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着非常愉悦的心情,满不在乎地听着素素的大道理。管他呢,我一个底层老百姓,什么圈不圈的离我太远。最多等我养好伤后,把这些东西还给处理站。我不反驳,免得被她说我有酸葡萄心理,反正今天很开心。素素送我回去的路上,我给外婆打了个电话,稍微聊了一下生活情况,请她放心。素素问我还想不想再去哪逛逛,我心里挂着游戏,说不想逛了,明天再说。
接下来的几天,我除了吃饭睡觉都在玩游戏。不受打扰地接连玩了几天,腻了。从每天游戏时间减少,慢慢到看见设备就反感,某天起床后,把这些游戏设备一股脑塞进床头柜子里,深呼吸,慢慢吐气,好像把这个游戏瘾给吐掉了。医生查完房,难得见我没钻在游戏里,开玩笑说病的不轻。我也笑了,回复他说是病好了。
我拉开厚厚的窗帘,外面的雪山和雪山前的大湖跃入眼帘,壮观的自然景色让我的心情平静下来。我倒了杯茶坐在窗边欣赏景色。
医院建的比较高,窗口看出去,能看见整个湖泊。湖面很平静,不知道是结冰了,还是没风,我有点近视,看不清。有三个山尖围绕着湖水,从我的视角看过去,三个山尖的山脉正好在湖水的对面汇成一点,山顶都是白皑皑的雪。今天晴,天空挺蓝的,一丝丝的薄云飘着。在天空的西南角,有一道巨大的空洞。为什么说是空洞?因为从我的视角看过去,天空在那条狭长成梭型的缝隙和周边的颜色截然不同,有明显的分界线。又不像是乌云或什么漂浮物,因为位置,形状和大小都没变过。从这个区域看起来就像天空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嗨,精神不错嘛!”素素的声音传来,把我的视线拉回到房间里。她坐到我对面,窗边的小茶吧座位上,从带过来的纸袋里拿出两杯咖啡,递给我一杯。我接过咖啡道谢,喝了一口,美式的。
素素说:“是你的主治医生让我来的,他觉得你不大正常。”
我很吃惊,问:“怎么啦?我的病又严重了吗?我还可以救一下的吧。”
素素说:“瞧把你吓的,他是说看你今天都不玩游戏了,有点不正常。”
我放心了,说:“嗐,以为啥呢?玩腻了。”
素素假装不相信地问:“这些可是最先进的设备和最新开发出来的游戏,你这么快就玩腻啦?”
我说:“有啥新的,打怪,升级,再打怪,再升级。换一个又是这个套路,结果不都一样嘛。我也不是吃这个饭的,手速不行,到一定阶段就嘎了,再怎么努力都打不过怪,生不了级,挺没意思的。”
素素说:“你可以开外挂呀,做个烧钱币玩家,试过没?”
我摇摇头,拒绝了,说:“游戏而已,需要这么拼吗?我也没钱。再说,即使有钱做个烧钱币玩家,结果还不是一样,怪会越来越难打,总有打不过的一天。”
素素说:“不错,这么快就悟了,孺子可教也。”
我说:“我是我,可能本身对游戏不大感冒。不过确实很多人沉迷于游戏里,游戏上瘾不可自拔。”
素素说:“除开心理因素和经济利益,无限制地让人打游戏,迟早都会腻的。游戏成瘾是个伪命题。首先,游戏世界是不同于现实世界的存在,需要用到专用设备,比如电脑,游戏机,网络等,使用者至少要会使用这些设备,会理解和操作游戏规则,具备这些能力的人至少是具有行为能力的正常人。和药物上瘾完全不同,药物是直接作用于人体组织生态系统,只要是活体都会受影响。”() ()
素素讲的我懂,玩游戏时有一瞬间,我觉得所谓的现实和游戏很像,比如我们的生死都由不得自己,出生不是自愿的,死亡还得听子女安排。我们出生长大,学习,工作,娶妻生子,退休,平凡人庸庸碌碌,随波逐流。哦,对了,这种模式还是人间游戏的最新版本,以前还有过母系氏族部落式,奴隶式,封建式,资本式,殖民式,而且现在如果放眼全球,这些历史上出现过的各种模式还都在角角落落存在。我们被各种各样的规则统治,就像游戏里的一个小人物。
素素说:“区别现实与虚幻,嗯,是个好问题,历史上很多科学大牛都会被研究逼到神学。这个世界上存在太多过于完美的巧合无法用概率论解释。知道的越多越惶恐,《三体》中有一个理论叫农场主火鸡理论讲的是:在一个农场里有一群火鸡,农场主每天中午十一点来给它们喂食。
火鸡中的一名科学家观察到了这个现象,一直坚持观察了近一年都没有例外,可以说它发现了自己宇宙中的非常伟大的定律:“每天上午十一点,就有食物降临。
于是它便在感恩节的早晨向火鸡们公布了这个定律,但这天上午十一点食物没有降临,农场主进来把它们都捉去杀了。
可以假设下我们所处的世界就是鸡的世界,我们每个人都生存在农场里,那么我们目前所知的一切的理论就有可能都是假象。
我们现在这个阶段的文明发展,可能也只是某个模型的试验品,如果说证据,山海经记录了圈养某些特定物种的模式,比如《海外北经》欧丝之野在大踵东,一女子跪据树欧丝。”
我问:“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呢?”
素素不明白我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反问:“做什么?是指我们设计游戏的意义,还是指如果我们是被人设计的游戏,那么设计我们的人,那些火鸡饲养者的意图?”
我说:“后者。其实我有点惶恐,如果我只是一个游戏里的棋子,那我会觉得我的人生毫无意义。就像电影楚门的世界里的楚门,被设计的人生。”
素素说:“想开点,人生短短几十年,掐头去尾,真正能独立行使你作为一个自由人的时间极少短,你是幸运的,有个包容你的外婆。如果不是天赋异禀,谁会在意你。”
这完全不像安慰的话,我感觉有点心灰意冷,说:“小人物的悲哀。”
素素笑起来,说:“你已经是小人物的天花板了,你现在的处境好过全球%的普罗大众,还不知足。”
我想了想,从小到大没有挨过饿没有受过冻,没有战乱,没有乱七八糟的文化意识。可能我的神经比较大条,亲西方亲鬼子的汉奸们暗搓搓夹杂在课本里的意识形态完全没有影响我在课本上涂鸦。我能健健康康成长为一个普通人,有幸生于现阶段的中国确实是一种幸运。最苦的时期,先辈们都替我们扛回去了。我说:“好像是投胎投的比较好,那我们会不会只是一场游戏呢?”
素素说:“至少到目前为止,一切的探索都未发现我们的世界是虚拟的。或许我们的科技水平还没达到创造我们那个文明的高度,发现不了。但是,对于普罗大众来说,做个火鸡又怎么样?你把每一天过得有意义,你的人生就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