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静王妃摇头失笑道:“母亲糊涂,哪里就纵的宝玉胡来了,咱们家也就他看着好些,不似大老爷、大爷他们荒唐,将来或者就是宝玉支愣起来整理家业了,这会儿子不教导他,什么时候教导,待他到时候反应过来也晚了,不如趁早教导的好。”
甄家太太笑道:“我又何尝不知道王妃说的道理,可是老太太一定要护,初时你父亲也下死力气打了他几次,有一次都打的下不了床,整整趴了半个月,可也打不掉他的坏毛病,该怎么样,还怎么样,老太太又哭骂着要去黄泉见了你祖父,你父亲只是跪着告罪也无济于事,要我能够怎么办呢。”
那四个女人笑道:“适才奴才们去贾家请安,贾家老太太只说她家也有个宝玉,与咱们家的宝玉是一般无二的个性,看样子也是惯的不得了,所以说王妃和太太竟是不必着急的,爷们年轻时都是这等的精致淘气,不淘气的孩子哪里有聪明的,待大些时就好了。这不贾家的宝玉就去下场考试了么,想来咱们的宝玉明年也就自动懂事,譬如说自己就懂得科举了。”
甄家太太不来由的笑道:“你们这几个老货说的很有道理,要不我怎么就爱带你们出来呢。”
北静王妃也点头笑道:“几位嚒嚒说的很是不错,所以就看宝玉以后吧。”
说到这里,甄家太太遂笑道:“既是咱们来了,事情也已经办完了,贾家的老太太也知道了咱们进京的消息,不去坐坐,只怕不好说过去。”
果然过了一日,甄家太太就亲往贾家坐了坐,贾母也是高兴的不行,之前就备好了饭菜,等着甄家过来,果然就来了。
贾珍那里收到了信,正逢贾家众子弟刚刚考完府试,贾兰与宝玉已然过了府试,便先带了宝玉和贾兰过去甄家那里请安。
贾兰既已过了府试,心里欢喜的很,不用贾政等人来信,自己也是要准备过一过院试的,见贾珍要带了他和宝玉过去给甄家请安,便推脱道:“侄儿还要温习功课,等着院试,不如珍大伯伯先带了宝二叔过去,待院试毕了,侄儿再随大伯过去。”
贾珍一想也是有理,左就走的时候合该去道个别,遂没再管贾兰,自行领了宝玉过去请安。
宝玉本不不耐烦科考,此来也是贾母等人逼迫,过了县试和府试已然是大大的意外,听见贾珍要带了他去甄家请安,心里自是愿意的很,哪里还管许多,更遑论院试了,忙不迭的换了衣裳就走了。
且说贾珍领了宝玉往甄家去了,不进大门,已觉繁华无比,待进了门里,更见奢靡,倒比自家还要绮丽几分,所用下人的穿戴也都是上好的,仆从甚多,比先前自家所用的仆从也多了几成。
贾珍先带了宝玉见过甄家老太太,甄母见了宝玉,顿时一愣,心道这不是自家的宝玉么,怎么反倒跟在了珍大爷后面,看起来倒似认得一般,遂当即招手笑道:“宝玉,还不赶紧来祖母这里坐下,赶是我的宝玉是先见过了你的珍大哥了。这倒是新鲜,我的宝玉究竟是从哪里认识的珍哥儿。”
宝玉一愣,心想自己并不认识甄家老太太,缘何她竟知道自己叫宝玉,就连贾珍也是一怔,遂笑道:“原来老太太竟是认识我家宝玉。”
甄母听了也呆愣住了,还是跟着的管家娘子笑道:“错了错了,老太太弄岔了,这是贾家的两位爷过来给主子们请安的,哪里就是咱们家的宝二爷了。”
说完,往宝玉脸上一瞧,也笑得呆怔住了:“怎么和咱们家的宝二爷是一个缟子出来似的,只是不见咱们家二爷穿过这衣裳。”
正说着呢,就听外面的丫鬟媳妇笑着说道:“宝二爷来了。”
便见几个丫鬟抢着打起帘子,贾珍、宝玉定睛一看,见已进来了一位年轻的公子: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瞋视而有情。项上金螭璎珞,端的文采辉煌,鲜艳夺目。
屋里的众人登时愣怔住了,都争着往甄宝玉和贾宝玉的脸上瞧,甄母连座都忘了让,就是贾珍也蒙住了,在那里只顾着喃喃自语:“怎么两个人长的竟是一般无二。”
看过了一会儿,甄母倒是先行反应了过来,忙忙的让下人看座,笑道:“刚刚是我们不知礼了,竟是让珍哥儿你们两个久站了,实在失了礼数,万勿见怪。”
贾珍笑了起来,一行谦让着,一行拉了宝玉坐下,那里甄宝玉已然边往贾宝玉脸上看去,边慢慢的走到甄母跟前,挨着甄母坐下。
甄母笑道:“先前我就恍惚听哪个老亲家里也有一个宝玉,正巧二太太捎来信,就知道原来是你家,正想派人过去接了珍哥儿你们过来见见,一来这些小辈们彼此都没有见过,互相见见,将来也好交际交际,二来也是久未见了老亲,也是借着亲相亲相,正与大太太们商量呢,珍哥儿你们反倒先来了,可见是我们的过失。”
贾珍笑着站起身来,朝甄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遂说道:“老太太容禀,孙儿也是刚刚扶了棺木回金陵,为着守孝,一时不好来这里给老太太请安。且族里子弟今年过来考童生的倒是出奇的多些,考完童生又要考府试,总是没个时候。族里也对子弟科考甚为关注,故此倒是耽误了给老太太请安了。”
甄母一听就笑了起来,遂问道:“原来你家今年竟是组了子弟过来这里考县试,往常倒是没有听人说起过,如何,考的可是不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