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秘密

    果然,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对于白故久这样执著的人而言,恐怕这辈子不亲手拿下绯姑娘的首级,就注定过不去了。

    司棠在心中暗叹一声,才装模作样地道:“既然事已至此,我也不必再隐瞒了。那海棠花絮,其实正是出自我那朋友之手,但当时我已经受了重创,许多细节也不甚清楚。至于她是不是你所说的绯姑娘,我是真的不知道。”

    见他还半信半疑,她继续道:“其实当日看见你带来的海棠花瓣,我心中就有所猜测,但我自幼与她一道长大,所以我相信她,这才没有与你说明情况。况且故人已逝,如今我只想替她修补残破的灵魂,让她不至于死后也无法安息。”

    “她是谁?”白故久沉思半晌,又问道。

    “你当真想知道?即便这可能涉及到我无白山的秘密?”

    白故久眼眸微沉,“我无意打听无白山的秘密,我只想找到绯姑娘。”

    他的表情认真,看来是真的很想知道真相。司棠默默在心中呸了两声,还无意打听无白山秘密,如此冠冕堂皇,说到底不还是想知道?

    不过她还是努力酝酿情绪,扮作回忆往事的模样,长长地叹了口气,“不知道你曾经是否听说过,无白山掌门当年诞下的,是一对连体双生子这件事。”

    “略有耳闻,不过后来证实了这只是谣传,纪掌门生下的并非双生子,而是独女司夏。”

    “你错了。”司棠摇了摇头,“当年娘确实生了一对双生子,而我那所谓的朋友,其实正是我的孪生妹妹。”

    白故久忽然沉默不语。

    夜风瑟瑟,吹得司棠阵阵冰凉,她忍不住抱住自己的肩膀,轻轻摩擦,“这下你总该相信我了吧?妹妹因为体质特殊,自幼被关在后山独自修行,放眼无白山内,除了我便没人知晓她的存在。当日千寻大会,妹妹贪玩偷溜出来,却不小心与我一同被困入弗明镜中,最后才惨遭左翼毒害。”

    司棠说得真诚,仿佛这就是事情原本的面貌,反倒让白故久迟疑了起来。

    他沉思片刻,又问:“可你又如何能证明你说的是真的?我该怎么相信你就是你,而非你那所谓的孪生妹妹。”

    “流霜难道还不足以证明我的身份吗。”司棠却丝毫没有被他的疑问给绕进去,反而笑得坦荡。

    她自认自己的说辞没有任何破绽。左右无白山上确实无人知晓她的存在,即便白故久有心调查,也无从下手,她压根就不担心会被人识破。

    况且,还有司夏在背后帮助她呢。

    她一手握着流霜,那剑柄还隐隐传来温热之感,像是在叫嚣着什么。

    就这样,白故久静静地看着她许久,那一双幽深的桃花眼仿佛想要看穿什么,最后却因她的表情太过纵容,只好作罢。

    他长叹口气:“原来如此,果真是我误会了,抱歉。”

    哟呵,这自大狂居然也会有向人低头的一天?司棠的脑海中仿佛有个邪恶的小人正双手叉腰狂笑不止。

    强压住想要仰天大笑宣告天下的冲动,她故作矜持地轻咳了两声,说:“无妨无妨,哎呀这人嘛,有时候糊涂点也不是什么大事,对吧?”

    白故久也勾起嘴角,“师妹说得极是。不过此事确实是我冒犯在先,心里愧疚难当,既然师妹想寻找修补魂魄的法子,正巧我认识一位高人,识得天下奇术,说不定就有办法。不如师妹与我一道前去,也正好让我借此机会弥补先前的误会。”

    “弥补就免了吧,我怕是消受不起。”

    “师妹就莫要拒绝我的好意了,若是你连将功补过的机会都不给我,我才要愧疚得夜不能寐。”白故久淡笑。

    你要是真能夜不能寐那才最好呢。

    司棠在心中暗骂,面上却强行挤出一抹笑容,也学他用那不阴不阳的语气说:“真的不用了,要真的想弥补我呢,你就行行好离我远点吧,我可不想哪天又被人追着打。”

    “你可真爱开玩笑,既然误会已经解开,我又怎么可能会害你?”白故久道,“你别不好意思,其实我这人闲得很,又是热心肠一个,平日最爱帮助别人,带你去寻找修找修补灵魂的法子,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你就不必介怀了。”

    说着,他便走向前方的客栈,尽管语气听起来客气,但那所作所为却强硬得很。

    司棠对着他的背影拳打脚踢,有种无能狂怒的无力感。

    “真是个阴魂不散的小人!”她暗骂,发泄完了以后,认命地踏进客栈之中。

    凉城的夜晚,客栈里只坐着缪缪几人,但那店小二倒是热情得很,见他们二人身带佩剑,气度不凡,一看就是仙门中人,那手脚别说有多勤快。

    反正是白故久买单,司棠这顿晚饭吃得毫无顾虑,专挑贵的去点,那掌柜的见状,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去了。

    最后,白故久看着面前一桌子的菜肴,表情复杂地抬眸看她:“够吃吗,还需不需要再加一点?”

    “哦,对了,再上两坛好酒来。记住,要最好的李子酿。”司棠招呼一声,那店小二便咧着张嘴往后厨走去。

    点完最后一样,司棠这才心满意足。今天在天上飞了一下午,滴水未沾,都快给她饿坏了,于是也懒得计较司夏往日吃饭是什么样的,大快朵颐地吃着。

    “你看着我干什么,一起吃呀。”见白故久光顾着喝茶,司棠奇怪地道。

    白故久将茶杯放下,看她:“你们无白山的伙食是有多差?怎么跟没吃过饭似的。”

    “嗛,这你就不懂了吧,改日有机会带你尝尝弟子们的吃食,不出三日你肯定受不了。”司棠装作没听出他话中的嘲讽,乐呵呵地道。

    酒很快就送了上来,整整两大坛,将酒塞打开以后,浓郁的果香扑面而来,带着微醺的芬芳,闻着很是上头。

    她迫不及待倒了一碗,想了想,又给白故久倒去一碗,举杯道:“快别喝茶了,这凉城的李子酿可是上等好酒,虽然不比那什么玉露仙酿,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白故久看着她仰头将酒一饮而尽,忍不住摇摇头,也端起碗喝下。

    入口是浓烈的香甜,同时也有一丝微妙的酸爽,丝滑润泽,果香四溢。一碗下肚以后,口中留下一股悠长的余韵,让人回味无穷。

    确实是好酒。白故久心里想着。

    面前的司棠早已喝了一杯又一杯,这李子酿虽然香醇,但并不醉人,一连喝了几杯以后,她仍旧面不改色。

    “素问司夏师妹清心寡欲,没想到居然这么能喝,果然百闻不如一见,那传闻传得再神乎其神,也不过是谣传罢了。”白故久淡淡一笑。

    司棠此时已经将一坛酒给喝光了,正要去开第二坛,闻言嘴角一扯,没好气道:“你不用跟我绕弯子,这话里藏话实在烦人。要真怀疑我,你尽管查便是,我最讨厌别人跟我阴阳怪气。”

    白故久不语,静静喝酒。

    因为他这句话,司棠霎时没了喝酒的兴致。哦不,应该说没了和他一起喝酒的兴致。

    她此时已经微醺,见他那一双桃花眼眨啊眨,像要勾引谁似的,就越发感到心烦,干脆抱着那一坛子李子酿上楼去,自己躲在房间里接着喝。

    就听后方传来一阵长叹,以及白故久的喃喃:“当真是孩子气。”

    她更恼了,一脚踢开房门,走了进去。

    陈酒下肚,她脱了外衣,躺上床后没一会便沉沉地睡去,等她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日晌午。

    天色透过窗户照了进来,隐约间能听见楼下店家吆喝的声音,以及路人们的窃窃私语。

    经过一夜的清冷肃穆,白天的凉城像是终于醒过来了一般,终于恢复了往常的生机。

    她让小二送来一盆清水,简单地洗漱更衣之后,便下了楼去。

    如今一身白衣,就连她自己也很不习惯,尤其刚下楼就看见另一抹刺眼的白色身影坐在角落的桌子上,别说有多晦气了。

    少年边上放着宝剑,慵懒地往墙上斜斜一靠,一身白衣绝尘,加上那一张俊逸无双的面容,即便正在走神,也透着一种难以掩饰的随性与傲慢,引人侧目。

    边上许多姑娘不停地拿余光打量他,然后又羞涩地转过头,与小姐妹窃窃私语。一时之间,客栈内多了一丝微妙的气氛。

    司棠摸了摸鼻子,正巧悄咪咪绕开他出门觅食,谁知道这人就好像侧脑上长了眼睛似的,隔了十万八千里都能精准地发现她的存在。

    他头一偏,笑得风流倜傥:“中午好啊,司夏,这是要出门去?”

    因为他这一声,周围的小姑娘纷纷把目光落到她的身上。她嘴角一扯,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啊,原来你在坐在这里,瞧我这眼神,居然没看见。”

    来到他面前坐下,她才发现,两人都一身素衣,又都带着佩剑,看着倒有几分神仙眷侣之意。周围的小姑娘终于停止了偷看,有几个还掩面从大门走了出去。

    “哎,真是不好意思啊,我这一来,居然把你的小迷妹给吓跑了。”她叹一口气,装模作样地道。

    白故久嗤笑一声,懒得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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