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你是应声虫吗?附议个什么附议!金容、罗琴、郭柳诬赖小王爷,证据确凿,董相红口翻张就要指黑为白啊!”周云阳为首的清流一派替季语白说话。

    “脸丢了不要紧,紧要的是知道自己丢脸了,捂着脸不要见人!”与董丞相不合的官员立刻加入进来,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的争辩。

    “这事本就是一桩乌龙事,董相偏偏要拿此事做文章,无视皇上‘散朝’的口谕,实在是不把皇室放在眼里。所有人速速退开,回家去也。”

    董丞相的人强词夺理的也争论起来,殿上的屋顶都快被吵飞了。

    季语白此时也慌了心神,她与母亲突破董丞相的封锁,强行离宫有难度倒也还能行得通。可宫玉桑来了,她带着他束手束脚,能否出宫是个未知数了。

    正在她思考对策的过程中,宫玉桑从宝座上走下来,脸色非常难看,她压低声音对着季语白的耳朵道:“皇宫被董相封锁了。”

    !

    季语白心重重一跳,差点蹦出喉咙。

    董丞相怎么敢!

    “可有办法传信出去?”

    宫玉桑咬唇摇摇头。

    季语白呼吸骤停,果真如她所想董丞相有备而来,打了她个措手不及!她感觉自己一脚已经踩在万丈高悬崖边上,鬼哭狼嚎的风只往身上扑,誓要将她拖入万丈高崖,摔得粉身碎骨而死。

    她眼中压着两团凝重的火:“你跟着我,我想办法带你离开。”

    “不用管我!你带我妹妹离开!”宫玉桑祈求的眼中泛着水光。

    家国天下,保护好了家才有余力保护天下!

    皇太女哪有宫玉桑重要,现在生死攸关的时刻,她私心只想保护宫玉桑:“你身怀有孕,听话点!”

    “那能不能同时将我们一起送离?”宫玉桑询问。

    季语白不禁有些恼怒:“我又不是神仙,变个戏法就能将人送离。皇宫里外都是董丞相的人,我连自身都难保,带你离开已经是勉强,再加上个皇太女,那还不如不走了,费那劲?留在这里当活靶子算了!”

    宫玉桑闻言,身影摇摇欲坠,脸上惨惨的。季语白到底不忍心,放柔了语气,哄道:“我们出去后,到时候,我再想办法接皇太女出来。成不成?”

    “不成!”宫玉桑很坚决。

    “宫玉桑,你胡闹什么!!!”季语白语气加重,明显带了怒。

    “季语白,你到底送不送?”宫玉桑毫不退让。

    一直以来季语白都觉得宫玉桑温柔乖巧懂事,现下季语白觉得宫玉桑简直是无理取闹!!!

    一团郁气在胸膛拱胀,堵住她的喉咙,后槽牙咬的咯吱响。

    宫玉桑不好过,大颗大颗的眼泪直往下掉,每一颗泪珠子都在诉说着宫玉桑的委屈。

    两人互不妥协,针尖对麦芒。

    宫玉桑身体往旁闪了一下,手捂住小腹,面色苍白几分。御医说过,孕期动怒对胎儿不好,季语白眼睛变幻几个神采。

    她大人有大量,不跟四眼人计较,深呼吸一口气,退步道:“我带你们一起离开,总行了吧。”

    “季小王爷,贪墨军饷一事暂且不提,另外一件事情,你是抵赖不得。”董丞相淬毒的声音响彻朝堂。

    季语白与宫玉桑闹别扭那会,朝堂上关于季语白贪墨一事已经有了定论,她脱罪了。可是,董丞相不肯放过她,又开始编排另外一件事情。

    由于刚刚跟宫玉桑吵过,季语白的心情很差,她不怒反笑:“董丞相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还天地一个清正乾坤罢了。”董丞相大义凛然。

    “呵,”季语白真是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真是世道变了,茅坑里的蛆从粪坑里爬出来,说外面好脏啊!”

    董丞相听到季语白将她比作蛆虫,脸黑了黑,不知想到什么又畅快起来:“季小王爷也就趁口舌之快,等下有你哭的。”

    “话莫说的太早了,毕竟世事难料!比如说,董淑兰她将我撞进水里,结果自己淹死了,你说这是不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季语白直往董丞相痛脚上戳,怕得罪董丞相是不存在的。

    反正大家撕破了脸皮,怎么畅快怎么来便是。

    她不会忍气吞声受委屈,骂够了本再说!

    董丞相脚步一个踉跄差点跌倒,董淑兰还未出头七,她正是最伤心的时候。若非要找季语白报仇,她也不会拖着伤心的身体来朝堂。

    她双目通红,满脸悲怆:“竖子可恨。”

    “我可恨?那老天怎么不来收我呀?说到底,天地之间自有公道,谁干了那些蝇营狗苟的事,老天一笔一划的记着呢!说不准,今天死一个,明天死两个,后天全死绝!”季语白一脚一脚的精准踩董丞相的痛处。

    有了董淑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后,董丞相益发看重子女的平安,出行时,连马车轮也要检查三遍才准出府,生怕遇到什么意外。

    “你·你·你这个没有教养的畜生!!!”董丞相脑门充血,气血攻心,两眼一翻差点晕死过去。幸亏有人掐了掐人中,才给她弄清醒。

    “我是说谁干了蝇营狗苟的事情才会得到这种全|家|死|绝的报应,我又没指名道姓。还是说,董丞相确实干了这些事,所以心里畏惧?”

    “不过吧,你怕也没用,老天也没饶过你家,对吧。”

    董丞相老成,被气背气后,很快镇静下来。她喘了几口粗气,恨季语白恨得眼睛要滴出鲜血:“臣不与你胡搅蛮缠。来人,拿令牌带门外的人上朝堂。若还未到,稍等一刻钟即可。”

    季语白眼睛微光闪烁,道:“行。刚刚说太多话口渴,我去喝口茶再来与你分辨。”

    董丞相脸上勾出一抹阴险的弧度:“哼!”

    季国公顺势站在了季语白刚刚的位置,与董丞相对峙着。朝堂上的气氛剑拔弩张,如同点燃了·引线的火药桶,随时会炸得所有人粉身碎骨。

    季语白紧张的拉着宫玉桑往后堂走,先去找宫玉珠,然后带着他们去后花园,翻墙离开皇宫。

    出朝堂门口,两个冷脸卫兵如黑白无常立在那处,一左一右架起刀,声音冷如铁:“还未到下朝时间。”

    “我只是去喝口水。”

    卫兵不再言语,意思很明确,什么理由都不让离开。

    季语白心猛地跌落,连朝堂都不让离开。

    出去有两张门,这张门走不通,季语白紧忙拉着宫玉桑往另外一张门走。宫玉桑同样嗅到危险的气味,顺从跟在季语白身边。

    她们刚到门口,便遇到了同样的阻拦。

    “胆大包天了你们!”季语白心里窝火,手掌蓄力朝着其中一个卫兵胸口便是一掌,那卫兵抬手去格挡,两人|拳脚几个回合,季语白略占上风。

    然而站在另一边的卫兵趁机朝着宫玉桑的推了一把,季语白瞳孔紧缩,顾不得对招,扬手将宫玉桑护在身后,胸口生生受了那卫兵一拳。

    她吃痛,喉间涌出血腥味,身体往后退两步。

    宫玉桑又惊又气,从季语白怀中挣扎出来,低声吼道:“你们想做什么?她是驸马!!!”

    卫兵面色冷峻无表情:“请退回朝堂。”

    来来回回就只有这么一句话,不听理由,不惧皇权,没有感情,季语白栽了个跟头。她咬住牙齿,揽着气的不轻的宫玉桑道:“回去。”

    这下所有人都不能离开了!

    季语白走到闭目养神的季国公身边,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道:“母亲,皇宫被封锁死了!”

    “什么?!”季国公的声音突然被掐断了,再没有心情与董丞相对着骂,她脸色出现前所未有的严肃。

    季语白摸了摸|胸口,里衣底下的青衣令散发出微微的凉。她用眼神请示季国公:“城中有多少我们的人?”

    她是在问,皇城中有多少青衣卫。

    外援至少还要六个时辰,指望不上了。现下惟有指望青衣卫,方可放手一搏。

    “约莫两千人。”季国公眼睛放远,越过宫门,俯瞰整个皇城。

    季语白没有说话,等季国公的决定。青衣卫早已被皇上解散,融入了红尘中不愿卷入这些是是非非中,叫她们过来有违道义。

    但,现在整个皇宫都在董丞相控制之下,消息传不出去。董丞相先用诬告的办法,打算以小代价谋害季语白。一旦,诬告不成,就会狗急跳墙,采用其他方式,或许逼宫,或许胁迫,或许谋逆造反。

    怪她大意了,以为就这几天的时间出不了大乱子,没成想董丞相因董淑兰一死,成了一头疯兽,即便杀敌八千自损一万的事也会不管不顾的干。

    今日,不是董丞相死,就是季语白死!

    “婆婆说的是青衣卫吗?”宫玉桑眼中掠过精光,愤怒平息,他何其敏锐,平阳公府的府兵不过几百。调遣的兵将还有几个时辰才能到上京城,也就是说,还有另一波为季国公所用的人马。

    除了青衣卫他想不到旁的人。

    季国公闭紧了嘴巴,目光如刀刃看向宫玉桑。

    季语白没想那么多承认了:“是的。”

    宫玉桑小心措词:“既有兵将相援,何不速速招来。助我们冲出重围!”

    季国公喉咙滑动两下,看向眼中充盈着癫狂的董丞相,默声道:“非是我不叫她们来,而是青衣卫是当年皇上亲命解散了,她们各散四方,一时间如何聚的起来!”

    青衣卫可由青衣令召集过来,可季国公的话自然是在暗示季语白不要召唤青衣令。都在这性命攸关的时刻,季语白显然不太赞同季国公的话,她道:“母亲!”

    “此事不必再提!我自有考量!”季国公声音冷了几个度。

    季语白哽住,张口还想再说什么,十多个蒙面人被卫兵出现朝堂门口,牵走她的心绪。

    这些蒙面人被捆着手,眼神阴狠,身周萦绕着若有似无的血腥气。

    这些人是何人,董丞相为何要叫这么人上朝?

    不安的情绪在心中不断扩大再扩大。

    季语白有些警惕的护住宫玉桑在身后:“你紧紧跟着我,她们来者不善。”

    “将青衣卫带上朝来!”董丞相脸上的笑弧深深嵌在脸上,她声音里有着奇异的开心。

    季语白:!

    季国公:!

    宫玉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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