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说萧班喜欢毓鹤。
各种各样的版本,各种各样的奇葩开端,扭曲结论。
但没有人猜到萧班为什么爱上毓鹤。
或许那么多都是错,但有一个词沾上了边。
萧班对毓鹤的爱是扭曲却又纯净的。
这两个看似对立的词语正是他的那时的心境。
他当时和越王的卧薪尝胆有半分相似之处,寄人篱下,他伏低做小,日子是一点都不好过。
虽然赫满对他真的如同他的弟弟纳兰一般,但他就是心底受不了这种滋味。
一直的撕裂拉扯在一次重伤后达到了顶峰。
那时赫满和毓鹤还没成亲,她和他其实没有区别,都不过是赫家营帐下的外人。
萧班的病来得突然,军医根本治不好他。又有几个传言说是瘟病,更是没人关照他。
赫满带着家弟出征,帐下勾心斗角,哪有人管他这个外人。
更何况还是曾经为对手的萧班。
这种把曾经的对手踩在脚底不管他死活的快感可太舒服了。
也就在这时......
奄奄一息的萧班,准备到时用瘟病搪塞赫满的下属,和......
穿着中原服饰踏月而来的观音。
萧班可能已经病得神志不清了吧,脑子昏昏沉沉的,眼皮也根本掀不开。
他只觉得一阵冰冷的触感摸上他的额头,随即一股暖流缓缓流淌在血脉中。
病痛的苦楚消散,只剩一缕香丝萦绕在鼻尖。
翌日他的病奇迹般的好了,这让他更加确信昨晚的一切不单单是个梦。
而是真的观音下凡了。
很荒诞吧,但当时的萧班真就这样想。
毕竟谁能想到常人一夜就把所谓的“不治之症”给救好了呢。
萧班虽然病好却没急着出去,而是等着赫满归来。
果不其然,赫满听到他重病的消息很是担忧,回了营帐后马不停蹄地就来看望他。
而跟着他的还有毓鹤和个小不点纳兰。
赫满应当是知道毓鹤有点医术在身上,便让她诊断。
毓鹤上前,冰凉的指尖触碰上他的肌肤,一时间一阵酥麻传遍全身,这种反应来得毫无缘由,萧班狠狠顿住了。
“只是咳疾罢了,按这个药方吃上几日便能好。”
她的嗓音冷淡沉静就像是寒潭古井般。
赫满一听更加气愤,明明是小病却被乱传,搞出风波来,立马下令寻拿心思不正之人。
萧班自然知晓病症不是咳疾,悄悄估摸着看了药方。
药方上药材不算多,但大多是中原的药种,狄人未必认得。
他是一瞥就看到几个降火的药,一时间也不知自己到底得了个什么病。
毓鹤到底救过自己,他也不能恶意揣测。
而且不可否认,她的专业知识无人能敌。
他们都说爱意在无声中滋养。
萧班从来不这么认为。
毓鹤和这大漠似乎无法相配,如果说一定与什么相像的话,或许就是榷州的那口泉。
她一个医者闲来无事就喜欢弄弄花草,困了就睡,自在得不行。
萧班不随军打仗,也得了难得的清闲。
百无聊赖的生活与百无聊赖的生活多少有点交集。
“你病好全了?”
毓鹤种了新鲜的蔬菜正隔着篱笆浇水。
萧班一愣,难为道:“你......在做什么。”
毓鹤也不看他,就自顾自地处理花草叶片。
“我好了。”
毓鹤笑了笑:“妙手回春。”
“但你为何给我的都是些去火的药材。”
毓鹤抬眼,若有所思地盯着萧班看了眼。
“你需要为什么不用?”
萧班第一次被人噎住,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毓鹤看上去出尘温婉,实际上却是个话堵的人物。
话说得缥缈还虚幻,有时说着说着就脱离了话题。
但出乎意料的是萧班觉得他还挺爱听她念叨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的。
或许......
她能让他有远离榷州的感觉?
就像是泡在纯净的源泉里一下子就让人苏醒过来般。
或许之后他选择回去也有这份清醒的一点缘由吧。
榷州人有自己的节日。
齐射比拼,投壶耍戏无一不有。
萧班一身傲骨,却因着名分问题,他没上场。
说是因为短期的干旱在比赛前会有圣女祝佑的环节。
圣女是个什么,他也不晓得,就坐在台下看着上面乌泱泱的人念着口诀,也不知是个什么玩意儿。
最后玉净瓶中洒下甘露,祈台中央缓缓升起,随着烟雾缭绕中,一名带着面纱的绝色女子出现其中。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袍子,却带着金色的装饰与周边的环境格格不入。
见到她出场,上头乌泱泱的人瞬间跪地开始祈祷。
萧班却觉得这场景不像是祭拜,倒像是献祭。
莫名胆寒。
紧接着圣女打坐其中口中也不知在念叨着些什么。
霎时间天降甘霖。
这种场景萧班头次见,瞬间被吸引其中。
怪哉。
降雨成风这种能力若是被他知晓......
纯粹的感恩混上点渴望,萧班便开始不纯粹地接近毓鹤。
萧班与毓鹤见面的的机会不多,最多就是在开宴的时候遇上。
狄人的宴会相比中原人的会更加喧闹些,萧班喝了两盅酒就准备离席。
榷州的冬天寒得很,萧班闲来无事就在院子里绕圈圈。
人在醉时总是会迷迷糊糊地回忆起从前来。
他一想到自己并不快乐的童年时光,烦闷之下不知绕到哪儿去了。
只知翌日他醒来时已经回了自己的屋子。
可他还来不及反应宿醉的不适,一张静美的脸就出现在他面前。
女子对着他眨了眨眼,随即露出一抹笑。
这绵里藏针,笑里藏刀的视觉冲击让萧班一个惊醒。
“毓......”
他话还没说出口,人家姑娘到先拿出了个算盘当着他面拨弄了起来。
接着一段噼里啪啦地拨弄后,她开口了。“昨夜,萧公子赏花兴致佳,一时兴起弄伤了小女子八十六株新花,你看你的头疼病也好了,是不是......”
萧班一醉,哪知道发生了何事,只听她的声音如春水般动人,不知怎的就被吸了过去。
他不知什么花的,只知一个劲地回话,然后......
他看到了所谓他醉酒弄伤的花。
毓鹤的院子里残花败絮一地,刚刚发的嫩芽也掉了一地。
他一回头就见着毓鹤坐在秋千上看着满地的残景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