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余晖洒在大地,校园门口都是往外走的学生,有的三两成群,有的推着自行车。
路知夏脚步越来越快,走的很急促,因为她并不想让谢洵等她那么久。
“都怪路景琰,还要拉着我说那么多话,一个大男人啰里八嗦的”路知夏心中暗怼道。
坐在车上的路景琰打了个喷嚏l,司机王叔问他是不是着凉了,他摆了摆手,摸了摸鼻子道:“估计我妹正念叨我呢。”
路知夏加快脚步,在门卫快关门的一霎那急忙叫住了门卫。
“等一下!”
门卫按停了门,催促道:“快点。”
路知夏礼貌地点了点头,又道了声谢谢,门卫也笑着应了她,嘱咐道:“注意安全!”
路知夏站在门口东张西望,天已经黑了,她看了很久都没有找到谢洵的身影。
“他可能等太久了..”路知夏腹诽道,她拿出手机正准备走到旁边的小店打电话,转身时猛然撞上一个高大的身影。
“啊….”路知夏摸着额头,这一下撞的很实,估计这个人没少健身。
路知夏后退,待她看清楚眼前人的脸时,眸光骤然收缩了下。
“你没走啊?”路知夏试探道,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谢洵的眼睛。
谢洵那双深邃的眼眸似笑非笑,挑了挑眉道:“你怎么知道我会走?”
谢洵双臂交叉,笑的张扬,路灯照着他的背影,因为身高差异,谢洵替路知夏挡掉了灯光。
在路知夏看来,背光的他是耀眼的,跟上台领奖的他一样,是光彩夺目的。
谢洵靠的很近,话语中的热气落在她的肌肤上。
“走吧。”语毕,谢洵迈开长腿,两步就走在了路知夏前面。
路知夏则是很识趣地跟上他。
两个人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一个岔路口,面前是一条小路和一条大路。
“走哪一条?”路知夏歪头问谢洵。
“那条吧,我喜欢小路。”谢洵指了指左边的小路,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
“你喜欢小路啊?黑漆漆的,我有点害怕...”路知夏的声音微微颤抖,手不自觉地抓住了谢洵的书包带。
谢洵的脸上一直挂着笑,不知道他到底在为什么而开心,到底是被抓住的书包带,还是他喜欢的“小路”。
谢洵一把拉过路知夏的手腕,一声不吭地往黑暗里走。
“别怕,一会人家关店了,我就该害怕了。”谢洵声音不冷不热的,不过听他的口吻,应该是还没吃饭。
小路也不完全是黑暗的,有两三盏路灯还亮着,路灯下倒映出的身影是一个少年牵着一个少女。
“到了,幸好老秦今天晚关店。”谢洵放开了路知夏的手腕,指着一个庭院,拱门顶上的牌匾写着——「开心糖水铺」。
店开在了一个庭院里,门外两边种着看不到尽头的银杏树。
“你喜欢喝糖水啊?”路知夏指着牌匾,满脸疑惑地问道。
谢洵没有回答她,拉着她就往里走。
“阿询来了呀,还是老三样吧?”秦启洲正擦着前台的柜子,看见谢洵来了,习惯性地问他,余光一晃,留意到这次带了个女生。
“这次是五样吧?还带了个朋友来。”秦启洲调侃道,余光瞥了路知夏好几眼。
秦启洲越看越觉得路知夏很眼熟,在询问他们吃什么菜的时候,又顺嘴提了一句。
“你是不是有个哥哥?” 秦启洲有些好奇地发问,问出口才反应出来自己可能问的有点不合时宜,又补充道: “我看你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们当然见过,是在沈清十八岁的生日宴会上,秦启洲是沈清的爸爸,沈清还有一个弟弟叫沈衍,高中时沈清和路景琰是一对羡煞旁人的情侣。
在一个寒冷的雨夜里,十八岁的沈清却永远地离开了他们。
沈清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身子骨又弱,但那天她为了给竞赛获奖的路景琰一个惊喜,冒雨去找路景琰。
最后她倒在了那个下着毛毛细雨的雨夜中。
路景琰找到她的时候,她浑身冰冷,雨打湿了她的脸,路景琰抱着她哭了一整晚。
沈清葬礼那天,路景琰过马路时遭遇车祸,彻底忘记了这段过往。
最后,沈清都没能等到路景琰。
路景琰失忆了,部分记忆丢失,忘记了有关沈清的一切,只剩记忆中那个身穿白色连衣裙,长发披肩,眉目含情,眼角带笑的女孩站在时间的尽头。
或许路景琰是真的忘了,又或是不愿意再提起她,不想再面对这段痛苦的回忆。
谢洵并不知道这段过往,调侃道:“老秦,你都一把岁数了,还用这么老套的搭讪方式搭讪小姑娘?”
路知夏也没有认出秦启洲来,因为当时路知夏由于身体的原因,送上祝福和礼物就离开了。
秦启洲也只是看过合照,并不能确定那个就是她,无奈只好说自己糊涂了,认错人了。
谢洵倒是没多疑,路知夏却越想越不对劲,就感觉总有什么事一样。
菜上齐了,一道可乐鸡翅,一道炭烤羊腿,一道花菜炒瘦肉,主食是番茄意面。
谢洵拿了两双筷子,用热水洗了洗,然后递给路知夏。
“谢谢。”路知夏接过筷子,早在两分钟前她的肚子就已经饿的咕咕叫了,现在她准备好好品尝这些佳肴。
“这是什么呀,牛肉吗?”路知夏指了指那道炭烤羊腿,刚端出来的羊腿还冒着热气。
“羊腿,我牛肉过敏。”谢洵轻描淡写道。
语毕,他还夹了一块花菜到路知夏碗里。
“快吃,一会凉了。”
“好。”
他们俩其乐融融的画面此刻正被角落的杨刚刚尽收眼底,他拍下了谢洵给路知夏夹菜的照片,随后露出了一个瘆人的笑容。
“我跟着你们两可太不容易了…还好被我拍到了。”
杨刚刚自言自语着,他坐在没什么关亮的角落,宛如一只鼠妇,彼时黑暗的不是角落,而是他的心。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谢洵和路知夏也差不多快吃完了。
杨刚刚在这时起身,故意往路知夏的方向走去,在靠近时,他重重地推了路知夏一把,然后快速地朝外冲进了黑暗中。
秦启洲率先反应过来,追了出去,边追边大喊道:“你干什么!”
谢洵看着黑影撞上路知夏,他急忙起身想要抓住路知夏,手却只抓住了空气。
“啊!”路知夏整个人失去了平衡,由于刚刚杨刚刚推她的力度太大了,她不由自主地向后倾斜,一声闷响响起,她的背部重重地撞在地面上。
谢洵看着眼前的黑影闪过,接着路知夏倒地。
“你还好吗?”谢洵赶紧走进路知夏身边查看她的情况。
路知夏用手撑着地面,艰难地起身。
“我没事…刚刚是?” 路知夏嘴上说着没事,可她的声音听起来还是有些颤抖。
“不知道是谁,可能是附近的混混。”谢洵担心地看着路知夏。
谢洵好几次问路知夏的伤势怎么样,路知夏都是笑着跟他说没事。
谢洵把路知夏扶到了椅子上坐好,路知夏吃痛地坐下。
谢洵想了想还是放心不下路知夏,就让路知夏打电话给家里人,让家里人来带她回家。
路知夏拿出手机,思考了十几秒后,拨通了路景琰的电话。
明月挂上了树梢,清辉满地,幽静的庭院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月光。
“知夏!”路景琰火急火燎地赶路过来,额头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汗。
路知夏见路景琰来了,径直朝着他走了过去,路景琰刚开口说她两句,在见到她微红的眼眶之后,口却怎么都开不了了。
“要抱抱。”路知夏跟路景琰撒娇,路景琰最吃她的这一套,二话不说就抱住了她。
路知夏眼里泪光点点,哭的梨花带雨的,看向他的眼神脆弱又无助,路景琰的心一下就软了,舍不得她受半点委屈。
“跟哥哥说,摔哪里了。”路景琰的声音温柔,他摸着路知夏的头,安抚着她的情绪。
此刻她委屈的情绪在见到路景琰后直接达到了顶峰。
路景琰手心冒着冷汗,路知夏的哭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安抚完路知夏,路景琰询问谢洵刚刚发生了什么。
谢洵把刚刚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给了路景琰听。
谁知路景琰一听完,牵起路知夏心急如焚地往外走,走到门口时路知夏转头冲谢洵说道:
“今天谢谢你了!我很喜欢今天的晚餐!”
闻言,谢洵嘴角疯狂上扬,但还是装了一下傲娇。
“知道了。”
上了车,路景琰依旧放心不下路知夏,忍不住唠叨了两句。
“你知不知道自己身体不好,摔的严不严重啊?胸口痛不痛啊?”
没等路知夏开口,他又吩咐道:“王叔,去医院!”
因为路知夏三天两头就要去一趟医院,所以王叔连问都没问就立马改道开向雁城市中心医院。
“等一下齐柠姐问什么你就答什么,知道了吗?”路景琰挂着号还不忘叮嘱路知夏。
“知道啦哥。”路知夏跟在他身后耷拉着头,轻柔的声音也小了不少。
九月的雁城,夜晚的风还是冷冽的,路知夏站在栏杆前,眺望着远方。
路景琰看见了她,脱下了外套盖到了她的身上。
“身体不好就不要吹风了。”
路知夏双手撑着栏杆,她抬头看向路景琰,红肿的眼眶里还蓄着泪水。
“哥,我这个病能治好吗?”
“能,大不了哥的心脏给你。”
路景琰以开玩笑的口吻说着他的心声。
“知夏,到你了。”诊室里传出一道温和的女声。
“怎么啦?”齐柠拿着听诊器,她看路知夏脸色不太对,又问了一遍,“是心脏不舒服吗?”
路知夏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在路知夏很小的时候,齐柠就已经开始给她看病了。
路知夏把所有经过交代了一遍,齐柠一听赶紧掀开她的衣服查看她的后背。
一看,果然一大块都紫了。
“你身子骨本来就不好,怎么还摔成这样了?”齐柠一脸担忧。
反观路知夏,她的表情一直都很平淡,没什么起伏。
“就背痛,我心脏没事。”
齐柠仔仔细细给路知夏检查了好几遍,确认了好几遍。
“回去以后,背要冷敷一下,去一楼开点消炎药。”
齐柠犹豫了片刻后,一本正经地跟路知夏说。
“你的病不可以瞒着我们。”
路知夏点点头,一双无辜的眼睛睁的老大。
“去吧,早点回家。”
“好,谢谢齐柠姐!”
路知夏出了诊室就看见了靠在栏杆上的路景琰。
“还说我呢,一会你该着凉了!”路知夏笑眯眯地小声调侃道。
“齐柠姐怎么说?”路景琰悠悠截断话头道,怕她吹到风,又朝她走了过去,顺手拉好她身上的外套。
路知夏挽起他的手,撒娇道:
“她说开点消炎药吃,我想吃红心芭乐了。”
路景琰就这样被她拿捏住了,拿了药后又马不停蹄地给她买红心芭乐。
黑压压的天笼罩着庭院。
秦启洲为了抓杨刚刚,跑了一大段路,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抓一个十八岁的小伙子,想想就累够呛。
还好秦启洲在追杨刚刚的时候遇到了路人好心帮助,这才抓住了杨刚刚。
杨刚刚被秦启洲抓了回来,此刻就跪在谢洵面前。
谢洵一看跪在地上的人,一个熟悉的面孔唤醒了他的记忆,这是遇见熟人了啊。
“杨刚刚?”谢洵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他。
“放过我吧….”杨刚刚假意求饶,实则心里正盘算着要把谢洵给路知夏夹菜的照片曝光。
谢洵可不吃这套,在秦启洲没把他抓回来之前,他就查看了监控,监控记录下了杨刚刚拍照和他撞路知夏。
“好,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我就放你一马吧。”谢洵将计就计,上扬的嘴角差点就出卖了他。
他放走了杨刚刚,秦启洲气的够呛。
“我追他用了半条命,你给他放…放了?!”秦启洲怒火攻心,但看到谢洵老谋深算的表情,攥紧的拳头还是松开了。
谢洵意味深长地笑了,他眉峰轻挑,继而道:
“他想玩,我就陪他好好玩一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