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

    “谢砚……”

    一个微弱的男声传来,谢砚眯了眯眼,眼前是一张模糊的脸,有些熟悉的轮廓让谢砚晃了晃神,她张了张口,低声唤道:“一一,是你吗?”

    韩容愣了愣,哑声道:“……我不是沈凉衣。”

    谢砚的呼吸停了一瞬,随后她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想起这间屋子里还有一个人。

    “你还好吗?”

    韩容摸索了一件衣服穿上,女人看着十分狼狈,身上都是划破的伤口,整个上身尤为严重,那件白色的衬衣血迹凝重,韩容随便一碰就是一手的鲜血。

    “我没事,”谢砚说话的声音很低,目光触及到男人光.裸的皮肤时,她偏头说道,“可以麻烦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

    “我的后背陷了一块玻璃进去,你把它取出来,可以用来割掉我身上的绳子。”

    绑谢砚的绳子是特殊材料做的,绳结缠绕的很有特点,如果不是专业的结绳的人是解不开的。

    “玻璃?”韩容闻言顿了顿,随后扶过谢砚的肩膀看她的后背,女人左边靠近腰窝的地方有一块很大的玻璃嵌了进去,她的腰间全是血,狭长的伤口翻出鲜红的皮肉,边缘处还在不停地渗血,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真的要直接拔吗?”韩容不确定道,心下有些害怕,“可是它还在流血,你不会……”

    “没事,”谢砚仰了仰脖颈,低声道,“你直接拔,拔的时候找块布塞我嘴里,我怕我一会儿叫出声来。”

    这个房间空荡荡的,除了几件被蹂.躏弄脏过的衣服以外,韩容找不到什么其他布料,无奈,他只能脱下自己身上唯一一件还算干净的衣服下来,小心翼翼地说道:“没有其他东西了,你先用这个吧,希望你不要嫌弃。”

    谢砚张口咬住布料,眼神示意他开始。

    韩容犹豫了一会儿,指尖先是试探了一下,谢砚只是皱了皱眉头,韩容见她反应还好,暗自做了番心理建设,随后扒开那块地方陷进去的衣服布料,默默说了一句“抱歉”,然后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弄了出来。

    拿到玻璃碎片后,他迅速给人松了绑,谢砚吐出口中的布料,散落额边的头发被不断冒出的冷汗打湿在脸侧,她抓起地上的衣服胡乱捂着自己的伤口,气若游丝地说了一句“谢谢,你做的很好。”

    韩容垂下眼睫,眼下两个人的境遇都算得上是糟糕透顶,他当着这人的面被叶赞**,而谢砚则是被对方弄得浑身是血地躺在这里,两个人都被孤零零地丢在这里,他却生出一种同病相怜和惺惺相惜的错觉来。

    叶赞把自己当做那个叫沈凉衣的男子的替身,拼命在他身上发泄着自己得不到的欲.望与渴望,甚至不惜把他关起来占有,可是无数次的被迫承.欢里,韩容感受最多的,却是叶赞对于面前这个叫谢砚的女人的莫名恨意。

    韩容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叶赞和谢砚是两个世界的人,叶赞却把谢砚当做自己世界的另一面,她恨她,但她也渴望成为她。

    有点可悲,就像是盲目模仿大人的小孩一样,恶的种子在她心里发了根,见不得别人比她好,所以费尽心思地想弄死她。

    但一下弄死又很无趣,乖张又随心所欲,是个十足的疯子,韩容想到,自己和谢砚都被这个疯子盯上,还真是够倒霉的。

    来这里之前,韩容就从其他陪酒的男人那里知道,叶赞要邀请谢砚过来,所以在船内见到那个敢和叶赞对峙的女人时,韩容就知道,那人就是谢砚了。

    见到她时,韩容才知道为什么叶赞那么讨厌她了,有些人,光是存在本身就已经是赢家了,谢砚什么都不用做,多的是人想为她前仆后继,就连那个叫沈凉衣的男子也不例外。

    本来无波无澜的心被再次打乱,原以为他不会再觉得羞.耻,再没脸没皮的事情都已经做过了,只是这种程度而已,他以为自己可以像往常一样承受的,可是在这个房间里,谢砚嫌恶的目光仿佛把他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好脏啊。

    韩容从来没有一刻像当时那样讨厌自己的这张脸,最可笑的是,两张相似的脸,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命运,到底那个叫沈凉衣的人有多好,才能让这两个人都爱上?

    肩膀处传来一下轻柔的拍打,韩容泪眼朦胧地看过去,只见谢砚苍白着一张毫无血色的脸,语气有些虚弱,但明显有些笑意在里面,“别怕,我还死不了,再坚持一下,一会儿应该还可以带你们出去。”

    韩容破涕为笑,“你现在伤成这样怎么出去?外面那么多人,光你一个人出去都很困难,何况带着其他人。”

    谢砚叹了口气,她的右手已经废了,五根手指全部踩断,骨节以一种扭曲的姿势错位开,腰上还有一个碗大的伤口,随便一摸就是血,好在刚刚止住了流血的地方,要不然她还真得折在这儿了。

    谢砚将绑在腰间止血的布料紧了紧,无论如何她都要早点从这里出去了,沈凉衣还在家等着,办完了这里的事,她得回去哄人了。

    “你先去门边站着,一会儿她们开门后,我会从旁边出现,到时候你躲远点,剩下的事情我会处理。”谢砚缓缓站起身来,走了几步后,她说,“对了,出去后,你记得叫上其他人,算算时间,我的人也该过来了。”

    “你还有其他问题吗?”

    韩容摇了摇头,但见谢砚并没有看他,又出声回道:“没有了。”

    开门的过程很顺利,守卫的女人认得韩容的声音,门一打开时,韩容就乖乖地躲远,谢砚从门后出来,左手直接一个手刀砍去,女人当即就晕了过去。

    好在现在守卫的女人只有一个,谢砚奋力将人拖进来,扒拉了一件女人的外衣给韩容递过去,随后检查了她身上的东西,摸了一把小刀放在身上。

    “走吧。”谢砚见男人穿好衣服后说道。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谢砚眉心微蹙,一下捏紧手中的小刀防备起来,韩容见状几步来到谢砚身后,视线同样紧张地盯着即将走到门口的来人。

    姜司义率先出声道:“谢总,是我。”

    谢砚松了口气,手里的刀放了下来,嘴角扯出一个极淡的微笑来。

    姜司义见谢砚全身是血,眉间刻痕深重起来,她连忙脱下自己的外衣给谢砚披上,愧疚道:“抱歉,是我来晚了。”

    谢砚示意她没事,问:“事情怎么样了?”

    “叶赞的人已经过去了,警察那边在蹲守,船开出去以后,我就把码头的事情交给白一控制,自己就马不停蹄地带人过来了。”姜司义说着余光看见房门背后的男人,那熟悉的面部轮廓让她恍惚了瞬,随即明白这人不过是沈凉衣的替身而已,便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

    姜司义给谢砚简单处理了伤口,谢砚重新换了一身干净的衣物,船靠岸后,韩容他们在谢砚的指引下去报了警,自己则打算去码头那里看看。

    “谢总,”姜司义跟在谢砚身后,目光触及谢砚极度扭曲的右手时,顿了顿,说,“我们要不先去医院吧,您的手受伤那么严重,要是再不处理,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谢砚脚步不停,“不碍事,”她说,“叶赞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我担心白一那边情况有变,我得亲自去看看才安心。”

    “可是……”姜司义还想说什么,谢砚打断道,“没有可是,我自己的情况我自己的清楚,现在把车开过来。”

    姜司义只得去开车过来。

    上车后,谢砚打开了自己的备用手机,一眼看去,通讯录已经是几十个拨号电话,沈凉衣该是等着急了,她突然离开这么久,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谢砚想着拨通了沈凉衣的电话,不一会儿,手机的另一边接起,是张伯。

    “小姐。”

    “张伯?”谢砚揉了揉眉心,问,“一一呢?他怎么样?”

    “先生他动了胎气,现在人已经送到了医院里。”张伯守在病房外面接电话,沈凉衣在里面睡着,左喻和其他医生在病床的另一边商量着什么。

    “不过好在虚惊一场,人已经没事了,左医生刚刚给他做完检查,现在一切都好,就是……”

    张伯说着说着停了下来,谢砚那边已经没声了,张伯试探地叫了几声,手机里突然传来一阵混乱的声音,很快,一声枪响传了出来,张伯瞬间僵在原地,再看手机时,电话已经挂断了。

    “阿砚!”

    沈凉衣惊叫地从病床上坐起身来,他的心口疼得厉害,肚子也疼得厉害,脸上有冰凉的泪水划过,张伯透过病房玻璃,看到沈凉衣苍白脆弱的面孔,一股难言的哽咽涌了上来。

    一瞬间,所有的不安与恐惧都化作了实体,曾经高高悬在头顶的惊慌落了下来,仿佛心有所感,沈凉衣痛苦地捂住胸口,肺里的空气渐渐稀薄,空气有了潮湿的味道。

    要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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