,你们二人有没有那个信心完成呢?”苻苌目光炯炯、一脸严肃的看向二人问道。
阎负和梁殊也是感受到了苻苌眼神中那一抹灼热,二人相互对视一眼以后,然后朗声回答:“陛下尽管吩咐,臣等定不辱命。”
苻苌看着眼前二人果断的答应,脑海中便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前世二人在姑臧城被张天锡命士卒捆绑起来之后,依旧破口大骂,不肯向其低头屈服的情景。
苻苌的眼眶不由得湿润了起来:“阎负、梁殊,你二人只管尽力而为便是,只要办好此事,孤一定不会辜负了你们的。”
“我等愿为陛下效死!”
“好,好,你们听好了,即日起,你二人立刻启程,前往河州颍川王处,你们二人作为孤的特使,负责配合颍川王一起打探凉国的情况,记住,凉国张瓘之弟张琚乃是我大秦的内应,你们可以尝试与他去的联系,为我大秦寻找一个可以讨灭凉国的契机,明白了吗?”苻苌给二人安排道。
阎负和梁殊听完之后,也是面色凝重的看向苻苌:“陛下是想要寻找良机征灭凉国?”
“没错。”
时间一晃便来到了八月,一则从前线传来的消息令原本沉寂的晋国朝堂顿时变得诡谲云涌起来——豫州刺史谢奕病逝在任上,豫州刺史一职暂时空缺。
仆射府中,司徒、会稽王司马昱正和王彪之坐在一起。
司马昱看着王彪之问道:“王仆射,如今谢豫州卒于任,你看有谁可以去接任豫州刺史一职呢?”
王彪之一边抚着自己的胡须,一边回答道:“当今贤才,都被有鉴赏力的人选拔完了。”
司马昱见状,只得继续说道:“王仆射,有人举荐建武将军桓云担任豫州刺史一职,你觉得怎么样?”
王彪之回答说:“桓云未必没有才能,但是桓温据守长江的上流,占有天下的一半,桓云作为他的弟弟,又去镇守西藩,兵权尽为桓氏一门所掌握,这绝对不是巩固朝廷的办法。人的才能不可预先衡量,只是应当选拔不与殿下作对的人罢了。”
司马昱听完王彪之的回答,沉吟片刻之后才点着头说:“您说得对啊,这件事情我会重新考虑的。”
王彪之突然补充道:“会稽王,豫州刺史一职,自永和九年(353年)开始便先由谢尚(谢安堂兄)担任,再从升平元年(357年)谢尚逝世,谢奕接任,到如今,豫州刺史一职,谢家已经在那里经营了五六年了,况且皇太后又是谢氏的外甥女(褚蒜子乃是谢尚外甥女),不如给皇太后一个面子吧。”
司马昱听后,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朝着王彪之行了一礼:“多谢王仆射指点。”然后便离开了仆射府。
随后,没过多久,司马昱便在朝堂上举荐谢奕之弟吴兴太守谢万为西中郎将,监司、豫、冀、并四州诸军事、豫州刺史。而朝廷也是很快批准了司马昱的建议,命谢万即日上任。
王羲之得知消息之后,给桓温写信说:\&谢万的才能足以经世治国,在时人中堪称通达,如果让他身居朝廷,肯定是后起之秀;如今让他屈身去治理兵荒马乱之后的边境,这就有些违背他的才能而任用了。\&
接着又给谢万写信说:\&以阁下超越前贤、不屑于琐碎事务的风韵,而去屈身治理群民,主持军中琐细杂务,确实是难以称心。然而所谓通达的见识,正是应当适应环境的变化而决定如何行动。希望您经常与下层士兵同甘共苦,这就是完美的品行了。\&但是谢万却没有照此去办。
(注:1、《资治通鉴·卷一百零四》:使谓阎负、梁殊曰:“君欲生归乎,死归乎?”殊等辞气不屈,天锡怒,缚之军门,命军士交射之,曰:“射而不中,不与我同心者也。”其母严氏泣曰:“秦主以一州之地,横制天下,东平鲜卑,南取巴、蜀,兵不留行,所向无敌。汝若降之,犹可延数年之命。今以蕞尔一隅,抗衡大国,又杀其使者,亡无日矣!”天锡使龙骧将军马建帅众二万拒秦。
2、《晋书·列传四十六》时豫州刺史谢奕卒,简文遽使彪之举可以代奕者。对曰:“当今时贤,备简高监。”简文曰:“人有举桓云者,君谓如何?”彪之曰:“云不必非才,然温居上流,割天下之半。其弟复处西籓,兵权尽出一门,亦非深根固蒂之宜也。人才非可豫量,但当令不与殿下作异者耳。”简文颔曰:“君言是也。”
3、《资治通鉴·卷一百》:“王羲之与桓温笺曰:\&谢万才流经通,使之处廊庙,固是后来之秀。今以之俯顺荒馀,近是违才易务矣。\&又遗万书曰:\&以君迈往不屑之韵,而俯同群碎,诚难为意也。然所谓通识,正当随事行藏耳。愿君每与士卒之下者同甘苦,则尽善矣。\&万不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