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交战下来,真如汤显圣预想的那般,因赵明秀中间两次喊停,屠龙会教众虽有诛灭众英豪之心,再无先前那股可杀身成仁的杀气。
相比众英豪为求生可不畏死,士气旺盛,屠龙会教众突显畏死而尽力求生,人心涣散,力使不到一处。
赵明秀看在眼里,明在心里,悔恨不已。
为鼓舞士气,跃入战圈,背后一剑偷袭谢慕白。
杨云风、柳云雨兄弟恰好击退敌人,恰好瞧见,奋力格挡了开去。接下来三五招比划,杨、柳两人不敌,要不是陆连海、罗灵峰、凌孤雁三人及时上前相助,真有可能重伤于赵明秀剑下。
赵明秀以一剑挑战五大高手,似有游刃有余之势。
十来招比划一过,杨、柳、陆、罗、凌五人多有不敌,皆被赵明秀的宝剑所伤,境况让人堪忧。
谢慕白、鲍大雷、黄庭道人、鹰王铁石等人,因上午汾水西岸一战,都负伤在身,本领大不如从前,实不宜跟赵明秀正面交锋。
为形势所迫,陆有缘、施怀瑾、陈兴源、净隐四位道长出战赵明秀,只因四人自认剑术超群,更是多年好友,彼此间的武艺通晓一二,进退间就算做不到步调一致,攻守间相互策应一二还是可以做到的。
四位道人真就不负众望,对战武林第一人,虽没占到上风,却也没落下风,使得赵明秀想凭一己之力鼓舞士气的如意算盘一时落空了来。
屠龙会教众见赵明秀苦受四位道人纠缠不得脱身,不能帮忙将那些难以对付的江湖英豪诛杀,不免失望。但生死之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失望归失望,却也全力以赴。只为在诛灭敌人之前保住性命,不至于赵明秀一统江湖之时没有自己的身影,而留下永远的遗憾。
众英豪以一敌二,或以一敌三、敌四、敌五、敌六,个个虽英勇无比,奋勇杀敌。但随着战斗不停地继续,随着伤亡不断地加大,胜利的天平似乎越来越偏向屠龙会教众。就因他们人多,只要不自乱阵脚,不不战自溃,就能乐享胜利。
为振奋人心,汤显圣终于喊出了那句隐藏在心头好久好久的话语:“兄弟们,援军来了!援军来了!援军来了!”就为吓敌人一吓,就为扰乱局面,就为给那些鲜活的生命盼来活下去的勇气与希望。
屠龙会教众信以为真,一时左顾右盼,死伤瞬时难计其数。
众英豪明白过来,一边高呼“援军来了”,一边顽强拼杀,大有锐不可当之势。
赵明秀一剑刺伤陆有缘道长,一掌震伤净隐道长,格挡开施怀瑾道长的长剑,侧身躲过陈兴源道长的剑刺,朝圈外扫了一眼,不见人影,这才恍然大悟,大喝道:“大伙儿别上当,稳住阵脚。”
屠龙会教众正听从赵明秀的指令,刚稳住阵脚,对众英豪进行反扑,却不自觉听到一个声音:“谁说的。”由远及近传来,好如恶狼猛虎般让人生畏。
情不自禁地朝声音来处瞧去,人随声至,来者正是白玉天。后边还跟着一大帮子人,个个像极了从地域里爬出来的鬼魂,身上全是黑色的血渍。登时胆怯了起来,六神无主了起来,瑟瑟发抖了起来,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了起来。
吴氏兄弟一见,大喊道:“主公,敌人援军到了,我们撤吧。”
崔武岩等武德堂十来人立马响应,一边大呼大喊,一边往战圈外逃窜,意在扰乱军心。
屠龙会教众受其感染,战力瞬时衰退,被士气旺盛的英豪们逼退一丈有余。
那姓方的长老被谢慕白一剑刺伤胳膊,顿时血流如注,见人心已散,实难凝聚,就算能重新凝聚起来,也将是两败俱伤。为了往日的夙愿,为了有个东山再起的机会,朝赵明秀喊道:“主公,人心已乱,不宜再战。”
赵明秀好不容易击败了陆有缘等四个妖道,正好可以腾出手来,去一一击败谢慕白、鲍大雷、黄庭道人等人,却迎来这等变故,心有不甘啊!可人心已散,双方人数已不相上下,谈何取胜。要想不同归于尽,撤出战场已成明智之举,不也收起自尊,大喊道:“大伙儿不要慌,向汾水撤退。”
这是多么友善的呼声!
屠龙会教众欢腾起来,朝着西边飞奔,开启了遁逃之旅。
你逃我追。
江湖英豪两股人马合聚一处,从四面八方围追堵截,很快就将那些轻功欠佳、或因受伤不轻不便于逃命的屠龙会教众包围了起来,围而不攻。
赵明秀见大势已去,朝那些岌岌可危的手下们看了最后一眼,转身跃入树林,三两下不见了踪影。
谢慕白、鲍大雷走上前来,谢慕白大声说道:“今日一战,胜负已分,是死是活,你们自己选。”() ()
吴氏兄弟从屠龙会教众中走出,吴慈大声问道:“活又怎样?死又怎样?”
谢慕白大声回道:“从此去恶从善,活;冥顽不灵,继续为恶,死。”
吴慈道:“好。我吴氏兄弟从此脱离屠龙会,去恶从善。”
鲍大雷道:“可说到做到?”
吴氏兄弟齐声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谢慕白道:“好,请出列。”
吴氏兄弟出列,只为带个好头。
谢慕白道:“愿意从此去恶从善,可说到做到的,请出列。”
崔武岩等十来个武德堂教众走出人群,崔武岩道:“我等愿从此去恶从善,可说到做到。”
谢慕白道:“好。过往是非对错既往不咎,请出列。”
崔武岩等十来人出列,只为证实谢慕白等人所言非虚,以助长屠龙会教众改过自新的信心。
谢慕白看着剩下的五十来人,大声说道:“诸位,我们此次会盟,只为铲除屠龙会。只要你们脱离屠龙会,从此去恶从善,就不再是屠龙会的教徒,杀害你们就好如杀害江湖武林正道人士,我等是不可能下得了手的。你们若继续执迷不悟,不知荼毒江湖乃可耻之事,那杀死你们就是为江湖武林除害,我们乐意为之。”
吴慈道:“兄弟们,赵明秀不顾往日情义,丢下我们独自逃命,于我们再无情分可言。就算你们今日逃过此劫,日后选择继续效忠于他,他也不可能再相信你们。与其两边都讨不了好,还不如重归正道,做个好人,再不问心有愧的过完下半生,岂不痛快!”
好几个汉子好似觉得活着就是硬道理,走出人群,说道:“我等从此脱离屠龙会,去恶从善,说到做到。希望你们也能说到做到,不要食言。”
白玉天道:“诸位,若我们坚守正义,与正义同在,都不能言而有信,那我们又算哪门子正义之士。再者,我们若真有心为难你们,或加害你们,现在正是时候。又何须多此一举,等到你们投诚以后再动手,失了江湖道义?”转而抱拳道:“只要你们相信正义,正义也自会相信你们。你们说是不?”
一汉子问道:“白玉天,你父亲的仇报了没有?”
白玉天笑答道:“这位兄台,请你告诉我,我该向谁报仇去?”
那汉子道:“这...这我怎么知道。”
白玉天笑道:“既然你不知道我的仇人是谁,我就算报了仇,于你而言,毫无意义。那我在你面前,又何须纠缠在仇恨之中,不得解脱,误己害人。”
言语如此坦诚,如此直白,如此实在,那汉子始料未及,不也深受感动,相信了来。大声说道:“白玉天,就趁你这句话,我萧笨人愿意脱离屠龙会,不再过问江湖恩怨是非。”
白玉天抱拳道:“有请萧大哥出列,有请诸位出列,从此视为朋友。”
萧笨人同着先前那几个汉子一起出列。
谢慕白看着余下四十来个汉子,说道:“诸位,赵明秀必须死,屠龙会必须灭,我们要去追杀赵明秀他们,时间紧迫得很。且该说的话都说了,是死是活,是敌是友,请你们速做选择。”
四十来人相互对视一眼,有人站了出来,大声说道:“谢老英雄,白少侠,我等选择投诚,过往罪孽真能一笔勾销?日后你们真能既往不咎?”
白玉天道:“诸位好汉,请你们相信,只要纯阳门还在,只要你们日后与人为善,不再为恶,若有正道人士硬揪住你们的过往不放,为难你们,我白玉天第一个不同意。”
四十来人齐声道:“白少侠,这可是你说的。”
白玉天大声回道:“是我白玉天说的,且代表纯阳门。”
四十人齐声道:“好。我等从此脱离屠龙会,与人为善,不再为恶。”
白玉天抱拳道:“多谢诸位慷慨大义。”
那些投诚的屠龙会教众一起向众英豪抱拳鞠躬,齐声道:“多谢众位英豪大义,宽恕我等。”
众英豪抱拳回礼。
谢慕白道:“诸位,你们若愿意同我等一起消灭屠龙会,我等欢迎。若不愿意同我等消灭屠龙会,人各有志,绝不勉强,就请自行离去。”
好些汉子受了伤,短期内再无能力跟人打斗,选择自行离去。
少许汉子因放心不下,想亲眼见到赵明秀跟其屠龙会覆灭,不也选择跟众英豪同行。
化除了危机,成功善后,谢慕白等人正欲追赶赵明秀而去,明智上人、巢焦南、古槐、江玉郎正好带人赶来,合于一处,浩浩荡荡朝西边行进,径指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