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孟鸢推开男人的头,左腿曲在床上。这两天,温青打来不少电话,要么被她拒接,要么不欢而散,这么晚打来,估计是气得睡不着,找她出气的。
她向来不急着开口,左右开合着腿,吊儿郎当地听她抱怨几句。
本来温时越过继到舅舅名下,他的婚事应该是舅妈张罗的,但温青觉得她大嫂肯定不会用心帮衬,毕竟不是亲生的。如果温四月没出生,或许,真能把温时越视作己出。
“我让你办事,这点事你都办不好?你仗着家里的关系,订上一门好婚事,就不管你哥哥的了?是谁,把你养这么大?还不接我电话,好你个没良心的。”
这点温青没说错,没了母家的支持,她和周逸哲结婚,在周家也是站不脚的。更何况,周家还瞧不上他们这一亩三分地。
看温青着急成这样,蒋孟鸢内心冷笑。
周逸哲抓她的右手,揉玩她的手指,又用指腹摸了摸,垂眸盯着那红润的唇珠,低头吻了下她的手背。
蒋孟鸢一激灵,嗯哼一声。
“你怎么发出这么奇怪的声音?”
“您以为求人很容易吗?”蒋孟鸢被他亲得有些不适,手抖着抽回,“为了给您办事,我只好把我仅有的东西,和他做交易了。这下,您满意了吗?”
她嘴角泛颤,内心无比清楚,温青并不在意她,她只想要个结果。蒋孟鸢翻了个身,又说,“这事,我不是没尽心。您也别忙了,舅妈现在才是哥的母亲。她要是觉得好,怎么会不做?你们出的馊主意,你们平,我不管,也没这个本事管。”
“...........”
已经不想听温青的孝顺论了,她挂了电话,手机也调成静音模式。
总算清静了。
猛地,她感觉侧脸一凉,转头时,发现周逸哲正在嚓她鼻梁上的泪珠,“别哭了,后天带你去个拍卖会。”
蒋孟鸢抽噎,“....嗯?”
“有一串珍珠项链,”周逸哲拉过她的手,用鼻尖轻蹭,顺着掌心,亲她的手腕,“应该很适合你。”
-
这是个同步到线上的拍卖会,在业界内很有名,公开拍卖的拍品都经过权威专家鉴定。
现场共分为两层,蒋孟鸢以为周逸哲会订二层的座位,结果是一层。来往的,基本上是各行各业老板的助理,只有少部分富豪会现场竞拍。
桌上有号码牌,深蓝色皮面写着;3385,她凑近瞧,这牌边角还翘边了。
一层大厅很宽,墙面左右两侧各有一个显示器,能在上面瞧见拍品的信息和各国货币报价。
眼见人多起来,蒋孟鸢点颠了颠卷发,还好她头发多,能把脖子后面捂实。
周逸哲看到,言语直白,“你这样更惹人怀疑。”
“如果我把你脖子也弄得全都是,我看你还怎么出门,怎么谈生意?”
“抱歉。”周逸哲抚她后脑勺,“我以后注意。”
蒋孟鸢愣了,他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转眸间,她捕捉到温青的身影,她穿了件淡蓝色旗袍,典雅又清淡,同周边的富豪点头之交后落座。蒋孟鸢双手撑下巴,想起温青曾也带她去过拍卖会,美其名曰见世面,实际上是在物色金龟婿。
“你怎么来了?之前不是说没兴趣吗?”
方继舟单手插兜,像是在看新鲜事地打量他们,狭长的眼睛半眯着。见周逸哲不回答,转眸看向蒋孟鸢。瞄见她脖间创口贴,稍稍惊讶了一瞬。正欲开口,一声娇滴滴的方少,打断了三人会面,陈可里缠上他的胳膊,“快带我去座位吧,我腿有点酸。”
听周边的同事八卦过,陈可里有如今的咖位,背后全靠方氏撑着。蒋孟鸢先前还纳闷,现在明白了。
陈可里这副柔弱无骨的模样,确实狠招男人喜欢,方继舟和他们告别,便搂着人走开了。
周逸哲今天的衣着风格偏冷色调,灰色衬衫和黑色马甲,一抬手,流畅的肌肉线条即刻爆凸,加上他人高,十指修长。即使是翻册子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充满了性张力,让人浮想翩翩。
他穿衣服和没穿衣服完全是两个极端。
深黑色马甲衬得他散发出一种贵气的书卷味,浓眉冷淡,又有种强烈的距离感。
蒋孟鸢盯着他的手看,出门前,他还用这手弄过她,她后腰不禁颤了下。
“不舒服吗?”
“是有点.....”她看周边人来人往,支支吾吾,“全身...都不太舒服。”
她莫名的兴奋了,尤其是想到他的体温和他那结实胸膛。
周逸哲:“具体说说,头疼,还是胃疼?”
蒋孟鸢在他冷淡的视线对比下,她的想法显得很污秽,“不是头疼...是胸疼,我快来例假了。”想不到好借口,一时胡诌一句。
其实,她的例假从没准过。
周逸哲没接话,低着头,面无表情地翻册子,翻得也随意,过了几张,推到她手边,“等下看中什么,自己举牌。”
“....我?”她有点意外,一锤过百万,就这么轻易地让她决定?蒋孟鸢抿了抿唇,感觉心里被什么填满了,甚至以为这是他对她的偏爱,心脏砰砰狂跳。
蒋孟鸢伸手,挽着他的胳膊,灼热的体温不断传来,飘忽的感觉落到实处。周逸哲垂眸,看她像只乖巧的小猫蹭了蹭布料,心脏短暂地柔软了下。
见他没推开,蒋孟鸢又贴近了点距离。
他的肌肉很实,骨头也硬,但很烫,埋在里面,非常暖和。
“蒋孟鸢,你乖一点。”
好吧,她松手,规矩地坐了回去。
拍卖师是个混血华人,也身穿旗袍,一口流利的中文,用小小锤子,举止优雅地让在场的富豪争相加价,最初的几分钟,加价尤为激烈。才三十秒,二十九万的拍品居然抬翻了两倍之多。
节奏快得像在包快递。
“女士们,先生们,现在来到第7号作品,赵白端 1969,起拍价是1亿3千万,现在是1亿四千万了....jucy加价,现在是1亿9千500万....”
蒋孟鸢虽是学美术的,但仍觉得魔幻。
看作品介绍说,该山水画是创作者的收官之作,完美体现了上世纪独一无二创新的绘画手法,将东方古典书画和法式抽象艺术融为一体,抽象中蕴含了丰富的哲学思想。
前方竞价激烈,没一会就提了三千万。
她忽然看到温青举牌,此时的成交价已突破了两亿。堵到这个范围,角逐才正式进入白热化阶段,加价也越发困难,眼见拍卖师就要播报congratulation时,周逸哲轻扶她手腕,又加价一百万。
“3385号出价2亿3千200万,还有谁能再给我一百万的吗?有吗?非常感谢。”
温青再次举牌。
周逸哲:“举牌。”
蒋孟鸢有点懵,还是造作了。她知道他喜欢古典字画,但不明白温青为什么肯花这样的大手笔。对擂两三回,温青气恼地转过头,看是她在举牌,脸色泛青。
“还有人跟吗?”
温青手颤,再次举牌。
周逸哲说:“跟牌。”
能看出温青狠想要这画,几乎是她能出的极限了。蒋孟鸢犹豫了两秒,也有点不敢举了,可周逸哲告诉她,“是我想要它,举起来。”
时间由不得她,牌子被迫举了起来。
这次,温青没再跟了。
“Congratulation!恭喜3385的Zaric以2亿9千300万拍得今天的7号作品,赵白端的《1969》,恭喜!”
场下响起激烈的掌声,这一笔无疑是本场最高的成交价,旁边桌的富豪助理也道了声恭喜。
这锤落定,温青便离了场,显然她是为这画来的。
之前不举牌,等温青快拍得时,周逸哲才把她推出去的。他以绝对的财力,让她吃了一鼻子灰。
蒋孟鸢突然明白了,只要是他看上的,在场的没人敢和他争。
也就是说,只要是她今天看上的,他也可以大方地送给她,一路绿灯,畅通无阻。
这是何等的殊荣。
让她忍不住幻想,他是喜欢她的。
“在想什么?”
蒋孟鸢回神,“额.....在想,如果我现在和你许愿,你会不会答应?”
他装扮得一丝不苟,身上好闻的木质香徐徐飘出,侵像条蛇钻进她的身体,仿佛这一瞬,这里只有他们二人。男人没立刻说话,长腿交叠,平静地望着她,“想要什么?”
她小心试问:“是多过分都可以吗?”
周逸哲指骨贴颧骨,瞧她那双桃花眼在发光,他承认,他喜欢她现在的眼神,有点太乖了。
乖到想对她做点出格的事。
她那双桃花眼,看条下水沟都很深情。放在以前,这样的眼神,他是看不到的。
周逸哲推眼镜,“说说看。”
她的心漏拍了一瞬,把头转了回去,临了,又说不出口了。
“那就回去说。”周逸哲说,“先举牌。”
没多久,天然鲍鱼珠项链就是她的了,蒋孟鸢没想到这东西居然会这么贵,要八百万美金。但和赵白端的画一比,又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陈可里气馁,嗔怪方继舟不争取拍给她,珍珠落到蒋孟鸢的手里,“早上你还说,会送给我呢。”
“注意你的身份。”方继舟眯眼,“我从不跟兄弟抢东西。”
看他表情严肃,仿佛她再说下去,就要生一场大气,陈可里只好作罢,嫉很地望向蒋孟鸢。
而蒋孟鸢也感觉到了恶意,回眸顺去,发现陈可里正咬牙切齿的盯着她,阴测测的。周逸哲有用指骨挑她的下巴,见她回头询问她,“喜欢吗?”
她愣了一瞬。
搞不清他是在问珍珠还是别的。感觉就是一个坑。看神情,他似乎非要她给个正面的回应。
“.....什么?”她企图蒙混过关。
周逸哲勾唇,“你觉得呢?”
-
拍卖会结束,方继舟走到他们这边,嬉皮笑脸地调侃他这个女婿大战未来岳母的这场戏,实在精彩。现场这么多媒体,他豪掷千金的传闻,不日就会传阅泛滥。
蒋孟鸢低着头,默默在旁边跟着,陈可里双手抱胸,在出口暗翻了个白眼。
走至半路,就分了。
温青看见他们,捏着手帕走上前,挂起和蔼的笑容,“女婿,刚刚你拍的画,能不能转卖给我?”
蒋孟鸢下意识看向周逸哲。
“抱歉,温女士。我拍得的拍品,只作私人收藏,不会转赠,或出售他人,希望您明白。再有,刚刚如果您出得起这个价,它就不会是我的了。您说是不是?”
温青脸色一沉。
周逸哲抬手摸蒋孟鸢后脑勺,“鸢和我说了温时越的事。温女士,公司决策,哪怕是我未来的妻子,也无权干涉。我想您做长辈的,应该明白其中的道理。”
蒋孟鸢看他,他是在帮她说话吗?
温青唇角微动,还有话说。
“我和鸢还有事,就先走了,祝您身体健康。”
周逸哲牵起蒋孟鸢的手离开,他走得极稳,似不怕温青追上来,也不怕自己落个刻薄、不留情面的名声。走离时,蒋孟鸢回头瞥了眼,周围离散的人群,他们脸上都浮着笑,只有那细条的身子松散地立在中间。
过去蒋孟鸢以为温青是在乎她的,可随着年岁增长,她对她的控制欲几近令她窒息的程度。
她想逃离那个家,可又想着他们对她会不会有一点不舍。
过去她需要的,她没给过她。现在,以后,她也不想了。
“你这样说,显得我很没有魅力。”
周逸哲知道她在说什么,揉了揉她的耳朵,“今天拍下的,都算你的嫁妆。这样说,你满意了吗?”
蒋孟鸢眨眼,“真的假的?”
他喜欢她这个吃惊的表情,淡笑,“我没必要骗你。”
-
小房间她还没进来过,差点忘了,周逸哲最初把房子让给她住,就是为了帮他看守里头的小古董。紫檀木柜摆得满满当当,墙壁也挂了些字画。温荀也爱收集古董,蒋孟鸢跟着,也知晓点皮毛。
屋子里的这些东西,一眼便知价值连城。
周逸哲打开保险柜,“把东西放这里。”
她走过去,居然是个空的。
“密码你自己设。”
蒋孟鸢犹豫,男人已绕路到长桌边,上面临有几幅毛笔字,他清理书籍,转身放到后方书架上。这一瞬,她想到一个人,杞在枝,一个大学语文老师,也喜欢《出师表》和毛笔字,因为个中关系,他们已经有一年多没联系了。
放好东西,关上保险箱。蒋孟鸢走过去,桌面清理了七八分,正中间的宣纸上,只写了个“濯”字。笔锋错落,又不失气魄,一手好字,少说也要五年的功底。
“我们订婚的酒店,还没取名字吧?”
“是没取。”周逸哲颠折宣纸,抬头看她一眼,又扯了张新的,铺设到中间,“你有想法了?”
那座酒店将与明年开业,他也不急,想着年底的时候再问她。
蒋孟鸢走近,“我看你刚刚写得那个‘濯’字就不错。”
“这个?”
“我刚刚想到另一个字,”她见有一支毛笔,提过来,在宣纸写了一笔很小的字,“怎么样?”
“确定?”
看他表情古怪,蒋孟鸢不服,“你什么表情?”
周逸哲盯着那个头脚分离的“翼”字,目光沉了沉,“可以。如果你以后想改,或者更好的,可以告诉我。”
不就是不好吗?蒋孟鸢不依他了,“不改了,就叫这个。”她把毛笔递过去,“你现在就给我写。”
接过笔,周逸哲把那张宣纸抽放到濯字上,添张新的。提笔前,他扭开袖口,将衬衫卷掀至手肘。
手臂的青筋正随他的动作隆起膨胀,极具力量感的美。平时他穿白衬衫比较多,薄薄的灰色布料,倒泛出了股蓬勃的野性。
偏偏他长着一张禁欲寡淡的脸,蒋孟鸢忍不住想去污染、蹂躏、破坏。
她想侮辱读书人。
蒋孟鸢伸手揪他的马甲衣摆,“刚刚我在拍卖会问你,能不能提点过分的要求....你现在,能答应我吗?”
周逸哲撂笔,睨她一眼。她上次用这样的态度说话时,还是为了求他再买套房。最近几天,她也有点抗拒和他亲热,估计不是什么好事。
他轻扯嘴角,略显纵容,温声道:“说说看,兴许,我可以考虑。”
虽然看他表情很平静,但蒋孟鸢还是抖了下,不是冷的,而是有点忐忑。过去她提要求,他都挺不乐意的,黑着一张脸。
好像是什么多让他下不来台的事。
心里打鼓,她支支吾吾,“我想看你玩自己的coc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