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转瞬即逝,考试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就为这个考试,林挽这几日都不知道是怎么过的。连开学大典也是浑浑噩噩,就随大流的拜一拜夫子们,听一听院长的谆谆教诲,然后回屋准备温书。
翻开书,看着每一句话,她好像都有印象;
但是合起来,刚才书上是怎么说来着?
不过就算心里没底,林挽还是早早梳洗打扮,还不忘提醒小锦将她的眉毛描的更粗些,显得英气,更像个“男人”。
来到学堂时,还未到考试的时辰,林挽在门前驻足,看着她的同窗们。有些正拿着书,口中念念有词;还有些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着话。
由于林挽的住处比较偏僻,前几日的拜师典礼也是心事重重,是以她倒是一个人也不认识。
不过这样也好,她还能趁机再看会儿书,抱抱佛脚。
考试很快开始,主持考试的正是林挽认识的陈学监。
“此次考核只是让书院的先生了解大家平日的水准,不用过多紧张。接下来,大家按照我念的名字挨个入内,桌上考题和纸墨俱备,入座便开始考试。”
林挽本来不紧张的,听陈学监这么一说,她好像有点考试的感觉了,心中有那么点虚。
“第一位,孟则……第二位,孙临之。”前两位学子念到名字便很快入室答题。
“第三位,林肃。”
无人应声。
陈学监抬眼望向林挽,又念一遍。“第三位,林肃。”
此时林挽正努力让自己完全沉浸在考试状态,对这个根本不属于自己的名字,一点也不感冒。直到陈学监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她才后知后觉。
她一愣!啊!她现在就是林肃啊!
马甲是一定要披好的,她赶忙应声。
“到!”
林挽清脆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众学子都惊奇地望着她,连陈学监都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声给愣住了。
“林肃,你说什么?”陈学监问道。
林挽扶额,她能说她也不知道吗?
她只是觉得老师在点她名字,这是她下意识做出回应的方式。
“没什么,这……是家乡……方言,就是我在的意思。”知道自己闹了笑话的林挽满脸通红,只能硬着头皮和陈学监还有各位同学打马虎眼。
“噗哧。”
不知道谁先笑了起来,在安静紧张的环境中,这样的气氛最容易感染人,廊下等候的学生都接连笑了,一团和乐,一时之间倒是缓和了考试紧张的氛围。
陈学监只让林挽赶紧进去,便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继续念名字:“第四位,钟意衡……。”
林挽则挡住脸,快速走到自己位置上坐了下来。
太丢脸了。
她现在从这里消失还来得及吗?
出师不利啊。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以后的生涯都不会顺利了。
林挽有些悲观地想。
但当她听见后进来的第四位钟意衡都她身后在铺纸磨墨的声音,她又振作了起来。
不能再在这里感怀过去了,得抓紧时间考试才行。
这么想着,林挽就赶紧磨墨提笔。
不过当时的她,肯定想不到,后来书院先生们在平日闲聊时,都深深觉得此法用于掌握学子到课情况真是再好不过,居然就这么慢慢沿用开来。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啦。我们还是先回到面前的考试。
考试问题都是提前在桌上放好的,林挽打开面前的宣纸,题目不算多,几条而已,就是涉猎还挺广的。前面几题比较简单,是把典籍里的部分句子挑出来,问何解。这个是林挽这几日着重复习的,她都还记得,答题还算顺利。
最后几题算是策论,诸如,假设学子是一方官员,如何处理饥荒等事。这种题目林挽从前没从这个角度考虑过,而且看题目接下来都是这种问法。
没准备的林挽不由心中一慌,手心都冒了细汗。
但神奇的是,她发现只要自己心态平和下来,调整状态,再把题目放在心中稍微思量一下,脑子里的知识就好像自动开始汇聚整合,文思泉涌。
难道这是她封印的记忆被打开了?!
一心答题的她,现在没时间去探究这是什么原因了,只想能把面前的题目都答出来就好。
但是,就是这个握笔姿势,她动动自己的手指头,怎么都感觉不对。
对了对了,还有这个笔,这个笔尖是不是太软了点,她内心隐隐觉得或许改成硬头她会习惯点。
现在的状态就好像身体里其实住着另一个人,那个人在用自己的神知意识和身体习惯带动着她一样。
再加上她一时灵感乍泄,一时眉头紧锁的状态。难免就会有些小动作和些许声响,她甚至差点在沾墨时弄翻砚台。
林挽的举动在整个课堂里还好,不算特别大,但座位在她身后的钟意衡就深受其害了。
钟意衡是在林挽后一位入场考试的,座位就在她身后。因桌案距离并不远,是以每次林挽有幅度较大的动作,都会影响到钟意衡。
尤其是刚刚差点打翻砚台,直接让钟意衡皱起了眉头。
不过,这些小事还影响不了他,顷刻之间,便又提笔疾书起来。
很快答题结束,钟意衡早早将答卷交与学监后,却未立刻走,而是等到自己的表弟傅宣山也出来后,才结伴回学舍用餐。
路上,傅宣山自然而然讲起测试前因“点到”而脱颖而出的林挽。
“意衡哥,你知道这个林肃运气有多好吗,就因为他是书院最后一位来的,独寝的学舍都分完了,陈学监就给他安排了东边一个小院做学舍。他一人一间小院啊!而且和先生们的屋子也有一定距离。你说,我要是出个百八十两的,他愿不愿意和我换啊。”
钟意衡也是佩服自己这位表弟,和谁都自来熟,短短几天时间,他竟已经认识书院大半的学子和先生了。不过,从某些方面讲,这也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吧。
对于这种无聊的话题,他并不想多说,反正他是不会随便换屋子的。
可傅宣山哪里会随意放弃,叽叽喳喳地追问。
“麻烦。”钟意衡惜字如金,回答地理所当然,就径直朝前走去。
“你说得也对。”傅宣山思索着摸摸自己的下巴,就连忙追上,“别走那么快啊,我不就这么一说嘛,我又不会真的去换,我当然还是想挨着表哥你住啦。”说着还与钟意衡碰了下肩。
钟意衡平日并不喜别人触碰自己,但他深知自己表弟秉性率真,不大在意这些礼节,便只眼神掠过被触之处,并不放在心上。
只是还未安宁多久,就见傅宣山的贴身随从成风向他们跑过来,“少爷,您的小黄仙儿又跑出去了。”
傅宣山顿时觉得头大,这小黄仙真是没一天消停,“往哪儿去了,我去捉。”
钟意衡听了这话,本想自己回学舍里休憩会儿,但转过身又摇摇头,还是有点不放心他那不省心的表弟,便提步追了上去。
时间慢慢过去,等林挽答题完抬头时,才发现周围的学子竟已走了大半。她便快速将自己所写内容翻阅检查一遍,见没有笔误之处,便也交了卷出了学堂。
“考完试就是浑身轻松啊。”林挽不禁感叹道。
现在的她心情极好,不仅结束了“埋头苦读”模式,而且她觉得自己今日题做的蛮好,状态也行,便欢快地沿着林间小道往自己的小竹屋走。
她正欣赏着山林美景。忽然一个黄色的东西从天而降,伴随着“叽叽咕咕”的声音。
什么东西?!
林挽缓过神来,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只黄澄澄的鸡。
而且,那只鸡居然也在看着她,一动不动。
额?这神马情况。
林挽是知道自己失忆的,所以……难道她和这只鸡之前认识?
就在她拼命想要回忆时,远处传来一个少年声音:“小黄仙,你给我站住,别跑。”
小黄仙!这鸡居然还有名字。这是林挽的第一反应。而且这名字听起来还相当别致。
“林肃,江湖救急,快帮我捉住它。”
那少年个头不算高,身着白色衣袍,有些焦急地对林挽说道。
林挽也来不及去细想这人怎么知道她名字,只提手去捉。
谁知那小黄仙狡猾的很,刚要触碰到,便扑棱着翅膀飞走了,飞出一人以上的高度,停在了一棵槐树的树杈上,林挽还是第一次见到鸡飞那么高。
林挽没捉到,只能略带抱歉地看着那位白衣少年。
“没事儿,它经常干这出……,我都……习惯了。等我马上……我就……爬上去。”那白衣少年气喘吁吁地站在槐树下和林挽说着话。
林挽满脸疑惑,手指了指鸡,又指指这个白衣少年:“它……你……”
“哦,对。你来书院来得晚,我叫傅宣山,这只鸡是我从家里带来的,我给她起名叫小黄仙。是不是很不错……”
林挽听得直点头,但她忽然发现,这位傅同学竟然开始脱衣服了!
“你干嘛?”林挽大声制止。
傅宣山也是一愣:“我爬树啊,这袍子太大,我怕勾在树杈上,不好活动。”
“哦~”林挽讪讪地回应。
“那你反应怎么这么大。”吓了他一跳。
林挽听后默默不吱声,主要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是女的啊,要是看到男的在自己面前脱衣服也不感觉奇怪,那才不正常吧。
她没再说话,傅宣山也没放心上,只一心准备爬树。
就在这时,一个蓝色身影腾空而起,转瞬就把小黄仙抓在手中。
林挽顺着手臂望去,只见这位公子一身水蓝色织锦长袍,银环束发,身形挺拔,周身气度清华,不可谓不英俊。尤其是那一双眸子,目若朗星,清亮透彻。
只是神情太过严肃,增添一丝冷峻。
他看了林挽一眼,微微颔首,就算是打招呼了。转过身,面向傅宣山,将手里的小鸡崽扔给他,语气中不免带了一丝严厉道:“收好,回去用膳。”
傅宣山倒像是习以为常,一点也不放在心上的回答:“知道啦,意衡哥。”
转头便和林挽搭话:“感谢你陪我捉小黄仙~晚点我去找你,给你拿点家乡特产。”
林挽笑笑,这个傅宣山还真是蛮有意思的。
很可爱的养鸡少年嘛~
晚些时候,林挽坐在小院里正喝茶纳凉,感受山林自然的微风吹拂脸庞。
傅宣山果然带着特产来访,只是在门口时,她才发现,上午那个看上去很淡然的蓝衣男子居然也来了,林挽大方招呼他们坐下。
“林兄自己一间独门小院真是惹人羡煞啊。”傅宣山边走边感叹。
“运气略好而已。傅兄闲时,可以常来。”林挽觉得这个傅宣山的性格很讨喜,亲和力极强。而且自从她醒来,整天除了小锦他们几个,也没什么人可以接
触,像傅同学这么活泼话多的朋友现在最适合她了。
“看在你这边风景独好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吧。”
两人微微寒暄了会儿,傅宣山才想起身边的钟意衡,“哦,对了林肃,你还不认识我表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