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恒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立刻上前，把老刘总手里装着豆浆的小锅和油条接过来。
“董事长，您怎么出去买早餐了？”
老刘总一边往大衣口袋里掏钥匙，一边说：“钟点工说是赚到钱了，三年没回家过年了，今年要回去。”
“管家这次没跟您回来？昨天婚宴上没看到他嘛。”
门已经打开，老刘总推门，“他啊，现在在西北那边，承包了一个养殖基地。年底了，正好是卖羊宰牛的时候，他忙着赚钱呢。”
“保安也没带一个回来？”
“带回来了呀，昨天你没看到吗？他看到你日子过得不错，老婆也娶上了，一时有些感慨，喝多了。这会儿还没酒醒呢，等他醒了，我都饿扁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些话，顾恒觉得老刘总有点可怜。
进屋后，李雪说：“这豆浆从外面买回来，现在应该冷了，还是得加热一下，厨房在哪里？我来热一下。”
老刘总摆手说：“不用不用，屋里有个暖炉，烧着开水呢，把小锅往上面一放，一会儿就好。”
夫妻俩跟着老刘总进去，果然看到餐厅旁边放着一个暖炉，上面放的水壶正咕咚咕咚冒气儿，显然水已经开了。
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老刘总熟练地拿起一块抹布，上前拎住水壶的手柄，把水壶里的水倒在旁边的暖瓶里。
倒水的时候，老刘总看到顾恒还端着锅站在那里不动，微微蹙眉，“你愣在那里干什么？赶紧把豆浆给我热上，我很饿的，你知不知道？”
顾恒连忙照做。
老刘总把大衣脱掉，放在旁边，然后才好奇地看着这对新婚夫妻，“你们一大早来找我有什么事儿？”
顾恒说明了来意。
“礼钱实在太多了，董事长，您看，这是名单，”
老刘总接过来，一边看一边皱眉。
李雪有些忐忑地看着顾恒。
顾恒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什么？姓蔡的才给了一万块！他也太不要脸了，之前他4个儿子结婚，每个我都随了两万块钱。他这种抠抠搜搜的人，明年做生意要扑街的。”
“还有这个姓梁的，他六十几岁了，三房的儿子满月，还要大办。我也掏了一万块，结果他就随了一千。”
“这些不要脸的！不行，我得找他们算账去。”
顾恒连忙说：“董事长，您别生气，他们来参加婚礼是给您面子，不是给我面子。这些随礼的钱我觉得已经很多了，毕竟我不是小刘总。”
老刘总依然气呼呼，“我之前都跟他们说过啦，你救过我的命，相当于我的半子。他们凭什么这样呀？”
李雪说：“董事长，大概是他们想把最好的留到小刘总结婚的时候，现在能做到这个份上，我们夫妻俩已经很感激了。”
老刘总最终还是把火气压了下来，“行吧，你们不介意就不介意吧。这钱你们自己收着，也别想着退给我，我又不缺这三瓜两枣。”
显然老刘总已经知道他们夫妻俩的来意。
顾恒依然有些为难，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又听到老刘总说：“你们来找我之前肯定去过对面了。我就不信黎女士没有给你们建议。”
顾恒和李雪的表情都微微有些僵硬。
老刘总继续说：“你们按照黎女士说的做，就行了，还专门跑过来找我干嘛。”
顾恒说：“董事长，那我们也听您的，钱我们收下了。感谢您的好意。”
老刘总狠狠地咬了一口油条，“那么想谢我，那你就跟刘煊说说，你结婚了都搬走了，让我搬到他那边去，省的我这边还要再租房子。”
顾恒早有应对，他为难地说：“董事长，我也是这样劝小刘总的，但是他说，我虽然结婚了，有时候工作忙起来，不能回家的话，还要继续住在这边。”
老刘总叹气：“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吗？”
“恐怕没有。”
老刘总又问：“你说我要是跟叶小姐商量会怎么样？叶小姐会帮忙吗？”
顾恒说：“叶小姐会不会帮忙？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小刘总要是知道您去找叶小姐，肯定会很生气。
不仅仅小刘总生气，黎女士也会很生气。”
老刘总耷拉着脑袋，“那还是算了。”
离开老刘总这之后，李雪忍不住跟顾恒说：“这位刘董事长看着还挺可怜的。”
顾恒说：“不要随便可怜一个人。也是这种租下一个四合院，一年到头住不了几天的有钱人。”
李雪恍然大悟，她说：“就是啊，我怎么突然犯迷糊了。之前叶老师明明很多次提醒过我们，不要随便可怜一个人。”
顾恒说：“现在我们去干嘛？回家还是？”
李雪说：“今天售楼处那边应该还上班，我们去把房子买了吧。”
顾恒说：“好。”
售楼处的经理当然认识顾恒，他昨天还参加了他们俩的婚礼。
昨天还站在台上给大家敬酒的新郎新娘，今天一大早，售楼处刚开门，竟然来买房子了。
经理笑眯眯地说：“谢谢顾总助来给我们送业绩，谢谢嫂子对我们亚运公寓的信任。”
顾恒说：“别一副谄媚的样子，赶紧的，该办的手续办了，我们还得回家呢。”
“没问题，马上就办。你们两位可是我们接待过的最痛快的客户。”
经理拿出合同的时候，工作人员也端着两杯水进来。
门一开一合，外面拖地的一个清洁工往里面看了一眼，眼神闪过一丝的惊讶。
不到半个小时，手续就全部办好了。
顾恒和李雪径直离开，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双探究的目光在看着他们的背影。
“大姐，你看什么呢？卫生间的纸好像没有了，你赶紧去加一下。”
清洁工忙不迭地说：“好嘞，我马上去。”
一大早，售楼处刚开门就卖掉两套房子，自然会变成售楼中心热议的话题。
“买房子的是刘总的助理。昨天结婚，今天买房，看来昨天礼金收了不少呀。”
“不说别的，刘总父子俩都参加了婚礼，肯定都给了不少吧？”
“我表哥在刘总那边上班，听说董事长专门给他在京城的朋友都发了请帖，不在京城的，有办事处在这边的，也都打了电话，让他们过来喝喜酒。还说顾助理是他的半子，言外之意不就是让这些人来送厚礼吗？”
“哇！收的礼金能买两套房子？”
“这有什么奇怪的？那些港城人赚钱好像很容易的，随便弄几台彩电到我们这边来卖，转手就能挣不少。”
“好啦，好啦，上班时间了，你们在嚼什么舌根？顾助理也是你们议论的吗？”
一个主管突然上前，聚在一起议论的人纷纷散开。
旁边拖地的清洁工大姐一直都在听着他们的对话，趁着那个好像知道挺多的员工去踩水间的时候，清洁工大姐凑上前，问：“那顾助理那么有本事，他媳妇是不是也很厉害呀？他媳妇是干嘛的呀？”
“他媳妇是……这个还真不太清楚。”
旁边有人进来说：“你不知道？你前两天穿的那个套裙就是顾助理的媳妇的服装店卖的衣服呀。”
那人有些惊讶，“顾助理的媳妇居然是那个老板娘？”
“不叫老板娘，是老板。顾助理的媳妇也不差的，好吗？人家自己打理一间服装店，而且还参与未来制衣厂的服装设计的一部分工作。前几个月，那条卖的特别好的，跟那部电影的女主角差不多的衣服，就是出自顾助理媳妇的手。”
“哇，真的呀？之前还有人议论说顾助理的媳妇傍大款了，想到人家旗鼓相当呀。”
“顾助理又不是那种肤浅的人，肯定会找一个跟自己志同道合的吧，谁也不占谁便宜，这样挺好的。”
旁边的清洁工大姐又凑过来问一句：“哪个服装店呀？”
被问的人有些疑惑地看着清洁工，“大姐，你好像对顾助理的媳妇很感兴趣？”
“不是不是，我这不是想着你之前穿的那条裙子真的很漂亮吗？我就想着去那家服装店看看，给我女儿也买一件。”
“原来是这样啊。不过那个店里的衣服不便宜，你要是想买便宜的话，未来制衣厂也有针对普通客户的服装店。那个店走的高端路线，央台的主持人的服装都是他们赞助的。”
“那看看应该可以吧。”
清洁工大姐那么坚持，员工也不好说什么，再说什么就有点瞧不起人了，她把地址告诉了清洁工大姐。
今天的叶舟也有约，硕士研究生的同学约着一起吃饭。
大家都是江教授的门生，毕业之后，大部分分配在了京城的单位，也有几个去了外地。临近春节，一个年龄最大的师兄张罗着组织大家一起吃顿饭。
叶舟刚要推门进包厢的时候，听到身后有人叫她。
回头一看，竟然是赵小强。
此时的赵小强，看起来有些憔悴，眼底一片青色，看起来就是昨天晚上没睡好的样子。
叶舟想到了些什么，心中了然。
“你回来了？”
赵小强说：“叶舟，我们能不能到旁边去说一会话？”
叶舟点头。
旁边包厢的客人还没来，两人走了进去。
赵小强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叶舟索性直接说：“你知道李雪姐结婚了？”
赵小强点头，“昨天下火车之后就听说了。”
昨天，他从火车上下来，就带着李雪家乡的特产去了她店里。
结果到那之后才发现关门了，门上还贴着一张纸，纸上写着——“女老板今天嫁人，暂停营业一天，明天请大家吃喜糖。”
其实这张纸还是叶舟写的。
赵小强任教的大学是李雪家乡的省会城市，他放寒假之后，就专门去挑选了这些土特产，之前和李雪好的时候，他曾经听李雪说起过，来京城之后再也没有吃过那些东西，对家乡唯一的牵挂大概就是这些了。
和李雪分开，赵小强也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没有再开启新的感情。
而且之前寒暑假回京，赵小强也会跟李雪见面，夏天回来的时候，赵小强发现自己和李雪聊的也挺好，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尴尬。
随着年龄的增长，再加上过去的半年自己也能妥善处理好了家庭关系，赵小强发现自己心底依然是喜欢李雪的，而且她也是单身一个人。
所以，赵小强计划这次寒假回来，跟李雪表白。
赵小强都已经想好了，他可以给李雪承诺，承诺结婚后，他家里的人绝对不会找李雪的麻烦。
日子是他们俩过的，跟他们人没有关系。
而且他也可以调回京城的学校，两人不用两地分居。
可是，他兴致冲冲地回来，却听到了李雪结婚的消息。
心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