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

    《全部内容纯属虚构》

    争一再次回到仰州城已经是三个月之后了,在城外就遇到了拉着一头小驴走私贩卖的方天田,方天田惊讶他还活着之余,很热情地询问他之后有何打算。

    “既然你已经拿到了户籍推荐文书,想好在哪个州城定居了吗,以后打算做什么活计”

    “我也,还没想好,我不是很熟悉文国,想着应该要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再看看能做什么”不过,争一对于自己即将要开启的古代生活,是一点都不抱希望,古人生活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简单,应该是现代人过于自信,总以为现代人会比古人聪明,能在古代开挂生活。古代是君主□□,甚至是极度封建制,这框框条条,但凡不小心触碰一条,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争一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峻的问题,问:“文国的皇帝,是男子还是女子?”因为来到这里的期间,争一观察到这里对待女子是很尊敬的,当初会骑马的也只有女子,镇守边境的大将军也是女将军。

    “赵氏郎,你这个问题很无礼,幸亏你问的是我,你要是问别人,别人会觉得你精神失常。自古以来,应该说有历史记载以来,包括以前的朝代,都是女子为帝”方天田狐疑地看着争一,说:“难道,你见过男子为帝?”

    因为,方天田曾听人说,只有一个远在西边的一个豆丁大小的国家——陈国,是男子为王,但这一支线是前朝没落时一贵族起义争得的土地,但由于名不正言不顺,所以只能称为王,而不能称之为皇帝。

    “没有,没有,谢谢提醒”争一担心自己又踩着什么界限,连忙摆手。

    “既然赵氏郎没有去处,不如先到我那住一段时间,再想之后的打算,反正我也是孤身一人”

    争一思考半刻,也是,人生地不熟的,有一个知根底的‘地头蛇’带着,可以尽快熟悉生存下来,:“那就先在此谢过方氏郎了”

    “哎呀,别客气,多交一个朋友嘛”方天田笑着摆摆手,:“那我们现在就启程回家吧”

    “?”争一感觉这句话似乎有什么信息:“方氏郎,不是家住仰州城?”

    “我是渠州人,我只是在几个州城间往来贩走买卖,这一趟我就是回渠州城”

    于是,两人踏上了回渠州城的路,路途经过不少的村庄和小城镇,看到收割农作物的村民,运载晾晒粮食,翻车汲水,放牛养殖,采桑织布,繁荣而恬静的田园生活。

    所见平民的服饰一般分为吉服,常服,行服,不论男女常服基本是一掌宽度的袖子,交领上衣,一片式下裙,但需要进行体力活时都会换上类似布衣短打,露出外裤。至于鞋子,有草鞋和布鞋,但方天田说,这只是平民的穿着,富人和贵族的穿着从场合,时节,款式,用料上都是非常不一样的。重点是,服饰的款式都是为了最大限度不束缚女子的行动。

    发型上也是,除非宗族祭祀和重要的场合,需要繁复的盘发绾高髻并配备朱钗玉簪外,大多时候女子和男子一样简式绾髻束发或半束或戴纱冠头巾,然后插一根木簪,当然,富人和贵族因遇到的场合比较多样,也会比较讲究,发型分类会更加多。

    争一发现他们的收割的农具,如镰刀,锄头,铲子竟然都是铁制的,而且样式方面和现代的农民所用的差不多,争一有点惊讶,如果把这个时代对标历史上的真实朝代,那他们的打铁冶炼技术是相当成熟竟然普及到平民也能使用。

    “你们的农具是可以随便买到的吗”

    方天田看到争一的视线在不远处的劳作人的器具上,以为争一打算以此为生,便解释道:“铁矿只能官家掌控专营,包括开采和买卖,你要开一家打铁铺,要去州府申请,程序复杂和繁琐,之后从官家手中买铁矿,买了多少,用了多少,制造了何物,每一物件的编号,卖给了何人,买卖日期等等,这些统统都要记录在案,每月都要上报给州府,类似严格的还有盐,相对的只是由官家把控而不是专营的,有大米和油”

    “大米和油也要把控?”争一对于铁器和盐的管控流程严谨到如此地步而诧异,但能理解毕竟在古代盐铁从开采到能够使用的这整个过程,是需要相当厉害的技术,冷兵器时代铁更是一个国家发展的重要武器。

    “把控大米,我想是官家担心商户囤积居奇,毕竟产量少,普通百姓一年到头能吃上大米的机会寥寥可数;至于油,在前朝油灯那可是稀罕物,普通百姓是用不到的,更别说蜡烛这种奢侈物,文国开国以来,官家为了百姓生活更便利,督促相关官职人员不断改进油灯的制作用料和成本,这才让普通百姓能用得起油灯,百姓不用夜里摸黑,赶夜集和赶夜路也不怕了”方天田一脸骄傲地阐述着。

    争一心想,这个国家的掌权者还挺明智的,但争一还是问出了一个萦绕心里许久的问题:“你之前问我尚未结亲,称呼我为赵氏郎,是怎样的一种制度吗”

    “尚未结亲的男子,主要是称其氏,例如赵兄,赵氏郎这类的,比较随意,但结亲之后就要妻姓在前氏在后,如陈赵氏郎,陈姓氏郎或陈家赵氏郎”方天田感觉自己口头上有点解释不清楚,于是半蹲下来随手拿过地上的树枝,用手把地面的泥沙抹平,然后在上面画图,:“例如宗族姓陈,这位陈娘子诞下三女一男,三名女子无论是否结亲都可以统一称为陈娘子或陈女公子,也可以分别称为孟陈娘子,仲陈娘子,叔陈娘子,结亲后,在外人眼中辨别其宗族分支是以三名女子与其夫君的氏相结合来称呼,例如伯或孟陈赵氏分支,仲陈李氏分支,叔陈唐氏分支,她们诞下的女子也是照此往下称呼。至于这名男子未结亲钱称为陈氏郎或季陈氏郎,结亲后,则是随其妻子那边同样的规矩”

    方天田用手指点了点脑袋,又说:“嗯,既然说起了,顺便和你说说关于财产问题,例如房屋,土地,劳作牲畜等等除了现有银钱之外的财产,拿刚才得这家陈姓举例,大家长陈姓娘子把财产分给三女一男,女子继承的财产可以买卖,但是男子继承的只有使用权,他结亲或去世了,他手上的财产会被分配或被宗族收回,当然,男子也有可能继承不到任何财产,就只能依赖宗族分配粮食或劳作换取银钱,就算你攒够了银钱买到的也只是使用权,还要去州府那里登记”

    争一对于方天田的科普有点被震惊了,这是相当严格兼严谨的身份制下的分田制度或者叫宗姓制度,这一套下来,财产看似实实在在地掌握在宗族的手里,绝无可能让其他宗姓沾染半分,但其实是被制定政策的‘掌权者’掌控着一切,:“那你们可以有好几个,嗯,伴侣吗?”争一本来想说三妻四妾,但是转念一想,这里是母系体系,应该不是这样的名称。

    “你是想问三君六侍吗,这个位阶是非常严格的,普通百姓就不要想了,稍微有点身份地位和钱财的女娘,如果想要纳取除了正君之外的侧君,侍君,女娘需要带着侧君或侍君去到州府上报和身份登记,州府会进行为期三年的考察,每一年都要去到宗族里进行询问,连续三年通过考察,州府之后还会上报到平都,得了准许的答复,这件事才叫真正完成。当然,贵族相对会简单很多”方天田站起来,一遍往前走,一边丢掉手上的树枝说。

    “我一直很好奇,你的书卷知识好像很丰富,能写会读,我以为,只有家世还可以的人才会...”争一的意思就是,古代人不是人均文盲吗,怎么你一区区贩夫走卒能有如此知识储备。

    “文国凡年满六周岁的孩童,不论男女都要强制进入官家开设的‘义学堂’,进行为期四年的学习,简单文字的读写,买卖的算数,农耕技巧,手工制作,与日常有关的律法,比如宗族令,刚刚提到的那些都是宗族令里面的内容,比如赋税,做买卖和种粮食都要交税,比如民律,平常你的哪些行为有可能是违反律法的等等,如此一来,平民也能看得懂官家和州府的贴出来的公告文书和政策变化”

    争一已经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古代也能有如此前瞻性,难道这就是网上的人所说的,母系体系通常都比较高度发达,感觉只要上面那位皇帝不作死,这样的国家体系走下去,可以走好长的路。

    “还有其他的信息,赵氏郎在文国生活时间长了自然就知道了”

    两人一路上风餐露宿,争一才真正见识到什么是艰苦,全程靠脚力,吃的是干硬的馕饼,渴了就喝河水,席地而卧麻布袋当被子。终于,在五天后到达了渠州城外方天田宗族的村子。

    眼前是一座黄泥土不知和什么混合而成的砖块建造的土房子,干草和树叶搭建的房顶,前院用篱笆围了起来,种了一些食材,看不出是什么,但起码区域规划规规整整,有养鸡鸭的区域,还有一口井。

    走进屋内,地面是压实的泥土地面,没有相对封闭的区域划分,一眼观尽,屋内右边的尽头是烹饪的灶头,屋内中间是一张桌子两张凳子,屋内的左手尽头是一张木板床,铺了张草垫还有一张洗得发白的被子,就,几乎没有其他多余的生活用品。

    “赵氏郎,进来坐,别客气。我看你也累了,你可以先洗洗,我去下面条。晚上,我俩就一张床挤挤”方天田一边卸下驴子上的货物,一边整理。

    争一只能既来之则安之,再艰难也要努力活下去才行,井里打水生火烧水一气呵成,晚餐吃着淡而无味的面条,再在油灯的火光中和方天田聊了几句,最后,两人整整齐齐地并排躺在床上共眠。

    翌日,方天田带着争一进入渠州城看看有什么活计可以做。城内甚是热闹,大大小小的商贩不断地吆喝着,往来的行人走走停停,询问着价钱。早市时间,大大小小的食肆都坐满了人,喝着茶,沉浸于楼内的说戏人绘声绘色地讲故事,路边的杂耍同样也聚集了不少人观望,晨光中有种热气腾腾。在这里,争一终于闻到了食物的香味,而且还夹杂着辛辣的气息,此情此景此氛围和气味,莫名地像川渝地带。

    “渠州城的三大特色,辣子,火锅,千机面,我们几乎家家户户都种植辣子”方天田和争一来到一处路边的茶档,叫了几个包子,一边喝茶一边说。

    听到辣椒和火锅,争一感觉自己有了活下去的动力,幸亏这个时代就已经有了辣椒和火锅,不然少油少盐的日子真的很难熬,:“千机面是什么”

    “就是一个穿着戏服的艺人,然后脸上可以一下子变换成不同的妆容,非常厉害,只有高级的茶楼才会聘请他们表演,一般人是看不到的”方天田用手在脸前扫过,模仿着艺人变脸的动作。

    哦,原来是川剧变脸,争一心中了然。

    两人路过一处排着长队的店铺,排队的人身边都排放着几麻袋的谷物,队伍的开头,站着三名府衙服饰的官兵和一个将近五尺七寸十分魁梧孔武有力,露出扎实肌肉的男子。官兵把一麻袋谷物抬上前来,解开倒进下面铺着草席的箩筐里面,然后魁梧男子用力一脚踢向箩筐,箩筐原地颠簸晃悠了几下,有一些谷物就从箩筐里撒了出来,掉落在草席上。

    “这是在做什么?”争一观看了一会,看不出半点由头。

    “交粮食税,凡是种植五谷的,丰收过后都要向州府缴粮食税,踢箩筐的男子称为伙蘸,是州府专门培养的,他们的每一脚的力度视乎官家今年需要农户缴粮食税的度,撒出来的粮食就是上缴的粮食税,会收归州府粮仓保存。州府还会在丰收的时候走访农户,估算大概得收成,如果发现你隐藏了粮食没赋税,会全部充公的”

    还能这样?!争一再一次被震惊到了,同时也存了疑问,:“为什么不用杆秤称重来算”

    “好像是因为多种因素影响什么的,这个我倒是记不清楚了,如果赵氏郎有兴趣了解,可以去府衙那里查询民律”

    接近傍晚时分,方天田和争一二人一同在城内闲逛,作为饭后散步的娱乐。

    只见几名身穿府衙服饰的官兵和一名手持账本毛笔文人气质的女娘走近一家经营食肆的客栈,在柜台和掌柜进行交涉,然后掌柜拿出账本与之校对记录。之后他们一行人来到街上,与街边摊档进行交涉,片刻之后,一名官兵把摊档桌上的一个鹅蛋形的陶罐抱起,陶罐上面有一个很狭小的长方形口,下面则有三指长宽的木栓,官兵把陶罐底部的木栓拿掉,陶罐里的铜钱尽数摊在桌面上,女娘点数了一下,拿起了几个铜钱,身后的两名官兵抬着一个像现代行李箱那么大的上了锁的木箱上前,女娘把铜钱从木箱上方的手掌大小的口放了进去。

    然后,他们到下一个摊档继续刚刚的行为。

    “他们在做什么啊?”争一相当好奇。

    “交税啊,文国的交税方式有两种,查账和核定。通常规模比较大的商户,例如酒楼,客栈之类的,就是查账,每个月月末州府会派税吏去到商户那里核对账本计税和收税;而规模比较小没有账本的,或街边普通的摊贩,流动摊档等,就是核定税赋,他们桌上都会摆放一个钱缿,客人买了东西就把钱放进去,摊主自己不能打开钱缿下面的木栓,等到傍晚时分,税吏就会来计税,打开下面的木栓,倒出里面的铜钱,计算总收入,然后按一定比例收取”

    争一回想现代的征税方式,似乎和这个非常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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