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鲨失败

    “别动,”就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狮子,传闻中的废物小姐眉眼弯弯,扣着萧枕云的力气,却骤然增加了数倍。

    手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哒”声,萧枕云面无表情,脑中千回百转。

    “萧枕云,兰橖郡主,武安王府的大小姐,”白降慢条斯理道破了萧枕云在的身份,“其父萧长歌白身封王,其兄萧慕锦少年封侯,其母柳云苒为蜀中醉殇宫宫主之女,三年前被封昌荣大公主。太后与你家关系匪浅,太子是你未婚夫,你自幼中毒,养在醉殇宫,半月前有人在蜀中作乱,引得你回安都,却于五日前被人重伤,昨日方醒。”

    轰隆雷声中,白降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我自幼长在安都,应当和你这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大小姐没什么仇怨,而你自小长在蜀中,你我应当也从未见过,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来杀我?”

    “白某有那么讨人厌么?一个两个都不放过我,”最后这句话近乎喃喃自语,白降并不期待谁的回答,“既然你们都要我的命,都不要我活着,那我就只能挨个杀过去了。”

    话音刚落,手中力气徒然加重,就像被一座大山压住,萧枕云用尽浑身内力也无法反抗分毫,挣扎中,胸前伤口重新绷开,浓烈的血味刹那间充斥在这方小小的角落。

    “再见,大小姐——嘶!”白降一把揪起脚上冰凉的东西,反手欲捏死,“蛇?”

    乘此时机,萧枕云手持牛毛细的小针一掌劈在白降胸口!

    闷哼传来,然而白降悍不畏死,依旧死死桎梏着萧枕云,同时凌空扔开竹叶青,将萧枕云下巴一把捏脱臼,一颗黑色小药丸就这样被毫不留情地塞进了萧枕云嘴里!

    那动作太快且力气也太大,根本不容萧枕云反抗,药入口的刹那,这东西便像有意识一样自动滑向了萧枕云喉咙里。

    几秒内完成一系列动作的白降闷笑出声,而后再也撑不住,重重倒在了萧枕云身上。

    噗通一下,压得当垫背的萧枕云险些当场把胃吐出来。

    “呕——”推开压在身上的人,萧枕云半坐起来,立刻封锁周身所有大穴,随即开始催吐。

    然而那小药丸入口即化,此时已是于事无补。

    终日打鸟反被鸟啄,用了一辈子的蛊虫毒药,自入醉殇宫以来,这还是萧枕云生平第一次被人下毒。

    前世怎的不见这人有这能耐,这药又究竟是什么?

    萧枕云捂着胸口重新崩裂的伤口,看着那张和前世死敌如出一辙,只轮廓深了些的脸,忽然陷入了沉默。

    半晌,她轻轻跃下床榻,轻描淡写般,掀开了美人的裤子。

    原本行云流水的动作戛然而止,大受震撼的恶毒女配一掌终结了木床脆弱且无辜的生命,同时倒退三步,胸口剧烈起伏,脸上青青紫紫红红黑黑,美丽极了。

    “真是男的……”

    她想起了前世那个为白降而死的兄长,又想起了那些为博美人一笑,甘愿做棋子,以至天下狼烟四起的群雄们,忽然陷入了更深的沉默。

    这和书里不一样。

    她到底跑哪里重生去了?!

    到底是她看的书出了问题,还是她重生的世界有问题?

    好端端的白莲花女主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bl食人花主角,这究竟是世界的问题还是她的记忆出了问题!

    萧枕云深深呼了口气,大脑一阵一阵发晕,她死死盯着废墟里貌若好女但生死不知的男人。

    半晌,不死心地沿着白降的脸侧摸了一圈。

    不是易容。

    怎会如此?!

    沉思良久沉思不出个所以然来,恶毒女配深深吸了口气,半晌,默不作声从腰间掏出了个绣着金丝忍冬花的小香囊。

    而就在她准备打开香囊的一瞬间,悬挂在右侧腰间的镂空云纹百岁铃忽然开始有节奏地左右摇摆。

    ——是白月蛊在示警。

    萧枕云动作一顿,凤眼微挑,看着床上生死不知的男人,刹那间心念百转。

    此时蛇毒已然蔓延到了白降胸口,若她再不有所作为,只怕这人顷刻间便会殒命。

    杀还是不杀?

    若她现在的世界并非她从前的世界,那这人便不是她前世的仇人。

    醉殇宫不是魔教,从不滥杀无辜,然而,若这人确实是从前的白降,那么错过这次机会,她可能就再也没有在主角光环下杀主角的机会了。

    犹豫间,白月蛊铃音再起。

    自幼年中毒后,外祖父便将白月蛊深埋于萧枕云心脉,这小东西不仅解百毒还能感知到她的生死,每当察觉她有性命之忧时,子蛊便会在百岁铃中鸣叫,前世它曾因太子而响,这一世却是因为白降。

    萧枕云想起了刚刚白降塞进她嘴里的药,再不犹豫。

    她可以不杀他,但必须把这人掌控在自己手里。

    然而就在她准备动手的一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窒息忽然袭来,与此同时,百岁铃中发出“叮”地一声轻响,不动了。

    就像骤然深入万里深海之中,一瞬间的缺氧让萧枕云不至于忽然陷入慌乱,然而随着时间的增长,紧随而来的各种因为缺氧而带来的问题却让她再也支撑不住。

    刹那间她用了各种方法来缓解。

    蛊,针,药!

    然而无济于事。

    甚至随着时间的推后,她浑身肌肉都因为重度缺氧而开始不自主地痉挛,心脏伴随着太阳穴剧烈跳动,一声一声回荡在耳边,连眼白都开始充血。

    萧枕云头晕目眩,两分钟后,再也支撑不住,软倒在了床侧,与此同时,她毫不犹豫咬破舌尖逼出一口心头血,捏着白降的下巴,将自己的血以舌渡了进去。

    剧烈的喘息打在沉睡之人的鼻翼上,重度缺氧又失了一口白月蛊温养出来的心头血,萧枕云再也撑不住,软倒在了白降身上。

    而随着那口血液渡进去,白降脸上的青灰迅速退却,蛇毒解开了大半。

    萧枕云忍不住低声轻骂,她身上的毒是白降下的,这毒发作之快,根本不容她自己调配解药,而唯一活命的办法,只能是给白降解一半毒,让他醒过来,再要挟他给解药。

    因为窒息萧枕云雪白的面上涨得通红,她双手死死捂着喉咙,头颅后仰大口喘息着,修长脖颈如同濒死的天鹅,无端便让人横生一股暴虐的毁灭欲,只想生生将其折断,最好让她露出更痛苦的神色。

    白降微垂双眸,漆黑的瞳孔泛着无机质的冷光。

    枕头上,竹叶青双眼泛红,丝丝吐出信子。

    当蛊主的力量镇压不住蛊王的时候,便会被伺机而动的蛊王吞噬,从前萧枕云有白月蛊在身,哪怕重伤濒死,白月蛊也始终压了竹叶青一头,如今白月蛊因白降的毒陷入沉眠,竹叶青再无后顾之忧,整条蛇蠢蠢欲动,浑身肌肉紧绷,盯着萧枕云蓄势待发。

    而就在竹叶青即将行动的一刹那,白降坐了起来。

    与此同时,萧枕云发现,刚刚那股强烈的窒息感,消失了。

    就像是从来就没出现过一样,连窒息之后,那种胸闷气短的后遗症都没有。

    骤然袭来的氧气让萧枕云极速起身掠开,同时靠在桌上大口吐息,调整呼吸频率。

    枕头上,竹叶青安然将自己盘成一块蚊香,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它只是条乖巧的尸体。

    四目相对,萧枕云面色森寒,“解药拿出来!”

    “来而不往非礼也,”白降眉眼弯弯,温润清雅,“不用客气。”

    前世的她正式和白降狭路相逢针尖对麦芒,是在一年后,那时的白降与诸多男人纠缠不清,要谁的命根本不用自己动手,一个眼神便有大堆拥磊者为他奔波。

    而如今这个白降睚眦必报,心思缜密,武功之高超,她以内力都无法抗衡!

    和前世那个迎风流泪,对月流珠的白莲花根本不是同一回事!

    “表面上看,你我各有命脉在彼此手里,”白降半撑起身体,修长手指捏起枕头上装死的竹叶青,微微一笑,“但实际上,是你的命掌握在我的手里。”

    萧枕云默不作声。

    “我若死,你身上的毒会立刻发作,而你的毒,我却可以去找人解。”白降似笑非笑,“我知道蛊王之毒不好解,但醉殇宫那么多人,总有人能解开,你说呢?”

    萧枕云面无表情,“你大可一试,看看醉殇宫其他人能不能解我的毒。”

    “你我本是陌路人,无冤无仇的,何必非要你死我活,不如你我各退一步,”白降从床上起来,少年此时不过二八之龄,因常年饥饿,营养不足的缘故,身体瘦削,身高也只到萧枕云鬓角,“我们互相给彼此解药,今日之后,就当没有见过,怎么样?”

    空气骤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萧枕云不动声色看着眉眼弯弯的男人,半晌,点头,“好啊。”

    白降合掌,笑容甜美,“爽快!”

    嘴里一口一个好,两人却都没有动,寂静的空气中,两人沉默对视,半晌,白降叹息一声,率先从怀里拿出了个白玉小瓶,“为表诚意,我先给你。”

    萧枕云从容不迫拿出一个小荷包。

    白降将手里的小瓶隔空丢过去,萧枕云一把接住,同时从荷包里拿出一枚黑色药丸放在了一旁的桌上。

    “后会无期,”白降没骨头一样半倚床头,少年雌雄莫辨的脸上尽是纯粹的温柔,他半倚着看向萧枕云,桃花眼微微上挑,漆黑双眸柔情似水,如看挚爱的情人,“夜深了,白某不留郡主,不送。”

    蛊王竹叶青咝咝吐信,红瞳眺望着萧枕云消失的地方,它想要跟上,却被白降捏住了尾巴尖,反口再咬,又被捏住了七寸,只能委屈巴巴盘在白降手腕上,泫然欲泣。

    这时,一只黑猫从半空中猝然出现,迅速落下,因为体重过胖,“砰”地一声砸飞了一地猫毛。

    “喵嗷嗷嗷嗷!!!”

    白降似笑非笑,“怎么可能给真的,麦丽素而已。”

    黑猫尾巴捶地,邦邦作响。

    白降:“她不也给的甘草糖?”

    黑猫不喵了,哼哼唧唧瘫成了块大饼。

    白降:“对,我骗人了,你哭吧。”

    黑猫:“……”

    白降:“蠢货,哭大点声,没吃饭吗!!!”

    鬼魅一样的红飘过朱红翠柳,萧枕云落下房梁,从树后拍了拍在她门口探头探脑的丫鬟。

    “鬼啊啊啊啊!”

    萧枕云被这声尖叫震得脑瓜子嗡嗡响。

    “小小小姐!”小丫鬟泪流满面。

    萧枕云:“结巴?”

    丫鬟擦眼泪,“不不不不是!”

    萧枕云神色微妙。

    丫鬟百口莫辩,只想痛哭出声。

    “找我何事?”萧枕云把玩着手里的小玉瓶,凤目微微流转,将视线移开丫鬟。

    “回,回小姐,宫宫宫里来人送牌子,说让您去去去去……去一趟长乐宫!”

    萧枕云嗯了一声,将手里的白玉小瓶丢给丫鬟,转身走了。

    丫鬟如捧烫手山芋,生怕里面忽然窜出毒蛇蝎子,一时间丢也不是,留也不是,而就在她兀自惆怅时,远远的,传来了萧枕云清冷的声音:“多吃点糖。”

    怎么就吓成这样。

    “糖?”丫鬟大感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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