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寒风透过窗棂发出梭梭声,瑞白的雪已覆满天地。
阿月在自己的被窝里睡得正香,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迷迷糊糊间听见“吱啦”声响过,有人推开门轻手轻脚地走进房中。
阿月尚在睡梦中,以为是婢女霜序进来喊她起床,便没在意这点声响但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直至停留在床前,才发觉不对劲,霜序极少会进房叫她,一般会等自己睡醒了才进来。
在她迷蒙思考中似有一道视线紧紧盯着,投射的视线实在过于犀利使得阿月感到头皮丝丝发麻。
阿月猛然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脸,眉眼冷峭,高挺鼻梁,面部轮廓棱角分明,此时正垂眸居高临下的斜睨着她。
清而寒的眸间映出她的剪影,影子在眼眸扭转横斜,如破碎的星光,更像囚在湖中的鸟,不断挣扎向上却终将跌落湖心。
冷眸蕴含着锐利的光,如刀一样锋利,仿佛要把阿月的心剖开,冰冷刺骨,如同被荒野的恶狼盯上。
稍不留神便被撕咬得连碎渣都不剩。
阿月一下便被沈昭得眼神刺的回了神,即便内心慌乱如麻,也迅速抬起僵硬的笑脸来顺毛。
她抬眼透过窗户窥了眼窗外蒙蒙亮的雪天,“阿昭今日怎的天未亮透便来了丞相府。”
说完眨巴着秋眸斜瞟沈昭观察反应,见对方仍旧面色冷峻。
沈昭神色冰冷,一言不发,黑眸深沉,狭长的眼眸中酝酿浓烈的情绪,眼底尽是阴郁。
阿月低头垂眸,杏仁大的眼轱辘轱辘转了转,娇嗔一声,“阿昭怎得穿这般少,还如从前一样不爱穿厚衣,若是病了,我会心疼的。”
沈昭听了非但没被安抚,反而身上的森气更甚。
见沈昭没反应,阿月突然歪头侧眸望着他,眉眼弯弯详装逗乐道:“若你还不说话,还不爱惜身体,那等你病了我就不嫁……你了。”
下一刻,嘴便不能发出任何声响。
沈昭瞳孔微沉,没等阿月把话说完就单手死死钳住她的手腕,压倒在床/上,他逼/近她,把她往自己的方向扯,但仍旧收着力。她被迫仰头两人面对着面,鼻尖相触,呼吸交缠。
沈昭眼神阴郁偏执,浑身散发森然的气息。他攥着阿月的手指骨用力到发白,下颌紧紧绷着“阿月,你会心疼我?你不是和陆尚言定亲吗?”
说着眸光忽而变得凌厉,声音也愈发低沉,“怎么,有了他就不要我了?”
说罢张口隔着布料狠狠咬在阿月肩膀右侧,利齿穿破薄薄的寝衣,很快便映出了点点痕迹,疼痛使她忍不住颤抖,眼泪瞬间充盈眼眶。
阿月想要推开沈昭,可对方力气实在太大,她根本挣脱不了,只能被‘标记’。
良久,沈昭松口,唇齿间留有因撕咬而扯出银丝,抬起眼来,眼眸微红。
他的脸一半被窗边透亮的光映得如光洁佛子,一半则被房内光线深埋着如骇人魔煞。
开口的声音此时透着病态:“可阿月别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我说,若你背叛了我,我死也要把你娶回家。”
他眼眸阴戾的盯着身下的阿月,眼底有极尽的爱意,也透有无尽的占有欲和不明的暗芒。
灼烫的体温穿透寒风紧贴着阿月,后背明明是柔软的被子,本应温暖无比,此时却让她止不住的颤抖扔觉刺骨的寒意袭来。
看着有些陌生的沈昭和隐隐作痛的肩膀,眼眶中聚集泪水汹涌落下,阿月见着这样的沈昭,心里突然害怕起来,她好像看不透沈昭了,原以为自己对沈昭很了解但自从回了京城后她好像再也摸不透他了。
她忍不住拨掉他的手,坐起身小声抽泣起来,内心惊恐不安到极点,她没想到沈昭性格竟如此的偏执,也不知往后能否摆脱他。
沈昭用冰冷的目光盯着她,眼睛扫过她滑落至腮边的泪珠,抬手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冷漠地擦掉,指尖带着冰冷的凉意激得阿月忍不住一颤。
沈昭指尖细细描绘着她的脸颊,漫不经心道:“委屈什么,阿月再哭我可要心疼了。”
阿月不理,并且哭的更伤心几分,只觉这人有病,谁一大清早就被吓醒还被人咬一口,完了那人还说心疼你。
沈昭见阿月不说话也不生气,还用手轻轻帮她顺顺背,接着吐出一句话:“倘若今日我不来找你,你便真与那陆尚言定亲?”
阿月闻言一愣,抽泣声也卡在喉咙。
阿月垂着的头僵硬住了,默默窥看眼沈昭有些紧张地眨了眨眼,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
总不能跟他说‘对就是你想的那样,我抛弃了你,起先与你谈情说爱不过是见你衣着不凡,又刚好救了我,为了你的荣华富贵去的。’
阿月不敢,她怕他发疯。
她沉默的越久房内氛围就越冷,背上抚动的手慢慢地停了,沈昭身上散发出无言的怒火。
他的眼神愈发深沉,内心也愈发的沉,但更多的是他不解与伤心。
不解的是为何明明在常州时两人还很相爱,曾一起在江南庙宇许过姻缘,在灯火辉煌人声鼎沸的长街亲吻,也曾在山花遍野丛中相拥。
伤心的是为何到了京城她就变了,变得好似不曾记得他们往日情意与誓言。
阿月看着眼前人的眼神一点点黯淡,神色闪过一丝脆弱的痛意,但很快被更浓的戾气覆盖。
心下一咯噔,忙伸手抱住沈昭的腰身,轻轻抚摸着他的脊背,下巴抵在他的肩膀,柔声说:“不会,当然不会和陆尚言定亲,方才的话只是为了气你罢了。”
停顿半晌,抿抿嘴唇眼睛一闭:“我还等着你来娶我呢。”
说完静静的等待着怀中之人的反应,房内静的连一根针落下都能听见。
砰砰、砰砰,阿月的心脏快速的跳动,在寂静的房内更加清晰,声音大得仿佛要跃出身体。
良久沈昭缓缓抬起垂落在膝的双臂,紧紧笼住她的身体,力道大的仿佛要把她拥入骨血当中。
他用低沉且沙哑的音色道:“为什么要气我,因为我不够好吗?”
听到沈昭的的话,阿月微楞但很快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他选择相信她。
一时间心底五味杂陈,没想到她这么拙劣的借口他竟信了吗,还是……因为是她所以选择相信。
她的内心升起一股闷气与愧疚。
换位思考下若是沈昭这般辜负她骗她,恐怕自己也会很愤怒很伤心。
想到这她拾起自己这颗尚未泯灭的良心,没再说谎轻声吐出了真话:“我讨厌被一个人在留下,不论任何事情都不行,你知我最厌常州可你单独把我留下了。”
说道这里她忍不住低声讲起三岁时那段模糊的印象,只记得当时她被仆人带出府看花灯,府内仆人给她买了个京城最精致漂亮的兔子灯给她玩,让年幼的她待在原地不要走,如今她还记得那夜的灯笼可真美呀。
可正当她蹦蹦跳跳在人群里玩得起兴时感到街上人群越来越多,人也越来越挤这才发觉声旁那还有仆人的身影,年幼无知的她开始哭闹大喊仆人的名字,但仍然记得仆人走时说过的话,于是她站在原地不动但无奈那夜来看花灯的人太多她还是被挤得跌跌撞撞随着人群走……直至被一个人牙子盯上拐走。
沈昭听完目中愕然,心中只余愧疚懊悔以及痛心,他的娇娇本是生在朝廷高官之家,理应过着与这京中其他千金小姐一样的生活……也不至于在常州的小山村里被养母逼着嫁人!
而自己却留下她一人在常州,虽说他是因为怕阿月跟自己在回京途中受被刺杀的连累,可扔是摆脱不了他勾起她的阴影……而且还不自知的来伤害她,逼问她。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我的错,我不应该把你独自留下,让你对我失望了……”
“更不该质疑你。”
说着沈昭的眼眶都红了起来,口中止不住的道歉,把错误都归咎道自己身上,仿佛这样才能让他好受一点。
刚才还满身阴戾的少年如今便如被驯服的狼狗一般任凭主人训斥,双眼通红摇动着尾巴乞求原谅。
阿月摸着沈昭的头,单手拂开他的双臂,眼睛对上沈昭充满涟漪水痕的双眼道:“阿昭不必自责,我不怪你。”
在沈昭愣怔的目光里微微一笑。
星眸微微动,双手托起沈昭的脸颊,缓缓凑进他的脸,蜻蜓点水吻了吻他的额头:“我们和好吧。”
突然觉得既然逃不掉沈昭,那么不妨勇敢些。想要余生享尽荣华,若是真正的与沈昭定亲也无妨,她想嫁一个身份高贵的那男子而沈昭具备所有她想要,因为不管是身份、家室、样貌,沈昭都是数一数二的,且对她真心还好哄,就是对她有过于的占有欲,性格偏执。
但这些阿月都可以接受,因为她也有,而且因着被拐她有极度的缺乏安全感,而沈昭喜欢无时无刻跟着她,这么看来和沈昭在一起挺好,最重要的是他喜欢她更甚于她。
既然挣脱不了那就让他臣服于她裙下,身心皆属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