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玥姑便把夙月叫去,教她学习特有的晴兰针法,夙月自然是感激涕零。
一方面夙月确实急着回去解救语素,另一方面,夙月不用再看着小黑和南宫楚的明争暗斗,心里自然是松了很大的一口气。
尤其是玥姑还将照顾南宫楚的任务郑重地交给了小黑。
夙月只要一想到小黑当时的表情,就忍不住想笑。
“笑什么呢?”玥姑问道。
“啊?没什么?”像是不愿被人撞破自己的小心思,夙月连忙辩解。
“老身都一把年纪了,你那点心思我还不懂?小黑是个好孩子,只是有些事他就是放不下。如果你们有幸能够走到一起,请一定要好好待他,他也是个可怜的孩子……”玥姑哎了一声,却没有再说下去。
夙月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小黑身上,有着太多太多她不知道的事。她完全没有参与他的过去,完全不知道他有什么样痛苦的经历。甚至,如果哪一天小黑伤心了,夙月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话安慰他。
她能做的,几乎为零。而小黑却可以为她做好一切,做好每一件事。小黑可以好好的保护她,可是夙月却不愿意永远被人保护着。
她也希望自己能够变得足够强大,她也想和他站在一起,共同抵挡风雨。
这一日,夙月过得不太开心,总觉得有一件事堵在自己的胸口处,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以至于饭都没吃上几口就回屋里休息了。
小黑自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于是便尾随着夙月的脚步走到了她的房间。
“你是不是在担心语素?”小黑有些担心她。
夙月没有回答,今天不知怎么的,竟不想和小黑说话,只想一个人静一静。若是换做以前,巴不得和他说多几句。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在这里耗了那么多天,心里自然是很着急的。我看你也学的差不多了,明天一早我们就走吧。我也和南宫楚商量过了,他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打算和我们一块走。”
小黑说完,夙月还是没有什么反应,便叹了一口气,关了门让夙月一个人呆着。夙月抱紧了身子,像是在沉思着。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遇见了小黑,她就好像变了。
总是时而欢喜,时而忧伤,变得都不像自己了。
第二天一早,三人便收拾好行李,打算同玥姑告别。玥姑却坚持要为他们做一顿早饭,算做道别。三人也不好推辞,便答应了。然而玥姑却不让他们帮手,三人便坐在饭桌上干瞪眼。尤其是小黑和南宫楚,只要一停下来就有股火药味。
夙月实在觉得没劲,便打算进去帮玥姑的忙。这一顿离别饭做的可丰盛,又是鱼又是肉的,平时玥姑都是喜吃素的人,口味也都清淡。今日知道三人要走,倒是下了不小的功夫,夙月当然感动。
此时玥姑正往锅里倒了些油,岂料那油却飞溅出来。一会儿功夫便溅在了玥姑的手上。夙月原想上去看看玥姑有无大碍,可是接下来看到的一切却让夙月再也踏不出那一步。
只见那滚烫的油化掉了玥姑手上的一层皮,这还不算,化掉的皮里竟还有一层皮,那皮上赫然有着一朵朵木槿花。
与夙月梦中的一模一样!
原来玥姑的手上一直盖着一层假皮,为的就是掩盖假皮下的那层真皮。夙月几乎站不住了,原来那个一直在自己梦中出现的女人就是玥姑,可是为什么,一切都是为什么!
就要玥姑要转头看到夙月的时候,夙月连忙退出门去躲了起来。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做。她只是很慌张,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人会频繁的出现在自己的梦里,她和她究竟有什么样的联系。
过了好一会儿,夙月才平静下来,打定主意进去问个清楚。这个困扰了她十多年的谜团,她是一定要解开的。
“玥姑……”夙月叫了她一声。
玥姑回过头来,见是夙月,又是慈爱的一笑。而那只被油溅过的手臂,早已重新被袖子盖上。
“夙月,有什么事吗?”玥姑又回头继续炒菜。
“我有话和你说……”
“夙月,原来你在这里。”夙月还未说完,便被小黑打断,而南宫楚也跟了进来。
“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夙月说的甚是心虚。
“你们怎么都进来了?不是叫你们好好坐着吗?快点出去吧,就要好了。”既然玥姑已经这样说了,三个人便出去了,夙月没问出口的话也只好收住,心想以后还会有机会的,自己定要单独问问玥姑。
这一餐饭大家都吃的很满足,只除了夙月,一个有心事的人,又怎会有心思吃饭。
小黑以为夙月又是担心语素的事,便早早地吃完了。南宫楚自然也是会看脸色的人,也没有落下。于是三人很快便和玥姑道别了。
这一路下来可都不好走,到处是悬崖峭壁。夙月实在想不明白,这道路如此艰险,玥姑为何还要住在山顶上。尤其是到了一处峡谷处,非要使用轻功才能跨过去。可无奈的是,夙月根本不会武功。
然而更可怕的是,她要在小黑和南宫楚之间挑一个人带她过去。一看到两人同时像她伸出的手,夙月实在有一种撞死的冲动。
夙月当然想选择小黑,可是,有太多可是了。
鬼使神差地,夙月竟选择了南宫楚。那一刻,夙月不敢看小黑的眼睛。她知道,她又在逃避了。只是有些事,她终究是无法永远逃避下去的,比如她对小黑的心意。
山下早已有一辆南宫楚备好的马车在等着他们。
这一路,小黑再也没有和她说话,像是在赌气般的。夙月也不敢先说话,总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似的。于是,三人一路无言,安静的只剩下马蹄踢踢踏踏的声音。
小黑在半路下了车,而夙月则跟南宫楚一起回到府里。南宫楚毕竟是一家之主,一回到府上便要有一大堆的事要忙,夙月心想,宜荌的婚事必定是其中一件。
夙月一个人回到了自己的院里,只觉得很累。语素的事,玥姑的事,小黑的事……解决了一件还会有另一件,最让人愁的不是解决起来很困难,而是连要怎么解决都毫无头绪。于是,夙月一遍一遍的练习着玥姑教授的晴兰针法,连自己的手指被扎破了也浑然不知,浑然不觉。
翌日,小黑便派人将只差最后一笔的嫁衣给夙月送来。夙月自然有些失望,以为小黑是真的生气了,却也无可奈何,只能一头栽进了嫁衣的缝制中去。
手上旧伤未好,新伤又添。
她却一点知觉都没有,仿佛那只手不是她的一般。
原本还要好几日才能完工的嫁衣,夙月却提前好几日完成了,这都得益于夙月的心无旁骛。老妇人见到了夙月完工的嫁衣很是满意,当场便答应将语素放出来,让夙月在琴芳苑里等消息。
夙月当然欣喜若狂,一扫几日的阴霾,喜笑颜开,尤其是见到语素的那一刻。
“你怎么又瘦了不少?”夙月拉着语素的手,字字关切。
语素似乎感到有什么不对劲,便将夙月的手翻开,上面净是触目惊心的针口。瞪了夙月一眼,便连忙拉她坐下,拿出药箱给夙月上了药。
夙月竟不自觉的傻笑。
“笑什么?手都弄成这样了。我不在,你就虐待自己,可叫我怎么放心得下?”语素嗔怪道。
“那你一直在我身边照顾我不就好了?”夙月打趣道。
“你是打算让我孤独终老吗?”语素也不甘示弱,抹药的力道也重了些。夙月便夸张地瞎叫了几声,语素果然就心疼了。得知夙月是在耍弄自己,语素便再也没跟夙月说话,手却还不停地给夙月擦药膏,生怕留下些后遗症。
“说起嫁人。我还真是厉害,离这最后期限就差那么几天,我竟然就把不可能的任务给完成了。”夙月对自己这次的任务完成度还是很满意的。
“是是是……我们的夙月妹妹最厉害了。”语素便将她的话接了下去。
“好哇,你胆敢取笑我。”夙月说着就要作势去打语素,两人一路边跑边闹,别提多欢快了。
“夙月小姐,有您的信件。”一个丫鬟模样的人突然走了进来,打断了夙月和语素的打闹。
“什么信件?”夙月问道。自己的亲朋好友活着的本就所剩无几,知道自己的去处的又更是少之又少,怎会有人给自己写信呢。
“奴婢不知。”
“放下吧。”
丫鬟放下了信件,便出去了。夙月拿起信来,拆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明日午时,居仙阁见。”
能约夙月去居仙阁的,除了小黑还能有谁。夙月不禁高兴起来,原来小黑没有生自己气。
语素把信夺过去,看了一眼:“这是谁写的?”
语气中竟带着盘问的意味。
夙月却不想回答她,自顾自地跑进屋内去了。
即便夙月不说,语素也知道这封信出自谁的手笔。除了那个小黑,还能是谁?
只是她既然已经从一宗堂出来了,那么是时候该好好查清楚这小黑的底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