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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打火机

    盛夏蝉鸣,阳光穿过枝叶斑驳地落在砖红的墙壁,正值开学,沿途皆是身穿黑白校服的学生。

    海临一中的公告栏前比肩接踵,原因无他,这里贴着所有高一新生的中考排名以及高二、高三生的期末考试排名,本就炎热的天气因这人群的拥挤周遭温度仿佛又上升几分。

    “你在这等我会儿,我去看看今年海临的中考战神是谁!”

    说话的人名叫李源。李源和陈序来可以说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两人从小学一年级起就一直在同一个班,说的简单粗暴一点,李源屁股一抬,陈序来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

    “行,你快点。”

    陈序来双手插兜站在公告栏旁的树荫下,漫无目的地等待着李源。耳边是聒噪的蝉鸣声和嘈杂的交谈声,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不禁让他皱起眉头。

    “我的天啊,这个叫沈簌簌的,不仅数学英语满分,语文也才扣了11分。”

    “她和我是一个初中的,在我们学校可牛了呢,不仅人长得好看.…..”

    夏日微风吹过,带来些许凉意,陈序来朝着风吹来的方向转头,希望能吹走些热气。

    “她长得真的很好看吗,有多好看?”

    “就是在一群人里,你一眼就能看见她的好看。”

    一眼就能看见的好看是多好看?陈序来哂笑,不以为意,正打算叫李源快点,却忽地定住目光。

    女生乌黑亮丽的头发绑成高马尾垂在脑后,眼睛目视前方正径直走向教学楼。

    走得近了,陈序来才看清她明亮闪烁的双眸,微微上扬的眉弯,自信而坚定。

    红润饱满的嘴唇仿若清晨露水未逝的玫瑰,阳光洒在她身上衬得身边的人都黯淡几分。徐徐清风过,带起几缕发丝。

    或许,这就是一眼能看见的漂亮。

    “陈序来,高一总共八个班,两个重点班,我们两还能分到一起,这叫什么?这就叫缘分!”

    “这叫孽缘。”

    李源单手夹住陈序来的脖子靠在他身侧,问:“哥们儿,坐哪里。”

    陈序来朝靠窗的座位看去,“就那吧,那个白色水杯后面。”

    教室里人差不多都齐了,唯有陈序来前面这个位置空空如也,桌上只放着一个蓝色的笔袋和白色的水杯。

    李源环视教室一圈,装神弄鬼地摸摸下巴,最后模仿电视剧里算命先生的样子摇头晃脑道:“刚刚给你算了一卦,你前面坐的应该是个大美女而且是一中的中考战神。”

    陈序来转笔的动作一顿,黑笔从指尖掉落,“是吗?”

    “序来啊,你有福了,这个美女呢姓沈,嗯......双鱼座。”

    “所以呢?”

    “双鱼座啊,和你天蝎天作之合的一对啊!”

    “你还研究星座?”

    “序来,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双鱼天蝎天生一对这可是人尽皆知的啊。”

    人尽皆知,他怎么没听说过。

    “啪啪”,教室立时安静,陈序来抬头,一名约摸三十岁出头的男子站在门口,身旁站着位少女。

    这位姓赵的老师便是他们的班主任。简单的自我介绍后,他笑眯眯道:“这位是沈簌簌同学,暂时选定为我们班的班长。”说罢,他对沈簌簌微微一笑,“和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吧。”

    “大家好,我是沈簌簌,很荣幸能成为一班的班长,以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沈簌簌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莞尔一笑,声音清丽婉转。

    李源拍拍陈序来的肩膀,“看吧,哥们儿算得准不?”

    “准。”陈序来注视着沈簌簌,恰好撞上她的目光,心头一悸,急忙低下头摆弄手中的笔。

    窗外盛叶簌簌作响,连带着他的心跳“咚咚咚”的。

    什么意思,转笔应该也算剧烈运动吧,不然他怎么会突然心跳加速?

    “其他班委的评选呢我们暂且等军训结束后再选,那么现在大家抓紧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排好队整齐有序地下楼,我们班的是1号车。”

    军训的地方离一中大概有二十多公里,大巴车开过去也要将近一小时。为了不让这段路程太过无聊,班主任赵平提出让大家做游戏,输的人表演节目。

    “来,就击鼓传花吧,先从班长开始,这瓶水呢就当作‘花’吧。”赵平将手中还未拆封的百岁山递给沈簌簌。

    底下的同学一个个哀嚎起来,每次就爱整些无聊又吓人的。

    音乐声响起,沈簌簌立马把百岁山递给只隔一个过道的李源,没别的原因,就因为他是离自己最近的男的。

    李源顺手接过百岁山,前后左右看了一圈都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无奈之下只好把目光锁定在坐他右侧的陈序来身上。

    “对不住了,兄弟。”李源抬手抹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泪,“这枚炸弹你接好,来世我们还做兄弟。”说完立马把百岁山塞进陈序来怀里。

    陈序来反应过来时,李源早已弓腰蜷曲成一团,主打一个无孔可入。

    “为你翘课的……”周杰伦的晴天播放到这里截然而止。紧张刺激的氛围徒然消失,周围同学吊起的心稳稳放下,暗自庆幸没轮到自己。

    大家纷纷把目光投向陈序来,陈序来的鼻梁高挺,细碎柔顺的头发自然下垂。他的睫毛不算长但胜在浓密,和深褐色的眼眸相搭,配合得恰到好处。

    许多人对陈序来唱歌这件事感到期待,毕竟他的长相就足够吸引人了。

    一个超级大帅哥免费给你唱歌,女孩子们的期待不是没有道理的。

    不知是谁喊了句“帅哥唱一个”,场面一下混乱起来,所有人异口同声:“帅哥唱一个!”

    陈序来在大家的起哄中选择了一首时下流行的英文歌,用徐平的手机播放起音乐。

    还有三秒跳转红灯,大巴车停下。沈簌簌的视线驻足在陈序来身上,他坐在窗边,整个侧脸仿若镀上一层金光,立挺的五官尤为精致。

    “Tell me one good reason why I should try g to fight it.”

    清冽干净的嗓音,平稳的声线,几乎是一开口就将沈簌簌带入其中。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好比夏天傍晚旖旎的晚霞,或者说是冬天香醇温热的拿铁?更直白一点,可能是最近刷遍全网的crush。

    “It’s just human nature.”

    “嘟嘟——”

    绿灯亮,轿车的喇叭声突兀响起,陈序来的歌声也止于此。

    “就到这吧。”

    沈簌簌收回视线,不知为何心底有点遗憾,要是能再唱下去就好了。她把产生这种情绪的原因归结为这首歌好听。

    临近下车,李源率先站到过道准备第一个冲下去,恰好这时沈簌簌也站起身收拾东西,原打算等车停稳再离开座位的陈序来默默排到沈簌簌后面。

    大巴刹车,所有人受到惯性下意识往前倾,陈序来偷偷瞧着沈簌簌的发顶,不敢太往前靠近,身后的人快贴上他的后背时,他使劲儿扒住两边的座椅靠背,靠背上的小罩子几乎要被他掀下来。

    前头清淡的白茶香味散去,留下“啪踏”一声。

    陈序来低头,是一只打火机,看上去很廉价,是超市里两三块就能买到的那种。

    “陈序来,快点啊。”李源守在车门口不耐烦道。

    “来了。”他弯腰捡起打火机,藏进裤袋,接着觉得不太放心,转手放进了书包夹层。

    好像是她的。

    见陈序来下车,李源自然地把他拉到一旁,交头接耳。

    “哎,你那个藏好没啊。”

    陈序来想到放在夹层的打火机,应该还算安全吧,他点点头,“藏好了,怎么了?”

    李源:“晚上借我使使。”

    陈序来默不作声注视着他,好一会儿才吐出两个字“不要”。

    “嘿你个臭和尚,晚上再踹了你的木鱼。”

    烈日当头,一中所有学生集合在操场,司令台上的教官拿着喇叭大喊,无非是些陈规旧俗。太阳晒得底下的学生一个个无精打采的,直到......

    “下面请大家自行把带来的违禁物品上交,不要等之后查房查到违禁物品,再来和我说忘记交了!”

    违禁物品,陈序来自然不会带,倒是前边儿站的李源,一箩筐都装不下。

    忽然想到什么,他扭头看向斜前方的沈簌簌。

    沈簌簌的手朝书包侧边的小袋摸去,半天,手再次拿出来依旧是空的,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但没有找到。

    她的表情很镇定,对于丢失的东西没有一点儿担心。陈序来观察得入微,沈簌簌忽地回头,两人的视线碰撞在一起。

    沈簌簌的瞳色很浅,像琥珀色。

    作为“偷窥者”的陈序来心虚,处于下风,对视没超过两秒就转移了视线,细看还能看见他微红的耳根。

    晚上,洗漱完毕的陈序来躺在床上,手中是上午捡到的打火机。他用大拇指和食指托起打火机挡住天花板的灯光。

    伴随清脆的响声,橙黄色的火光窜出。

    松手,火光熄灭。

    是她的,她拿打火机做什么。看起来不像不需要的样子,找个时间还回去吧。

    眨眼功夫,陈序来手臂上多了块粉色毛巾,思绪被打断。他坐起身,把毛巾扔回李源身上。

    李源猴子般的爬上他的床,见周围室友都在忙活自己的事情,于是压低嗓音说道:“哎呀,序来,你就给我玩会儿呗。”

    见陈序来无动于衷,他双手合十皱巴着脸恳求,就差没给陈序来跪下了。

    “陈序来,别逼我求你。”

    陈序来颇为无语,他不懂李源为什么对一个打火机的执念这么大,“那有什么好玩的。”

    李源睁大眼睛砸吧两下嘴,心里寻思着这臭和尚自己平时也没少玩啊,今天是发什么疯。但嘴上还是殷切地乞求,“好玩啊,当然好玩,你就给我玩一小时,就一小时可以吧。”

    两人对视片刻,陈序来妥协,他把手中的打火机递给李源。

    李源挥开他拿着打火机的手,“东西呢?”

    “这儿呢。”陈序来将打火机再次放到他眼前。

    “不是这个。”

    “那是哪个。”

    李源低声嘶哑地呐喊:“phone啊,phone啊!”

    “没带,我以为你说的是这个。”

    “......”行呗,刚扯半天合着是在扯淡呢。

    夜色渐浓,沈簌簌独自蹲在阳台角落,手机屏幕亮度被调至最低,通知栏上一截红色凸显,是个未接电话。

    她的手悬浮在屏幕上,犹豫片刻才点下那通未接电话。

    沉寂半晌,就在沈簌簌以为这通电话会自动挂断时,那头的人接通了电话。

    “喂,妈,你怎么了?”

    手机传来断断续续地哭泣声,沈簌簌瞬间便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

    慢慢地,她放松身体朝墙面缩去,蹲的姿势也改为坐,好像这样能给她一些安全感,不至于是飘在空中,昏昏然的。

    心头的线团杂乱无章,迫切需要出口。沈簌簌将口袋中的烟抽出一支,恍惚想起自己的打火机不见了又烦闷地塞回去。

    终于,哭泣声停止,女人颤抖着声音道:“簌簌,军训结束以后去你外婆那,别回家来。”

    似乎只是为了说这件事情,女人话完立马挂断电话,不留余地。

    通话时长三分十八秒,哭声在沈簌簌耳畔响了三分钟,最后甚至来不及说一句关怀就被挂了电话。

    刹那间,沈簌簌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今早陈序来唱的那首歌,歌词的第一句意思是“给我一个能让我继续奋力抗争的绝佳理由”。

    所以理由是什么呢?

    月色渐隐,仅剩的柔光消失,沈簌簌环抱住自己藏匿在黑暗中。今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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