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苏倾君不敢置信的眼神,高远环顾四周,确定安全后伏在了苏倾君的耳畔低声道:“突厥新出了一个年轻的王,迅速统一了突厥六部,结束了突厥的内乱,目前新王率领着三十五万大军兵临城下。”
说着,高远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您也知道,近年来国泰民安,陛下重文轻武,目前朝廷早已无人可用。”
“陛下此次派老奴前来,怕不是想让您挂帅出征,戴罪立功,您可要把握住了这个机会呀!”
原来如此,苏倾君的心中定了定。
“那就劳烦公公带我入宫了。”
“您客气了。”
皇宫,御书房
“启禀皇上,罪臣苏哲智农苏倾君已被带到。”
苏倾君,再一次听到这个名字,顾北宸不由得晃了神。
自从上次那件事后,他已经有51天没有见过苏倾君了。
不知道······
顾北宸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眉头。
“宣!”
“宣罪臣苏哲之女苏倾君觐见!”
苏倾君缓缓走进这个自己之前无比熟悉的地方,男人身着明黄,正端坐于上方。
“罪臣苏倾君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苏倾君进来,男人起身,慢慢走下了台阶。
男人还是那般的丰神俊朗,他什么都不用做,只需站在那里便是无比耀眼的存在。
苏倾君的眼神划过他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梁、轻薄的嘴唇,最后定格在他略显僵硬的右腿上。
之前在战场上,顾北宸为了救她被敌人射中了右腿,以至于到现在他走起路来依旧显得很不自然。
回忆起当初的种种情意,苏倾君嘴角闪过一丝苦笑。
只可惜,如今已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察觉到苏倾君的目光,顾北宸下意识将自己的右腿向后缩。
“平身吧!”
“谢陛下!”
“朕今日召你过来是为了北疆的战事,突厥集结三十五万大军犯我边疆,你身为苏家人,可愿为了家国大义出征,戴罪立功?”
不亏是顾北宸,上来就把家国大义的帽子扣上。
倘若自己不应,便是弃家国大义于不顾,违背了苏家守护边疆的祖训。
苏倾君轻笑了一下:“我可以答应陛下,但是也请陛下答应我三个条件。”
“大胆!竟敢要挟陛下!”
顾北宸摆摆手,挥退了身后的太监。
“你说。”
“第一个要求,你放了林青云,把他官复原职。”
顾北宸眼中闪烁着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
“你倒是对你这个干弟弟关心的很。”
“真心待我的人,我自会真心相待。”
苏倾君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顾北宸。
顾北宸有些心虚,情不自禁的偏过视线,不与苏倾君对视。
“这第一个要求朕答应了。”
“第二个要求,我要求陛下彻查我苏家贪污一事,还我苏家一个清白,我苏家百年清誉不得有污。”
“这件事朕也答应了,朕让林青云官复原职去查此案,你觉得如何?”
“罪臣苏倾君谢过陛下。”
顾北宸被“罪臣苏倾君”这五个字刺痛了心脏。
“你我之间不用如此生分的。”
“君是君,臣是臣,臣子对君上,理应如此。”
“那你的第三个条件呢?”
“第三个条件,我还没有想好。”
“好,朕答应你······”
“陛下,白贵妃求见!”
听见通传的声音,顾北宸的脸有一瞬间的僵硬,下意识的便向苏倾君看去。
见苏倾君脸色如常,顾北宸的双眸不禁暗淡了些许。
“没瞅见朕正在议事呢吗?不见!”
“陛下,且慢!罪臣想到自己的第三个条件了!”
“你说!”
“罪臣想让白贵妃跪在罪臣面前自扇耳光二十下。”
“你、你放肆!”
“倘若陛下不应,罪臣宁可撞死在这大殿之上也不愿出征!”
“你!难不成你忘了你苏家的祖训了吗?”
“陛下不是也忘了曾经的誓言了吗!”
“你!”
“爱妃和社稷,我相信陛下能拎得清孰轻孰重!”
顾北宸闭上双眼,良久,睁开了双眼,眼神再度变得古井无波。
“宣白贵妃!”
“陛下宣白贵妃觐见!”
白清筠端着一碗参汤走了进来,向顾北宸福了福身。
“臣妾向陛下请安!”
“臣妾见陛下近日神色不佳,想来是过度忧心国事所致。”
“臣妾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只恨自己无法为陛下分忧!”
“因此臣妾连夜搜集古方,熬了这碗参汤献给陛下。”
顾北宸瞥了瞥白清筠手中的参汤。
“你有心了,先放在一旁吧!”
白清筠将参汤放在桌子上,转过身来惊呼一声,像是刚看见苏倾君一般。
“呀,苏姐姐也在这里呀!”
“苏某如今只是一介区区罪臣,万万当不起贵妃娘娘的这一句姐姐。”
“苏姐姐说笑了呢!”
“够了!”
顾北宸心中烦躁,无心听她二人你来我往的虚情假意,忍不住出声喝止。
“白贵妃,你跪下,自扇耳光二十下!”
“什么!”
“我让你跪下!”
“陛下!”
“白贵妃如今连朕的话也不肯听了吗!”
听闻此话,白清筠无比屈辱的跪了下来,跪在了她最最厌恶的人面前。
“自扇耳光二十下吧!”
白清筠抬头向顾北宸望去,眼睛里盛满了泪花。
顾北宸偏过头去,强行让自己无视了这道目光。
白清筠咬了咬牙,见事情已经毫无转机,只得伸出手来一下又一下的往自己脸上扇去。
“一、二、三······十九、二十。”
“够了,白贵妃你起来吧。”
顾北宸亲手去将白清筠扶了起来,苏倾君看在眼里,忍不住冷笑出声。
“贵妃娘娘不要怪罪陛下才是,是罪臣以挂帅出征为由要挟陛下这样做的,想来在陛下心中还是江山社稷更重要一些。”
“姐姐这是哪里的话,陛下以社稷为重,是百姓的福分,也是臣妾的福分,臣妾为江山社稷献身乃是心甘情愿的。”
“反倒是姐姐以此来要挟陛下,是不是显得不仅人情了些?”
听了白清筠的回话,苏倾君暗道一声厉害。
“贵妃娘娘还是如此的牙尖嘴利。”
“好了,白贵妃你无事就先退下吧,朕还有事和苏卿相商。”
顾北宸用余光扫了苏倾君一眼,顿了顿又补充道。
“参汤朕会记得喝得。”
“那臣妾就不打扰陛下了。”
“臣妾告退。”
白清筠走后,顾北宸回到了龙椅上坐下。
“来人,将东西呈上来。”
两个小太监端着宝剑和盔甲走了进来。
“这是朕赐予你的尚方宝剑和盔甲,前方战事吃紧,紧急情况你可自己做决定,不用向朕禀报。”
“谢陛下。”
苏倾君下跪接过了尚方宝剑。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尚方宝剑罪臣收下了,但无功不受禄,这盔甲,罪臣万万不敢收。”
“朕说你能收你就能收。”
“罪臣是代罪之身,当不起陛下这么贵重的礼物。”
顾北宸被苏倾君口口声声的“罪臣”两个字气的心梗。
“既你不愿那就算了。”
“陛下若无其他事,罪臣就退下了。”
“苏府朕已命人解封了,稍后朕就会让人带你的家人回到府上。”
“谢陛下,罪臣告退。”
望着苏倾君离去的背影,顾北宸攥紧了拳头,指甲狠狠嵌在肉里却毫无所觉。
“陛下,白贵妃已经连续请您一周了,敬事房那边派人来问陛下今晚是否要去白贵妃那里?”
“养心殿。”
天盛国,苏府
“君儿,君儿,陛下叫你进宫说了什么,怎么会突然就放了我们苏家?”
“父亲放心,陛下让我挂帅出征代罪立功。”
“可是沙场无眼呀!”
“父亲,倾君又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了,况且征战沙场本就是我们苏家人的宿命。”
“宿命,是呀,可惜我们苏家子弟不曾战死沙场,却险些死在那暗无天日的囚牢之中。”
“父亲,不要如此悲春伤秋,我和陛下说好了,陛下会帮我们彻查苏家的冤案的,待此间事了,咱们就找一个边陲小镇定居吧,不要再参与朝廷中的这些尔虞我诈了!”
“好,好,都听你的!”
年迈的苏哲抱着苏倾君哭的泪流满面。
“伯父,我又几句话想跟您和姐姐说。”
“父亲我们去书房谈吧。”
苏家,书房
“伯父、姐姐,陛下已经将查案的重任交予我了。”
“好,青云,伯父相信你,一定能还我们苏家一个清白。”
“我此番是想问伯父有没有什么线索。”
“这件事发生的太过突然,我这边也没什么线索。”
“当初白仁在大殿上指认伯父贪污军饷时,我记得是伯父的一个名叫龚长江副将站出来做的证人。”
“是的,不过事情过后我们派人去打听龚长江的下落,他整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爹、青云,我觉得他大概率是被人控制或转移了。”
“看来,就只能从这个龚长江查起了。”
第二天,苏家
本以为那天拒绝了顾北宸后就不会再有下文,没想到第二天他的妹妹安乐长公主顾婉就来到苏家,还带上了昨日他哥哥未曾送出的盔甲。
苏倾君一直将顾婉当作妹妹看待,她被打入冷宫后顾婉更是多次为她求情。
此刻见到顾婉,苏倾君的心中是欣喜的,当然,如果她没有带那副盔甲过来就更好了。
“皇嫂······”
“婉儿,如今我已出宫,再叫皇嫂已经不相宜了。”
“那我叫你姐姐可好,你本就虚长我几岁。”
“好。”
顾婉从怀中掏出了一枚平安符递给了苏倾君。
“姐姐,这是我特意从寺庙中求来的,听说灵验的很,沙场无眼,希望它能保佑着你。”
“谢谢婉儿。”
“姐姐,还有这副盔甲。”
“这是他让你送给我的吧。”
“姐姐,这虽然是哥哥让送的,却也包含了婉儿的一片心意。”
“姐姐,你看这盔甲上的花纹皆是婉儿一针一线缝上去的呢。”
“姐姐不会连婉儿的心意都要拒绝吧。”
苏倾君拿起盔甲,仔细地端详着那上面的花纹,确实是顾婉的针线。
“婉儿你这样说,着实是让我不好拒绝。”
“这盔甲我收下了,但也仅仅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婉儿多谢姐姐!”
这时林青云急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安乐后愣了愣神。
“微臣不知公主大驾光临,有失仪态还望公主恕罪。”
“无妨,平身吧。”
“青云发生了什么事,这么着急忙慌的,这可不像你。”
“姐姐,龚长江已经死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