俅俅好玩儿的本性很容易被拿捏,汝涼已经想到了带她去魔界玩什么了。
“我不想去。”
俅俅眨巴着眼拒绝,“谢谢汝涼邀请,可是我还不想去。”
汝涼惊愕一瞬,还准备说两句,末浑一记似笑非笑的眼神。
她还不敢在末浑头上造次,悻悻离开。
最近发生太多事,不管是琼羽还是汝涼,都在俅俅心里留下一些郁气。
末浑牵着人慢慢走,途径国师府花园时俅俅不愿再走。
“想什么?”
末浑执着她的左手揉弄。
阳光斜洒,高大的身躯挡住微晃的日光,蓝天白云,极为爽利的一天。
俅俅隐在他的遮挡下,看着不远处踩水的仙鹤。
“感觉它们很开心。”
她的情绪很低落,尽管她试图笑着。
他们两人之间的感知力超乎想象的强。
末浑左手把人搂入怀里,右手捂着她的眼睛,挡掉眼前的场景,耳边只有有力的心跳声,数着心跳她就没那么低落。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俅俅用力贴着他,说出的语调很闷。
“就是难受。”
“难受的时候在想什么?”
末浑引导着她,只是偷偷摸摸窥探的几个人让他不爽。
“什么都没想,又什么都想。”
“想天界的琼羽和现在的琼羽,又想牡丹和魏征一起时的琼羽,还有那天笼子里面的人……”
说到这处俅俅抓紧他的衣襟,眼眶发烫。
“他们很惨,他们身上全是黑气,我都不敢看太久,那股黑气让我觉得冷……”
“我不知道人和人之间会这样,我以为只有动物才会因为要填饱肚子才会相互斗。”
“一定要这样吗?他们一定要这样才能活下去吗?”
仅仅五百岁的俅俅因胆子小避开了让她不安的地方,在人界听话本的这些年除了话本上有趣的故事,倒真没见过那么血腥的场景。
她以为大家小打小闹而已,就似天界那几个小仙女,只是用小法术逗她玩儿。
“他们都有亲人朋友,为什么他们还是要打呢?我就是一颗小石头为什么说我能阻止他们?”
俅俅仰头看着末浑,渴望能给她一个理由,让她不至于一直在这样的困惑里。
人,他了解的不多。
末浑诞生之初时常被动看着天界和魔界,人界确实甚少参与。
按照他从元清口中所说,人良善能似仙,人狠毒能比魔。
或许如今比魔的人更多。
“世道更迭总要有法子,仙界更迭是仙的隐退,魔的更迭是消散,人或许就是打了后和,这样便完成了更迭。”
“我没有良善,或许搅起这些血雨腥风的人也没有。”
为了更好的安慰怀里的人,末浑使出浑身解数,尽管他的宗旨是打服为止。
“那日吓到你的人有些或许干过错事遭报应,也有人一直良善这是最后的考验,下辈子就会生在一个稳定的世道。”
“是这样吗?”
俅俅看着他,一双水眸透着真切的哀戚。
末浑又将人按着老姿势抱起来,大掌轻抚她的背部。
“生即是灭,灭即是生。”
“往后若看到你想救的人,你指我救。”
他最烦救,不管是人神魔,他的出现根据天道的意思是为了毁灭,可他见不得小石头哀伤的像个霜打的茄子。
此时此刻,末浑突然不觉得元清一无是处,或许他有些眼界,这才把小石头送上门。
两人在花园里拥抱一盏茶的时间,他们没再多说什么。
来往的丫鬟小厮窃窃私语羞红脸。
“两位贵客似乎太过亲密了!”
“贵客们是一对夫妻。”
“夫妻啊!那妻子瞧着模样有点小,不过长得真水灵。”
“水灵也别多瞧,她那相公一看就不好惹。”
“噗嗤……”
俅俅埋在末浑的肩膀笑起来,她觉得末浑一点都不凶啊。
她又开心起来,末浑冷冰冰的脸色松动,“开心了吗?”
他也听到了那些谈话,不管怎么样,对他很受用。
“嗯,开心。”
听到这话,末浑才抱着人继续走,路过低头行礼的丫鬟小厮停下。
红眸大概扫了一眼,五个人,手腕一翻,五颗小小圆圆的金疙瘩出现在掌心。
他本意用法力送到人手上,俅俅阻止他,哼哧哼哧跳到地上站好。
“这是末浑送你们的。”
有些幼圆的手指把金疙瘩依次送到他们手上。
丫鬟小厮惶恐下跪,“奴谢贵客赏赐。”
俅俅对下跪有点害怕,无意识向后退了一步刚好挨到末浑。
之前她跪的时候被人打了一把巴掌。
末浑把人搂过来,暗中把几人控制住站起来。
“别跪,容易吓到她。”
说完也不等丫鬟小厮说话,搂着人离去。
人走远,暗中窥探的几人除了元清脸色依旧,司律、司法、司礼三人一言难尽。
“这是末浑?”司礼最先无法接受,他在天界围剿末浑的时候差点就被打的魂飞魄散了。
张狂嚣张的末浑能这样?
司礼弹了弹袖口莫须有的灰,“俅俅在,应该是。”
司律身受重伤,话都讲不出,只是眼神有些纠结。
“眼见为实,以后莫要妄动。”
元清警告三人,“这段时日,我要去寻汝涼,你们好生守着天界。”
他铁了心要做的事,没人能阻止。
太阳起落几日。
俅俅终于习惯了心的跳动,没有了身体的不适感,她就不想待在这里了。
不知道国师那个人是不是算到什么,她才起来念头就有人来传话,问愿不愿意一起去边境。
魏征跑回卫国,召集几十万大军直奔赵国边境。
龙脉已归赵国,此番胜算极大,国师还想求个安心。
俅俅本意拒绝,眼睛无意看到站在暗处的琼羽,她拒绝的话没出口,微微点了点头。
有俅俅的首肯,国师这才又问末浑。
末浑百无聊赖在一边玩小石头的辫子,淡淡道:“听俅俅的。”
此番出征由赵国太子率领。
几万大军整齐肃穆离开天子脚下。
俅俅和末浑混在国师的门徒里。
这些人不同,并不是着铠甲,而是普通常服,有男有女的队伍。
就连戴着面具藏着孕肚在其中的贞宁都不显眼。
最显眼的只有一匹高头大马上的两个人。
那两人据说是国师贵客,整个队伍没人敢怠慢。
但是太子手下的兵就不一样了,他们看不顺眼一男一女在如此庄严的行军途中一直共骑。
虽然明令不准怠慢,暗地里休息整顿的时候,没有任何人帮他们扎帐篷做饭等。
最后的结果是,国师队伍一到休息的时候就成了独立的一个小队伍,国师在最前头陪着太子应该不知如此小事。
行程一半,周围已有荒凉景象,不远处光秃秃的山包上全是坟冢。
可能因为在这里丧命的人太多,天上遮天蔽日的全是乌云,雾蒙蒙的天色勉强看清人脸,周围密林极深不是行军好时候。
队伍不得不在这处休息整顿。
阿喜被俅俅退给贞宁了,主要是她不喜欢有个人时常跟着她和末浑,还有一点贞宁脸色越来越差,要不是医女时时给她诊脉,俅俅以为她要倒下了。
俅俅善良跟来的国师弟子对她有几分喜欢,平日又害怕末浑,是以她们瞧准俅俅喜欢扎帐篷,一同前来帮忙。
帮忙次数多了,俅俅不太好意思,这次说什么都要自己搭,就连末浑都不准他帮忙。
末浑双臂环胸双手站在旁边没动,红眸盯着那个上蹿下跳的身影。
他们这个小队伍毕竟不如大军,大部队已经安营扎寨,他们这边才搭了一半。
那边火都暖乎乎生起,这边去拾柴火的人还没回。
风卷着火焰窜上天,极大的火。
抱着柴火回来的几个弟子疾步而来,突然齐齐被撞倒。
“哎呦……”
一个圆脸弟子摸了摸撞痛的屁股,心里孩还在嘀咕怎么都摔倒了,爬起来抱着柴火一走,又撞倒一堵无形的墙。
几个弟子这才反应过来这里被人做了阵法。
几人使出全力拍打无形的墙,阵里的弟子发现跑过去,结果听不见声音。
大事不妙。
“快去找国师。”
这处的异样引起大军的注意。
“怎么国师门徒还破不了阵吗?”
“他们这些人真是来添乱的。”
“他们过惯了舒坦日子,怎么知道我们的苦?”
“那个男人不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吗?怎么还被困了?”
“就是啊,不是眼高于顶吗?还不是要我们救,外强中干。”
俅俅发现不对的时候,帐篷也不理了径直跑过去挡在末浑身前,一双灵动的眼睛骨碌碌转,“这里有问题。”
‘嗖……嗖……嗖……’
十几支箭带着黑气穿过无形的屏障落下。
有两个女弟子不查被射中手臂。
屏障挡住所有大军,他们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国师赶来阵中的箭落了两轮,除了俅俅所在的地方,其它地方或多或少都插上了箭。
琼羽护着牡丹倒是游刃有余,惟独护着贞宁的阿喜几人力不从心。
暗处的人发现了俅俅这里的怪异。
一时间箭雨翻倍。
俅俅看着铺天盖地飞过来的箭,捏紧双手,很用力,险些抠出血,琼羽怎么办?
“哎……”末浑在身后叹出一口气,“我还立着呢。”
把人拉进怀里,右掌捏诀,“起。”插在地上的箭闻令而动,反向朝屏障外射去抵挡下一波箭雨。
“弓。”红眸睨着远处密林,张狂的衣袍顺着风翻滚。
俅俅抱紧他,她知道只有抱紧末浑才不会因为她分心。
阿喜把一旁的弓箭丢过去。
高大的男人嘴角勾起,凝视着暗处的动静,骨节分明的手指拉开弓箭,低语,“抱紧我。”
在收拾人之前,他要确保小石头不离身。
俅俅又抱的更紧,耳边全是他的心跳,“我抱好了。”
话落,一只闪着黑焰的箭破空而出,紧接着第二支、第三支……足足不间歇射出十支。
透明的屏障因为末浑箭的穿过露出一个个黑圈,黑圈冒着烟逐渐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