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被花轿稳稳抬走,沈若汐与君墨泠也即将前往属于他们二人的宅子。
此次,他们仅邀了王府中与弥一关系甚好的兄弟前来喝喜酒,一同热闹一番。
望着雪雁渐行渐远,春桃率先忍不住哭了起来,这一哭引得夏莲瞪了她一眼,嗔怪道:“大喜的日子,你哭什么呀?”
虽是这般说,可她自己的眼圈也早已泛红。
“好了,今日咱们既是主人,也是客人。稍后都过去吃喜酒,都不许哭了,况且这宅子离得也不远,日后想她了,随时过去探望便是。”
沈若汐出言安慰道。
然而,她的眼圈同样微微泛红。
君墨泠见状摇头轻笑,心中暗想,若是她剩下的两个丫鬟也都出嫁了,还不知她会哭成什么模样呢。
“娘子,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
沈若汐点头应和道:“知道了,走吧!咱们过去看着他们拜堂,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最起码往后她有夫君疼,不必为此担忧了。”
众人纷纷来到弥一精心置办的宅子,果不其然,此处离战王府不远。
此刻,宅子里焕然一新,四处皆是大红的喜字与飘扬的红绸,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氛围。
拜堂仪式结束,新人被送进了洞房。
雪雁只觉这一切恍然如梦,心中满是庆幸,感激自己能遇到自家小姐。
是她不仅救了她的性命,还将她买下,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家。
弥一虽外表高大健硕给人感觉有点严肃可怕,可对她却是真心实意的好。
想起王妃怀孕时,王爷打赏了春桃和夏莲,弥一硬是帮自己去争取,她的内心便涌起阵阵暖流。
新房的门被缓缓推开,走进来一个小丫鬟,今年刚满十四岁,名叫翠银,是弥一专门买来侍奉雪雁的。
屋内春桃和夏莲正陪着雪雁,见她进来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盒子,不禁疑惑问道:“你拿的这是什么?”
翠银赶忙回道:“启禀两位姑娘,这个东西是有人送过来的,说是给我家夫人的新婚贺礼。”
春桃和夏莲听闻,脸上满是错愕,齐声问道:“谁?谁给的?”
“说是之前萧府跟夫人关系不错的下人凑的。”翠银如实回答。
雪雁听闻,心头莫名一跳,双手不自觉地攥紧。
春桃跟夏莲也纳闷,她俩在萧府住了两年,印象中雪雁在萧府着实没有什么朋友。
只因她曾是萧承逸通房的身份,惹人嫉妒,还险些因此丢了性命。
如此情形下,又怎会有人给她送来贺礼呢?
“我来瞧瞧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春桃说着,便伸手欲打开盒子。
雪雁只觉手脚一片冰冷,蓦地开口道:“我知道是谁,是之前一同在后院打扫庭院的一个姐妹,给我吧!等下我自己看。”
春桃满脸狐疑,心中莫名觉得这个东西甚是古怪,忍不住问道:“真的是你的姐妹送的?”
雪雁低垂着头轻笑一声,“虽说我在这萧府的日子过得的确凄惨,但总归还是有一两个关系要好的姐妹。给我吧!”
那个盒子做工精美绝伦,一看便知价格不菲。
春桃在心中暗暗思忖,自己的朋友里怎会有如此阔绰之人?
若是真有,她又何至于在萧府被人欺凌得差点丢了性命。
春桃用手轻轻晃了一下盒子,里面传来金属沉闷的碰撞声。
夏莲一听便知是首饰,忙一把夺过来,嗔怪道:“你这般莽撞,也不怕把里面的东西给撞坏了。”
春桃此时也听出是首饰的声音,金银质地碰撞的声响不是很响,有些发闷,想来还真是有人送给雪雁首饰,倒是自己大惊小怪了。
她随即将盒子递给雪雁,笑道:“给,是我多心了。”
雪雁将盒子接过,手指却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藏在大红盖头下的脸瞬间白了几分。
“这里有翠银陪着我,你俩也别总待在这里,去陪小姐,也讨点酒吃。”雪雁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道。
夏莲深知春桃向来爱热闹,笑着说道:“我陪雪雁姐,你去前厅热闹热闹。”
“夏莲你也去吧!我这里没啥事,饿了我就吃点心,有翠银在,不会有事的。”雪雁如此说道。
夏莲点点头,应道:“行,那我们去前厅看看有没有别的事情,一会儿过来陪你。”
雪雁捏着那小巧的盒子,努力挤出一抹牵强的笑容,“去吧!”
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雪雁让翠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她轻抿了两口,压低声音道:“你也去吧!我这暂时没什么事情。”
翠银今年不过十四岁,正是爱凑热闹的年纪,加上也没经历过几次他人成亲的场面,心中不免好奇。
她想了想,说道:“那奴婢就出去看看,一会儿就过来。”
得到雪雁的回应,翠银屁颠屁颠出去。
翠银出去后,雪雁缓缓将红盖头揭下,一双颤抖的手哆哆嗦嗦地打开了那个神秘的盒子。
一眼望去,她的面色瞬间煞白如纸,“咣当”一声,手中的盒子重重地掉落于地。
一枚别致的银簪,一个绣工精巧的肚兜,还有一条触目惊心的带血白条,就这般毫无遮掩地暴露在眼前。
泪水瞬间弥漫了她的眼眶,可她却死死咬着嘴唇,不敢让哭声溢出。
嘴唇被咬破,鲜血渗出,她的眼中满是绝望与悲戚。
那带血的白条,是她初夜的落红见证,那肚兜正是那晚所穿之物,而那枚别致的银簪,是萧承逸一早醒来亲手为她戴在头上的。
他竟是如此清楚该如何羞辱她,如何将利刃直直地捅向她的心口。
她双手捂着嘴唇,任由泪水如泉般汹涌而出。颤抖的双手缓缓地将地上的东西拾起,重新放入盒子中。
那屋内满眼的红,红得如此刺眼,仿佛要将她的灵魂灼烧。
现在是萧承逸对她的羞辱,日后说不定还会羞辱弥一。
她这样一个不洁的女子,又有何资格谈成亲,自己的不堪又怎能让弥一来承受。
她觉得自己不配活着,更不配与他人共结连理。
她满目绝望的用力扯下大红的床单,嘴里喃喃地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弥一,对不起对我这般好的小姐,对不起,来生我还当你的丫鬟。”
随后,她颤抖着将床单扔到房梁上,打了一个死结,找了一个凳子站了上去,将床单套向自己的脖颈。
春桃和夏莲回到前厅,此时酒宴的时间尚未到来,沈若汐与君墨泠正坐在前厅悠然地喝着茶。
看到两个丫鬟归来,沈若汐随口问道:“怎么不陪着雪雁,我记得我与王爷成亲那日,独自干坐了一整天,无聊得紧。去陪她说说话,这里没什么事。”
春桃性子直,嘴快地说道:“是雪雁姐说不用陪,说来也怪,雪雁姐在萧府居然还有朋友,竟然给她送了首饰。”
沈若汐眉头一蹙,神色骤变,急切地问道:“春桃,你说什么?什么朋友?什么首饰?”
春桃将有人给雪雁送了一个精致盒子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
沈若汐听到此处,心头猛然一跳,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焦急地说道:“快,快跟我过去。”
君墨泠身为男子不能进下属的新房,闻言不禁一愣,问道:“娘子,这是怎么了?”
沈若汐此刻已无暇解释,只匆匆丢下一句:“我去看看雪雁。”
莫名地,春桃和夏莲的心中也涌起了几丝紧张,忙紧紧跟着沈若汐朝着新房匆匆而去。
当新房的门被猛地推开,沈若汐看到眼前的情景时,顿时目眦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