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章砚淮风尘仆仆回去,就见他哥倚靠在柱子上一脸兴味地看着他。
章砚淮选择忽视,仿佛什么也没有看到似的朝旁边走。
章砚书见他这样子被气笑了,脚步不停跟了上去:
“好小子,能用得上你哥我的时候就用,用不上就当做看不见是吧?
可真是我的好弟弟,我难得有空找你,你居然一声招呼都不打,也该让元娘子知道你私底下是个怎么样的人,我明日就去找元伯父说说话……”
章砚淮停了下来,回头,虽然不满但是还是温声说:“兄长,您是有什么事情找我?”
章砚书:“我没事就不能找你了?你可是我的亲亲弟弟,想当年我们兄弟情深……
砚纯那丫头怀着孕不好过来,她也惦记着你,请求我必须要管你到嫁人,务必今年将你嫁出去……”
章砚淮听得头疼,他摆手:“大哥,您别说我,我知道你们的好意了,我会感谢你们的。”
“这还差不多。”
章砚书见他服软,这才停止了自己的喋喋不休。
他不念了,但是章砚淮也没有敢掉以轻心,眼神示意他哥,询问他到底因何事来找自己。
他大哥和他二姐身上总有种魔力,每次话多得,让他非常无奈,头疼,但是又无可奈何。
因此,每次见他们,他都得要被念叨一番,而且他们非常不讲理,只要他辩驳一句,他们就能给他念上一百句,后来章砚淮就服气了,每次都乖乖的,任由他们说话。
章砚淮想到自己避着大哥的原因,还有些不自在。
自从上次他对元娘子说了那句话,他也不知道大哥怎么知道的,于是每天就阴阳怪气自己……
章砚淮见自己‘得胜’,心中这才舒坦了,接着贱兮兮地凑过去问:“听说前几日你在那小村里见到元娘子了,怎么?与我说说。”
章砚淮……
他选择转身,继续朝前走。
章砚书在身后追:“诶,别走啊,景修啊,好歹也是大哥我帮你促成了事情,你不听我教去找人娘子培养感情就算了,整天待在村里,难得有缘又遇到了人,起码与我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啊!
大哥我最近有些无聊,不是,有空闲,你说说,我帮你分析分析……”
章砚书像小时候一样追着弟弟赶,弟弟在前面使劲跑,府上的下人都默默地将脸转开,不敢看。
他们大部分都是章砚书从家中带来的,早就知道自家大公子是什么性子,可不敢多看的,怕被罚月钱,那就不好了。
……
章家兄弟这边‘其乐融融’,却不知道京城的章家人此时满面愁容。
因为京城的变动,章太傅和严夫人原本要去江城的计划搁置了。
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引起别人的关注,于是将原本准备好的行李默默地放了回去,只让凤鸣渊和四弟带上定亲礼偷偷离开京城。
凤鸣渊虽然姓凤,在御史台当值,但是他为人比较散漫,就算请假大家都习以为常,也引不起什么动静。而他是姜夫人的二夫郎,在府中的地位,除了章太傅和严夫人,他是最高的,派他出去最合适,也能代表他们家的诚意。
严夫人见自己的大夫郎那张严肃的脸,还有些惋惜:“难得景修终于找到了意中人……我还想着,能到江城玩一下的。”
以前他们还觉得元家的家境配不上景修,但是后来见景修如此坚决,他们早就没有了其他念头,反而因为景修喜欢那元家小娘子,他们还想着给元家人留下好印象,好给景修长脸来着。
章太傅心中也遗憾不满,他想了想说:“算了算,二弟他们此时应该也差不多到江城了。”
他们都心疼自己的三儿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祖上造了什么孽,这才招来了那个三殿下。
难得三儿子如此有出息,从小就出类拔萃,才华横溢,还考得了状元之名,本是前途无量,结果因为一个三殿下,他的所有努力付之一炬。
他们都已经接受了儿子从低处做起,远离京城到江城当小官的决定,原以为如此能让他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等一切尘埃落定,没有威胁后再将人弄回来。
结果那三殿下居然又起来了!
明明已经声名狼藉,被陛下放弃了,四殿下成下一任储君几乎已成定局……
谁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转机,尤其是最近民间似乎又传起了三殿下的贤名。
章家人都觉得很烦躁,他们不确定三殿下会不会依旧记得他家三儿子,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他们不敢再这种时候节外生枝。
那三殿下可是个疯子,谁知道她若是又想起了景修,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行了,咱们就在京城静观其变,事情还没有成定局呢,妻主不必担忧。”
章太傅安抚自己的妻主,顺便朝外面喊了一句,将在外面疯跑的四儿子给叫了进来让他陪着妻主,让她心情好点。
四儿子哒哒哒地拿着小木槌跑进来,一进来就用自己的大嗓门喊了一声‘娘!’,章太傅见妻主的脸上有了微笑,这才安心下来。
章家从不参与皇位之争,一直主张保持中立。但是这关乎全家的安危,他不得不进宫,希望能得到更多消息……
于此同时,四殿下的某个宅子中,整间屋子一片血色。
四殿下凤芷渝手中握着带血的剑,苍白的脸上带着一抹冰冷的笑容,眼神有些涣散,看着地上躺着的青年。
青年苍白的脸上神情依旧温和,眼神带着包容和一丝眷恋。他定定地看着上方神情若癫狂的女子,口中吐出一口血,接着喃喃出声,隐隐约约能听到‘对不起’三字。
凤芷渝摇头,将手中的剑扔掉,慢慢蹲了下去癫狂的神情一收,脸上带上平静:
“不,你不用说对不起,其实我们都是不得已,你为了你的家人,为了你的三殿下,做出这些没有什么值得指摘的。”
青年摇头,神色更加痛苦,身上的血流得更快了。
他想说不是这样的,他之前错了,他没有爱过三殿下!
他宁愿她怪自己,为什么,她没有怪自己?
凤芷渝抚上他的脸,动作轻柔,仿佛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依旧是那个喜欢将情绪藏着,但是其实格外敏感胆小,会对他笑,默默靠在他怀中的女子。
凤芷渝说:“瞧,我能理解你的所作所为,你也应当理解我,我与你说过,这辈子我得到的爱太少,所以我很厌恶背叛。
你既然背叛了我,那我杀了你,也能理解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