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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樱桃台的跨年晚会(一)

    这是林靖第一次进看守所,他原本可以提前出来的,但他在看守所里遇到了一个很奇怪的人。大家都怕他,躲他,林靖只当他是个科研怪咖,没把他放心上。
    被关在看守所里无聊的日子里,林靖就在听这位白博士讲他的科学实验,说什么只要“暗金能量”实验成功,这种能量就可以作为能量运用到航天技术上,到时从地球出发到月球只要两个小时的时间。之后的一百年时间内,人类的足迹可以踏遍太阳系每一颗行星。
    “暗金能量”、“航天技术”、“太阳系”,这些词汇交织起来,就跟听科幻故事似的。于是,看守所的每个人都以为白博士是疯子,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怜悯。
    只有林靖不怕疯子,因为在很长的时间里,别人也觉得他是疯子。他是个创造故事的人,刚好白博士喜欢讲故事,一个敢讲,一个敢听,还举一反三的提出问题。
    于是,看守所里的人以为林靖也疯了。
    刚开始,白博士一直讲他做实验的初衷是什么,他原来一直研究量子力学,而且在这个领域也做出了很优秀的成绩,前途一片光明。但是他二十五岁那年,发现了另外一种能量,他把这种能量命名为“暗金能量”。
    白博士的“暗金能量”之所以不被科学界承认,是因为他的科学近乎于玄学,他是从心理学和瑜伽课当中发现人类身体里有这种能量。白博士认为,当人类的大脑和身体发生连接,可以自由沟通之后,就会产生一种神奇的能量,这种能量就是“暗金能量”。
    他发现“暗金能量\"后,又发明了一种能量采集器,专门让那种身体里“暗金能量”较为强大的人带在身上,但是很少有人愿意相信他,愿意将能量采集器带在身上。
    白博士跟林靖解释了那么多,就是想说林靖身上蕴含着巨大的“暗金能量”,他希望能说服林靖成为他的实验对象,随身携带配戴他的能量采集器。
    白博士讲的东西太过诡异,而他一直叨叨叨说个不停,影响了别人休息,于是被人告发。
    看守所的工作人员只把白博士带走,单独关押了起来,林靖已经三天没看见他了。
    从看守所出来后,林靖仍旧西装笔挺,像是一位刚谈完几个亿项目的商务精英刚从战场中厮杀出来,意气风发的样子。
    他这样的人,身上永远带着自信,不管到哪里,都安之若素。
    终于见到他,乔木木憋闷了几天的情绪就爆发出来了,“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知道自己不会有事,也不想影响你的工作。”林靖冷冰冰的。
    从看守所出来的林靖,对乔木木的态度大为改观。
    乔木木愣了愣,她有些不太习惯,林靖突如其来的冷漠。
    她想,也许林靖是因为心情不好?
    “林靖,樱桃台让我去参加小年夜晚会,你陪我一起去吗?
    留给我的彩排时间不多,有你陪着我,我会安心很多。”如果是从前,她只要这么一说,林靖肯定答应。
    “《疯狂的大师兄》正在宣发阶段,我走不开。你先去排练吧,有时间我会去看你的。等你忙完了樱桃台的跨年晚会,也要跟着宣发团队一起去参加路演。”林靖果然避开了乔木木的眼神。
    “那你就陪我去吃个晚饭?吃了半个月的鱼,我现在看到鱼都怕了,你陪我去吃火锅好不好?”
    “让路小雨陪你去,我晚上约了人谈工作。”林靖抬手,看了看时间,游移的眼神终于停留在了乔木木的脸上:“你还有别的事吗?抱歉,我马上要出发了。”
    “我没什么事了,再见。”乔木木爽快的下车。
    首都的冬天的冷风,像刀子似的刮在乔木木脸上,她的心比脸更冷。
    为什么要觉得难过呢,她和林靖本来就只是朋友而已,她对林靖也说不上多好。
    路小雨怕她太难受,笑着说:“你要不要喝奶茶,前面不远有一家网红奶茶你没喝过,超好喝的。”
    “不喝了,我要减肥!”乔木木看看时间,说:“你现在订票,我们去机场,今天就去樱桃台排练节目。”
    路小雨担心她什么事都藏在心里,迟早会憋出病来,深深叹了口气:“林靖那样的大导演,跟咱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你喜欢他,就得学着接纳他的缺点。你还记得他对之前那初恋是什么态度?他这个人心里只有工作,永远不会对女人温柔。”
    “亲爱的,先订机票好吗?”乔木木看着傻乎乎的路小雨,露出柔软的笑。
    她刚到乔木木身体里那会儿,对什么都不熟悉,只好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
    路小雨为了帮她找回记忆,一直在她耳边叨叨叨,给她灌输各种信息。路小雨其实很聪明,也很机灵,只是因为还年轻,大概是因为她还没有被这个操蛋的社会辜负过,所以没什么心机,很可爱。
    路小雨有些错愕,“你好像不难过?”
    “为什么要难过,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而已。
    林靖那样冷着脸,一定是有什么心事。一个把什么都憋在心里,不愿意跟她交流的朋友,她为什么要为他难过呢?
    她才不会难过。
    朋友嘛,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路小雨还打算好好观察她一会儿,结果也没看到,索性放弃,掏出手机订机票。
    樱桃台那边跟乔木木对接的人梅利友对乔木木印象很不好,他先是接了个电话,说乔木木打算休息,明天再来录制。
    梅利友刚才还跟同事吐槽这事儿,说乔木木绝对红不了太久,才刚出道就敢这么嚣张,不知道是不是跟梁静茹借的勇气。
    梅利友才刚跟女朋友约好了今晚去看电影,就接到了乔木木助手的电话,说她下午五点过来排练。
    这人怎么说变就变呢?但对方是艺人,他只是个负责跟艺人对接流程的普通工作人员,敢怒也不敢言。
    梅利友只好硬着头皮跟女朋友道歉,说好改天再去看电影。
    乔木木到了樱桃台,马上就去排练室,跟着樱桃台安排的舞蹈老师练习舞蹈。
    乔木木运动天赋很好,但她没有舞蹈基本功,身体非常僵硬,刚开始练习的时候,动作总是做不到位,跟不上音乐的节奏感。舞蹈老师都绝望了,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在十天内练好舞蹈上台表演。舞蹈老师让乔木木跟着自己的助手先练动作,他接着抽烟的机会,跟节目组的梅利友沟通。
    “我不明白这样的人怎么能出道?唱歌歌不行,跳舞舞不行,我从工作室里随便拎出个实习生出来都比她强。”舞蹈老师忍了一个晚上,快要忍出内伤。
    “因为她长得好,有资源啊!唱歌跳舞,都只是辅助条件,对观众而言,颜值好最很重要。“梅利友叹气:“忍忍吧,现在很多人都预言她会成为下一个叶夕然。”
    “她?怎么可能,叶夕然是不可复制的。”舞蹈老师嗤之以鼻。
    晚上十点,舞蹈老师带着助手准时下班。一整个晚上,舞蹈老师的表情丰富多彩,很有层次:从尽心尽力之后的失望,到无能为力的绝望,再到无可奈何的绝望。
    乔木木也对这具身体也很绝望,她所有的自信在今晚的排练中消失殆尽。整个排练室的人看着她丑态尽出,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樱桃台那边派来的负责人梅利友看她的眼神,更是恨不得把她给吃了。对于演戏,她有金手指,不怎么需要努力都可以。唱歌跳舞,她真不行!
    回到酒店后,她一筹莫展,甚至想打个电话给林靖,让他把这个工作推了,总好过到时候在台上丢人显眼。
    乔木木刚拿起电话,正要给林靖拨电话,乔妈妈的视频电话打了过来。
    “妈妈……”乔木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听到乔妈妈的声音,所有娇气病都犯了。当她一个人的时候,无论如何都不肯接受失败,承认自己是个失败者。可是在乔妈妈面前,她仿佛可以不用故作坚强,可以成为一个失败者。
    老乔夫妇半个月没跟女儿通话,这电话一通,就看见女儿红了眼睛,两夫妻马上紧张,“怎么了,宝贝?”
    “我想吃妈妈做的红烧肉了,我想回家了。”一有人关心,乔木木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都有恃无恐的冒了出来,“我跳舞跳不好,唱歌唱不好,他们还要我参加樱桃台的跨年晚会,我现在头痛、胃痛、牙痛、胸口痛、背也痛,腿也痛,我好想你们啊……”
    乔木木一个人唠唠叨叨了半个小时,从她在海岛上没饭吃
    讲被无良导演折磨,讲到林靖是个讨厌鬼两面人,再讲到她没信心能完成这次的晚会,哭到打嗝。
    乔爸爸和乔妈妈耐心听她唠叨完后,乔爸爸说:“那就回来吧,马上定机票回家,爸爸养你。”
    “不行,我还得挣钱给你治病。”乔木木抽抽搭搭的说。
    “我现在病好多了,不用花什么钱。听爸爸的话,回家里来,你想玩游戏就玩游戏,想上班就上班。有戏拍,你就去拍一拍,没戏的时候你就在家玩游戏。爸爸努力工作了一辈子,就是希望你不要跟我一样辛苦。”一辈子坚持勤奋、吃苦原则的乔校长,只要看见女儿流泪,就变得没有任何原则。
    不知道是哭爽了,还是乔爸爸这番话给了她勇气,乔木木忽然就好了,她擦掉眼泪,说:“我还是再努力几天试试看吧,如果真的不行,我再回来。”每个人都有愿望。
    现阶段,乔木木的愿望是挣足够多的钱,让乔爸爸能活得更久一点。她需要这份工作,她不能一走了之。其实,有时候家人的关心,也会让人感到疲惫,可是这种沉甸甸地、充满希望的疲惫和没有信心的绝望是可以相互消解的。人活着,总是要跟痛苦做斗争,斗赢了,就能得到快乐,这就是生活的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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