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靖很想尽快回师门,可眼前陆逍已经和她约好同去见他的师父。好在就在明日。
苏晓靖收拾起情绪,心想,见完了,立刻就走。
这日,跟着陆逍去了一处民房。为首那人,五十多岁,半脸的胡子。
苏晓靖少年走镖,后来江湖,见惯了粗俗之人,也不害怕。
陆逍已经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了师父,也说了这回苏晓靖的来意。
但是陆逍的师父不以为意,此刻坐在上首,有些傲慢的看着她。
苏晓靖坐在一侧,被看得有些不舒服。待要启口,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我姓张。”那人道。
苏晓靖喊道,“张伯伯”,瞧着年纪比自己父亲小,应该是叫叔叔的,但是这些人争强好胜,便往大了叫。苏晓靖很懂江湖生存之道。
张伯父笑看了眼徒儿陆逍,说,“逍儿,好眼光,这婚事,我准了。”
陆逍很欢喜,见苏晓靖瞪了他一眼,忙道,“师父,谈正事。”
张教主摇了摇脑袋,“逍儿,你认为那个人不可靠,苏姑娘也觉得他不正常,是吗?”
“沽名钓誉之徒,这个人害了我的师姐。”
张教主打断她,说道,“苏姑娘,我对你两位师姐的事情不感兴趣。我知道你心理难受,但是终究这事与我无关,没必要在我跟前扯这些。
苏晓靖困惑了,陆逍也觉得奇怪,跟师父讲过这些事情后,师父说要考虑一下,怎么现在对苏晓靖这么不客气,难道已做了决定,还是要固执己见。
“我明说吧,我等一介武夫,脑子不是很够用,只有我这徒儿念过些书,聪明。从他这儿听了周五侠的事情后,我觉得这个周五侠比这徒儿还要强那么一些。心思如此缜密,能设下如此计谋,只能说,如此大才,做什么事都会成功,我们的事必然会成功。”张教主说。
苏晓靖激动起来,“伯父,你认为他这是聪明,如此害人,还出卖他的先人,这样的人是好人吗?“
“话不是这么说,成大事者总是忍辱负重的,对,这叫忍辱负重,只有这样,他才能获得那些阉人的信任,为了将来诛杀他们时更方便。”
苏晓靖心中好笑,这帮蠢货,真是被功名富贵蒙了心。
正生气间,又听张教主说道,“你此次来,是劝我不要做这件事,我让陆逍请你来 ,是想劝你,咱们一起行动,来日同享富贵。大唐曾出现一个武皇帝,姑娘若是参与此事,在李唐天子前露露脸,无缘斋立了功,天子喜欢了,也许会去无缘斋纳妃,倒是不必做女皇帝,只是再出个皇后,二圣临朝,不是不可以。”
“我不感兴趣。”苏晓靖回道。
那人变了脸色,“你既不愿意,那就不要来缠着我徒弟。挡人前程,如杀人父母,我这徒儿少年时参加科举,被阉人顶了,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再入朝廷,实现他的志向,你若真的爱他,自然该帮着他。
你师姐的事情与我们无关。在我看来,周五侠有志向,他想做逍遥掌门,他要在朝廷里立足,他图你赵师姐的钱,为他办事,这些都是他的筹谋,心里有盘算的人才能成大事。这是他自己的事情,我们不管,我只知道现在他邀我们一起来做事,对我们有好处。我们就答应了。”
苏晓靖冷笑道,“你有没有想过,朝廷追捕魔教多年,你怎知道,他是要你们入朝,而不是借此机会,杀了你们。诛杀你们,一举成名,到时那便是武林正派人人敬仰的少年英雄。”
“不至于的。”那人摇了摇头,“我还是觉得,做大唐的中兴之臣,高官厚禄,对他更有诱惑,你也说了,他是有野心的人。”
“这并不矛盾,先诛你们,成为武林中的英雄,再杀阉人,毕竟大家都不愿意被一群阉人骑在头上,此刻只是没办法,忍着而已。
你贪恋的那些钱,我可以明白告诉你,那是我赵师姐的。
这些年,赵师姐挪用了斋中款给他,她家是江南富豪,赵家兄弟多,她是唯一的女儿,赵家唯一的姑奶奶,家人很疼她,她很有钱。”
那人默了默,一会儿后,甩头道,“真是丧气”,看向陆逍,“如此,逍儿,你们的婚事再考虑下吧,我可不希望我将来的儿媳妇处处扫我兴,触我霉头。”
苏晓靖大怒,起身就走。
走出两步,又听张教主说道,“这周若揽的事情我们也打听过,是个热血少年。你家护镖不力,使得他二哥终生残废,他这才处处找你们的麻烦,在我看来,这是重情重义之举。杀扶玄扶慧,也是为了他的女人,在我看来,他好得很。苏姑娘因为一己之私,污人清白,孰是孰非,你还是自己好好想想吧。”
眼前的人便是当年事情的凶手,倒责怪起她来,苏晓靖又是气又觉得可笑,骂道,“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说完夺门而出。
她很聪明,敢这么骂,是知道陆逍在跟前会护着他,如果没有陆逍,她会选择暂时忍下,再回来报仇。
心里一股股气往上冒,走了很远。
殷二的事情发生之后,周若揽只要下山,就会去找苏家的麻烦,要么是派师兄弟去,名曰为二哥报仇。苏家不堪其扰,苏晓靖求师父和大师姐,去逍遥派时跟逍遥子和大弟子殷若天说下,让他们管束下弟子。
逍遥派管过,逍遥子说过周若揽,周若揽面上听着,照样我行我素,到了苏家,还嘲讽苏晓靖,说,我师父,他老人家年岁大了,大凡长者,在人前总是要计较个脸面,表现的大度慈悲些,给人看罢了。
他心里并没有原谅你们。你们护镖不力,害我二师哥如此,你们这辈子都别想好过。
后来逍遥子仙去,殷若天越发管不了这个师弟。
这梁子是彻底结下了。而且这件事情没办法说清楚。苏家的人说,当年那件事,他们只是好心相救,但逍遥却逢人就说,他们给了重金,让送回来的,是苏家不负责任。苏晓靖百口莫辩,此事只觉得沮丧,后来苏家镖局就倒闭了。
这事苏晓靖曾经也觉得周五是重情重义,二师姐几句话就让她明白过来,根本不是这样。周五只是沽名钓誉,多年来用这件事给自己挣名声而已。
她这次来想跟他们分析下这事,可是话还未说,就让人呛了出去,实在生气,又觉得沮丧。
陆逍追了出来,拉住她,“对不起。”陆逍说道。
苏晓靖早想回师门,是因为担心陆逍的安慰才留下来,才决定帮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开始担心他。此时闹成这个样子,苏晓靖是彻底没心情了。
“你想说什么,你与周五那些恩怨,你说,我听着。我是向着你的。”陆逍回。
苏晓靖按了按微微湿润的眼睛,强做笑颜,“改日再说吧。”默了默,劝道,“逍兄,我知道你很担心你的师门兄弟,只是各人有各人的命,陆公子,管好你自己就可以了。”陆逍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