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俞玲正在屋里洗漱,听到敲门声,她看了看时间,纳闷谁会来找她?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房东!
房租一次付半年,这不还有一个月左右,难道,要涨房租?
俞玲心头忐忑,她现在一下子失去两份工资,要是涨房租,这不是雪上加霜?
她打开门,顿时皱眉,门口站着一个短发女孩,她不认识呀,但有些眼熟。
“你是...”俞玲见她一脸得意,不由一头雾水。
“女人,你这眼神不行。”她笑嘻嘻耸耸肩。
俞玲恍然,这才想起那晚在江门超市的事。
俞玲眼里毫不掩饰厌恶,听她语气,看她表情,简直让人不讨厌都不行。
“我好像不认识你!”她一想到这女孩可能是跟踪自己找到住处,心里的反感更甚。
“这不就认识了。”女孩无所谓俞玲的态度,嘴边一直挂着一抹嗤笑。
俞玲没理会,将门一拉,准备关上。她可没心情跟一个陌生女孩纠缠,而且,看着就不是很正常的一个人。
但,女孩的速度比她快,一闪硬是挤了进来。
俞玲忍着怒气,干脆将门开着,双手抱臂,冷冷看着她。
女孩若无旁人般在小屋子里转了一圈,又环视一会儿,嘴里啧啧两声,毫不客气地嫌弃:“女人,没想到你住这地方?真是可怜!”
俞玲面无表情,但心头的怒火蹭蹭往上窜,她极力压抑,不想跟这个莫名其妙的女孩计较。
可这女孩毫无眼力,她摇头,一副惋惜的语气:“你怎么这么懦弱?他们享福享乐,你却躲在这里不敢见人。别忘了,那都是你一手拼出来的,凭什么给他们?”
俞玲这才警惕起来,她忍不住怒斥:“你是谁?你要干嘛?”
“我能干嘛?”短发女孩双手一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说:“我说看不惯,你信吗?”
俞玲掏手机,扬了一下,说:“如果你不想惹麻烦,赶紧走,不然,我报警...”
“报警?”女孩突然大笑。
俞玲急促深呼吸几口,她现在百分百确定这个女孩精神有问题。
“报呀,我不怕!”女孩猛地顿住笑声,面目扭曲起来,一双乌亮的眼睛迸着恨意。“比起你这个女人的可怜,我都没有兴趣耍弄你。”
“什么意思?”俞玲一步跨上前,抓起女孩纤细的胳膊。
她瞪着眼,如今的处境使她毫无惧意。说实在的,她现在的心情,谁惹了她,被逋着,她就想劈头盖脸发泄一通。
女孩见她满脸怒火,却挑衅般挺起下巴,发出不屑的嗤笑声:“凶什么凶,就你这孬种的样子,在我这吼什么?有本事找那些人拼命?你的命又不珍贵,只是烂命一条,凭什么活着好好的,可我姐...呜呜呜...”
女孩骂着骂着就哽住,低声啜泣。
俞玲有些傻眼,她松开手,将门关上,免的被人围观,还以为她把女孩怎么着。
可听着听着,她感觉不对劲,她确实不认识这女孩,瞧她骂的什么话?什么是她烂命一条?
俞玲厉声喝斥她:“住嘴,你再这样胡纠蛮缠,我真的不客气...”
短发女孩顿了顿,又捂着脸哭出声,嘴里骂的更凶:“你这种女人活该被人抛弃,他们讨厌你恶心你是有道理的,你应该更落魄潦倒,无处可去。呜呜呜...你自己都落的这样地步,怎么能那么冷漠?是你害死我姐姐,你这个凶手,凶手...呜呜呜,我天天诅咒你...”
俞玲震惊,一把扯过口不择言的女孩,狠狠甩了一下,将她推的踉跄后退,一屁股摔倒地上。<div id='gc1' class='gcontent1'><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try{ggauto();} catch(ex){}</script></div>
她的骂声和哭声戛然而止,她错愕瞪着俞玲。
俞玲居高临下看着她,冷厉的脸色使她有些面目狰狞。
女孩狠狠抹了一把涕泪,满眼的恨意。
俩人僵持不下,谁也没有说话,屋里的气氛诡异而窒息。
还是俞玲先开口,语气带着狠厉:“如果不想死的话,赶紧滚吧!”
女孩脸色一滞,似乎被俞玲的口气震慑,但她又不服气地咬牙:“别逞强,你没有那个胆。”
俞玲慢慢俯下身,嘴角泛着冷笑,凑近女孩跟前,一字一顿地警告:“要不要试?咱俩谁更不怕死?”
女孩惊诧地从她布满红血丝的双眼里瞥出凶残的戾气,她慌了一下,往后挪了挪,冰冷的地面使她清醒意识:这女人怕是比她更疯狂!
女孩似乎嗅到嗜血的气息,俞玲并不是她想象的那么懦弱无能,只会躲在角落里独自黯然神伤。此时,她没有理由不相信,俞玲的极端比起她可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女孩有些颓丧低下头,相较她的鲁莽和冲动,俞玲这样的人才更可怕。看着柔弱,还有些漠然,但凶悍的脾气,偏激的戾气,让她的愤怒变得蛮横无理,像个小丑。
俞玲渐渐恢复表情,但浑身的气势还是像刺猬般尖锐:“怕了?这样你以后才会认清...即便吃饱撑着,也不要轻易惹怒一个穷困潦倒的女人,她也许比亡命之徒更可怕...”
“我没有...谁吃饱撑着?我只想替姐姐报复你,我...我没有姐姐,姐姐死了...死了...”女孩一脸惊恐,却伤心啜泣,一抽一抽的哽咽。
俞玲怔住,她也一屁股坐在地上,盯着许久,任短发女孩呜咽。
“你姐姐死了...你就赖上我?”俞玲语气温和不少,但感觉脑仁更疼,怦怦直跳。“无聊不?”
“要...要不是你,那么...那么冷漠,姐姐...姐姐或许就...就不会...不会跳下去...”女孩面部抑制不住抽搐,可见她的伤心绝望。
俞玲听着这没头没尾的话,正要责斥,脑海里却一个激灵,她颤巍着声音,难以置信地喃喃:“你说的?那个跳江洲桥...”
女孩哇了一声哭开,她已经忍不下去,边哭边质问:“是不是...是不是你造的孽?但凡你有...你有那么一点点同情心,姐姐就能得救...”
俞玲双肩一松,瘫在地上,她的眼前不断浮那一身随风飘扬的连衣裙,还有那一声直捣她耳膜的扑哧落水响起,似乎砸进她的心里,涌动一阵疼痛。而那浅蓝色的连衣裙瞬间变成血红的,浮漫整个江面。
她失神地看着短发女孩,微颤的嘴唇抖了抖,一句话都说不出。
她怎么也想不到投江洲桥的女子妹妹居然找上门?
因为她一时的麻木而没有阻止她的姐姐,一条鲜活的生命突然逝去。
可女孩因此咒怨,甚至仇恨她,似乎有些过分。
知道真相,俞玲反而没有责怪她。
说实在,她也很难受。
女孩哭累了,直接趴倒地上。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彻底发泄。
女孩红肿的双眼空洞而呆滞,似乎怨恨俞玲才能让她感觉有一些活的力量。自从姐姐走了,这三个月的日子,她过的半死不活,浑浑噩噩,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今天,她终于骂痛快了,也哭累了。
俞玲仿佛石像入定,半天不动弹,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女孩。
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时间悄悄过去,俩人在地上一坐一趴,都冷的够呛,但都犟着,谁也不肯挪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