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娘种

    “亲闺女都敢卖,之前忙着找鱼倌儿没空搭理你,现在人回来了,你在我面前都敢横,今天不给鱼倌儿一个交代,老子在这村里都没脸待!”

    姜福被姜平顺抽了一顿,鞭子触及皮肉结结实实,屋里不停传来男人凄厉的惨叫声。

    但他在老爷子面前也只敢微微挣扎,不敢逃跑。

    直到喉咙喊出血,老爷子这才停手。

    看着教训儿子教训的气喘吁吁的老人,又看着被抽的衣服都烂了的男人,姜渔微微抬眼,满眼都是孺慕与依恋:“爷爷,你对我这么好,等日后我有出息,一定会报答你。”

    少女的头发湿漉漉,发梢上刚才在外面结冰的水,在室内稍稍融化,滴答滴答落在脸上、地板上。

    姜平顺这才反应过来,忙推着她出去:“爷爷真是老糊涂了,来来来,赶紧去你房间换衣服。”

    姜渔被推着离开父母房间,来到一个小房间前。

    推开门,房间很小,大概只有刚才姜福夫妻房间的三分之一,刚够放下一张小床和一个充当床头柜的凳子。能走动的位置很小,却有个小窗户,光线从外面透进来,显得房间并没有那么压抑。

    她回头看姜平顺。

    姜平顺挥手催促:“快进去换衣服,可别冻感冒了。”

    姜渔乖巧点头,进入房间,关好门。

    房间里的被子破旧单薄,补丁打补丁,但还算能够御寒。

    里面只有一个人住过的痕迹,还是个女孩子。

    所有东西都被整理的整整齐齐,角角落落几乎没有太多灰尘。

    床下有几个烂木头做的柜子,大小不一,看起来像是从外面捡的垃圾二手利用。

    最大的那个柜子里放的是衣服,衣服不多,从春季到冬季所有衣服都放在里面,最底下还压了一条更薄的秋被。

    这些衣服和秋被都被折叠整齐平整,就像是有强迫症般,每个角落都朝向一致。

    她随手拿出一套换上,换下来的衣服擦干头发上的水渍,挂在床头边凳子上。这是梁美思几年前的衣服,顶着家里的压力暂时借给她穿。

    这次他们回去匆忙,等有机会,还得还回去。

    另一个柜子里放了课本和作业本,依旧是根据种类不同而分类放好。铅笔和想必用到只剩下大拇指那么大点也没舍得丢。

    最小的柜子里放着几块漂亮石头,其中一块最为平整光滑的石头下似乎压着什么。

    抬起一看,下面是几张银色正方形糖纸,拿起一张,光线落在那糖纸上,能变幻成梦幻的色彩。

    指尖一一划过这些物品,脑海中拼凑出的人像也越来越清晰。

    姜渔睫毛微垂,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鱼倌儿啊,换好没,你奶给你煮了姜汤,出来喝点!”

    姜渔打开门,门外只剩下爷爷奶奶,熊孩子这会儿不知道去了哪里。

    奶奶于停妹端着一大海碗放到桌子上。

    “砰!”

    缺了个口子的大海碗被重重放在桌上,于停妹柔柔弱弱的揉揉手腕:“唉,我这是年纪大了,烧个姜汤就累得腰酸背痛。幸好咱们鱼倌儿回来了,不上学也能在家帮帮奶奶。”

    “啪”

    姜平顺拍了下桌子:“鱼倌儿学还是得上!”

    “可是……可是你看鱼倌儿这脸,哪里是能去学校的,等脸上的伤好,也到放寒假的时候,这么久没上课,说不定都赶不上,还不如在家多帮忙干活。”

    “这几天上不了,下学期也得上!”

    于停妹咬咬牙,弱弱道:“哪里来的钱,我大孙子这个年纪结婚也没着落,不得留着钱给大孙子……”

    “砸锅卖铁也得上,只要她想上,我就供着她!我就不信我姜平顺的孙女,连个高中都读不起!”

    于停妹不满之色更重,但不等她反驳,姜平顺却看也没看她,招呼姜渔:“来来来,鱼倌儿喝点姜汤。”

    说着把大海碗推过来,低头一看,大海碗里水倒是倒得满满当当,里面清澈的都能当镜子照,只一根细的和头发丝似的姜丝躺在里面。

    姜平顺:“!!!”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姜渔胃口小,喝不完这么多水,只拿了筷子吃掉碗底的一根姜丝,象征性喝两口热水暖暖身子。

    家里的人都有活要干,冬日里天气冷,农活做不了,还可以做点别的补贴家用。

    姜平顺出门后,于停妹立马捶捶腰背:“哎呀腰好酸,可惜奶奶年纪大了摸不到。”

    姜渔赶紧上前:“奶奶我来……唔……”

    才走几步,脚下一晃,虚虚蹲在地上。

    抬起脸,脸上看不出来,嘴角却有血丝。

    于停妹吓一跳,小小一个人直接跳将起来:“你干什么,我可没打你,你爷爷不在,装什么装!”

    姜渔声音虚弱:“奶奶,我之前被打到重伤,身子还没好全,你让我先歇口气,我马上给你捶背。”说着,声音愈发的虚弱,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倒霉催的晦气玩意儿,离我远点!”

    于停妹这下再也装不下去,老胳膊老腿迈的飞快,迅速拿织了一半的毛衣簸箩跑出去,生怕姜渔沾上她似的。

    等人一走,姜渔缓缓站起身,若无其事舔舔嘴角,原主身体弱,营养不良,牙龈血出的有点多,得补补身子才成。

    于停妹跑出去摔门的声音很重,姜福似是听到家里没人了,又嚷嚷起来:“死丫头,还不赶紧进来给你爹擦药!”

    姜渔歪歪头,忽然发觉姜福这个人挺有意思,并不是那种无趣的人。

    里面嚷嚷半天,忽然门从外面推开,瘦弱的身影步入房间。

    姜渔费力的转过头,但刚才左脸脸颊被抽肿,没办法完全侧过去,只能隐约看到那道身影进入房中,随着房门大大开着,光线照入房间内,风吹进来,将屋里长时间关闭的沉闷带走,同时也带来冬日的寒气。

    “死丫头还不赶紧关门!”

    姜福随手拿起床上的那根鞭子,老爷子用完鞭子忘记放回去,就丢在床上。

    姜渔捡起滑到床下的鞭子手柄,手柄陈旧却光滑。

    “啧,都被盘爆浆了。”看来没少用。

    她的声音不大,姜福被揍的脑瓜子嗡嗡,没听清:“你在那里嘀嘀咕咕个什么,过来!”

    姜渔乖巧上前:“爹,您的鞭子掉了。”

    鞭子刚放在姜福身上,姜福惨叫:“啊——”

    “死丫头,你在干什么!”

    却原来是鞭身粗糙的那一面落到姜福肿起的鞭痕上,力道不轻不重,滑过高肿紧绷的伤口,如若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生生将伤口划成两半,血液争先恐后喷溅出来。

    姜渔往后一侧,掸掸差点溅到血的袖子,面上没什么表情,说出来的话却带着惊恐和不知所措:“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爹,我只是想帮你把鞭子捡起来……”

    “像娘种,脑子有问题的怪胎……”

    姜福的骂声很脏,这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没有脑子,天不怕地不怕,只怕老爷子。

    关键老爷子说什么,他又不听。

    姜渔思考着什么,忽然,柜门传来细微的动静,一股尿骚味传来,她愣了下,走到柜门前,缓缓打开柜子。

    柜门一打开,难以言喻的恶臭气息扑面而来,柜子角落,一蓬头垢面的女人正抱膝坐在里面,脚踝上拴着一根铁链,脚踝上是新旧交叠的磨损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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