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离在宫门口与两人挥手告别,耸了耸肩,仰望无边的橙色海洋,儿女之情符离不想搭理,她只觉得话本里的情情爱爱极其矫情,男女主明明相爱,非要说为了谁谁谁好,就此别过……当真狗血淋头!
“哎!还是管管自己的事吧,怎么接近燕皇后呢……万俟云林额……现在来看还倒简单些。”符离叹气发恼,要知道这人际关系她是最不在道的。
回到清兰院,符离开始在书架上找寻家理话本,想从中讨经,学学如何与婆婆套近乎。
符离拿起笔认真做好,旁边摆放着空白宣纸,准备用来做笔记。
“什么啊这是!怎么全是夫妻私事!婆婆只提一句!还说女子生来就是服侍男子的?!什么恶毒人心的话本子!啧!”符离皱起眉,连忙关书静心。
“阿离,我来啦!”门外如期传来万俟云林的喊声。
符离突然就忘了焦虑,兴致勃勃得跑去开门。
“这次总没来迟吧。”万俟云林一脸自豪的看着她。
“怎么?要我为你高赞几句 ?”
“嘿嘿~那倒不必,都是我应该做的。”
“今日做得简陋些,你莫嫌弃。”
“你送来的大多数菜肴我往年都只从书中见过,谢谢你,让我品尝到它们,当真如书里说的一样……鲜美可口。”
“你没吃过?可是……我怕你不习惯兴国的吃食,专门学的巾国宫菜,二公主怎会没吃过?”
“沃……兴许是太久没回故里,忘了……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记起来了。”
原来宫里吃得这么好啊……我还以为所有人都跟我吃得一样呢。
她想起了宋荣姃跟她说过的一句话,“哼,就你这样儿,还真以为父王怜惜你呢?若不是你这双眼睛,指不定就成哪个宫的贱婢呢。哈哈哈哈!我的好妹妹,你装什么清高呢?”
符离当时根本就不在意她说的话,现在想来……确实,一个连宫餐都不配吃的公主,就算父王送来翻倍的金银珠宝又如何?还不是被他亲自选为质子?
贱婢们应该有盼她们归家的父母吧,不然怎会每年春节宫中格外冷清,只有符离哪儿也去不了。
符离埋头吃饭,不做声响,深深得叹了口气。
“你……想家了?”万俟云林察觉到了符离的小情绪。
“没有,不会。”
“你哪里不舒服?”
“我能有什么事,你好好吃饭,食不语。”
符离怎会想念巾国,在那儿唯一的挂念就是盛泽山和弟弟宋凫。
这一晚,符离每一口都难下咽,不是因为难吃,而是每咽一次,脑海不禁想起巾国皇宫里的那些委屈。
“吃饱了吗?那我就拿酒去咯!”
“嗯。”
“阿离,酒来咯!酒解千愁!”
“谢谢。”
“来。”万俟云林笑着向符离伸手,他站在她面前是那么的明媚爽朗。
“啊?”
“哎呀,抓紧啦!”万俟云林不等符离回应,直接拉住她的手,轻功踏上屋顶正脊。
“哇!没想到你轻功不错啊!”
“可别小瞧我,本将军还是有些本事的,不然这边关能像如今这般安宁?”
“改天我教你?”
“额……好。”内心ps:本大司令还用你教?算了,谅你还不知我密军实力,就陪你演演。
“我知你心情不好,如你不愿与我倾述,我也不强问,我就陪陪你,陪你聊聊天。”万俟云林温柔得看向符离,那双桃花眼像是有魔力,符离心中的灰暗被驱散了不少,在徐徐夜风中,她就这样在他的眼里寻觅“春天”,好温暖……
“我心情不好时,就喜欢在屋顶吹吹风,喝喝酒,不瞒你说,我有次喝醉了,从上面不小心掉下来,膝盖破了皮,疼死了,还不敢被我母后发现。”
“我母后总把我护得像个女子,生怕我磕磕碰碰,我一男儿本就当自强,自那次后,我就越发胆大,偷偷跑去边关当将士了,后成了将军,在边关的这几年,我不问世事,结识义友,潇洒自在,好生快活!”
“那后来呢?你母后怎么办?”
“她自然是拿我没办法,就日日写信给我,以后有机会给你看看,叠起来跟你差不多高。”
“她……都给你说了些什么?”符离很好奇一位母亲是怎么疼惜自己的孩儿。
“反正每封信都在叮嘱我要好好照顾自己,劝我回兴京。”
“真好……”符离向他投出羡慕的眼光。
“好是好,就是太啰嗦,我时常想,一位端庄大气的大兴皇后,怎会写出那些如此肉麻的话。咦惹,想想都后怕。”万俟云林一哆嗦。
“你呢?”
“我母亲是世上最好的女子,是女中豪杰。她柔情侠骨,故有林下之风。”转盼流光间,也只有这位女子能让符离如此神色了。
“这么说来……那日巾国早宴,云林当真有幸得见端德皇后这位奇女子了!”
符离被这一番话怔住了。
端德皇后?他难道不知我的真实身世?那人竟敢如此欺瞒渊承王……不过骗过他也不难,毕竟……万俟云林在符家出事那几年一直在边关平乱,不闻世事,这种暗地里的操作,找他是再好不过了,看来这人来头是当真不小!
“渊承王难道不好奇我为何姓符?”符离倒想知道这人对于这个问题是如何糊弄他的。
“符家被发现叛国后家破人亡,当今巾帝念在其与先帝的情谊,便赐他的二女儿符姓,以表敬重。”
符离捏紧酒杯,忍住不将它狠狠砸到地面,“欧?谁告诉你的?”
“我我……我民间得知。”万俟云林被这个问题问得有些紧张。
可耻!当真可耻!好啊,那我就送你一计。
“民间传闻你也信?”符离极度隐忍愤怒之颜,挤出一分讥笑,饮下一小盏酒。
“符家听说过吗?”
“当然,符家家主符清琤可谓是军事界的大人物,就连允将军都要对他敬重一二,可惜……哎。”
“你信他么?”
“对这位长辈仅仅在军书中有所了解,况且这是你们巾国之事,兴国皇子不宜评判。”
“我的母亲是巾国先皇后符邀,符清琤是我的祖父。”
“啊?!”万俟云林目瞪口呆得望着符离,好像在听取一段被篡改的历史,而她用无比坚定的眼神回应他。
“宋戾初登皇位,赴先帝之愿,立符家独女符邀为皇后以稳朝政,不久后他便立闫末节为妍妃,也就是如今的端德皇后。”符离轻哼一声,又饮一盏。
“你知道吗?数余月后,诞下玄华公主宋荣姃。而我母亲……她热爱自由,志向远大,却独守空房,拘于宫中,动弹不得,为的就是能稳固巾国局势!”
“两年后,我降生了……那日祥云瑞气,从小就随母亲在符府成长,姓氏也随母族,唤为符离。”
“十年,那是最快乐的十年……因为有他们,他们是我最爱的人。上天在我十岁时,将他们都带走了,世上小人那么多了,为什么偏偏是符家!”
“宋戾还杀了所有为符家求情的大臣……”
“为何出尔反尔的人,背叛主上的人却能安然于世?!我不服!”
“符家孤女被钦点联姻,何其有幸!我配怨天尤人吗?”符离抱着酒坛站在顶梁上苦笑,泪早以倾覆……醉意悄然而至。
符离喝了太多酒了,万俟云林没有拦住她,因为他知道她心里很难受,酒是唯一能帮助她的东西了,不如就醉一场吧……
“那你……只身一人在宫中如何生存?”
符离转头侧身看向依靠着正吻的男子,不屑一顾得轻声回应,“重要吗?”
月烬三万里。白衣女郎背对月光,拥抱如水的孤寂,她是被月裹挟的黑影。风扬一尺轻纱,万物静寂,随之而来的是酒坛砰然一刹的破碎声……
“符离!”她醉倒于正脊,还好万俟云林及时接住。
万俟云林抱起醉意上头的符离回了寝室,他想起符离侧身相对的侧颜……再加上那句“重要吗?”冷清至极,担忧得看着怀里梨花带雨的美人,平日里白润皎月的脸颊此刻绯红一片,他心里生得怜惜……
他将符离轻放在床铺上,熄灭灯火,转身准备离开时,符离说着梦话——母亲祖父,筱筱好想你们……回来好不好……
万俟云林俯身扶着她的脸,“你不是问我信他吗?我信。”
“筱筱不怕,日后我护着你,如何?”
他轻声离开,在黑夜里,注意到门上挂起的灯笼,“好熟悉……”
他认为是上次来这儿见到过,也就没再多想。
“原来密军是符家留给她的唯一念想,根本就不是什么先辈的情谊交际!他为何要骗我!符家家破人亡到底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