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宛雅不怕惹怒淮王,她认为,苏晓这样性情的女子,世间少有。王爷未与王妃同榻而卧只有一个可能,王妃不肯!
她依旧坚持自己的观念: “王爷,惹怒你的后果是什么?宛雅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说的话句句属实。您何必困住自己的心?其实您也是想帮她的吧!”
淮王双目蒙上一层冷意,克制住内心的不悦道: “下去吧!本王这间书房小了些,许是容不下你来此喧嚣。”
话罢,他抬眸看向张六。
张六会意,他伸出双臂,作势便要赶方宛雅走。
“王爷,宛雅不走,除非您放了王妃。我可以找证据证明,她是清白的,请王爷给我些时间,把她放出来,您不能无凭无据便随意抓人!”
方宛雅不死心,她几乎坐落在地上,手指死死扣进地砖之中。
淮王手指挠了挠后颈,眸色不屑道: “张六,多找些人来,把她拖出去!”
这句话他嘴里说得随便,可方宛雅却受了不小的苦楚。
几名彪形护卫拖曳着陶芙柔,半点不懂怜香惜玉,重重将她丢出正院。
方宛雅声嘶力竭嚷叫着,她的声音响彻整个王府,就在那正院墙垣外不停喊冤。
……
淮王听得双耳起茧,坐立难安,没了心情去看手中的《战国策》。
院外微弱的喊话声,一句句回荡在他耳边,尤其是那句——“没本事保护心慕的女子,根本配不上做她的夫君!”
他抓耳挠腮,满脑子都是苏晓苏晓苏晓。
真是苦不堪言,淮王愤然从椅凳上弹起,大步走出房门,往书房后去。
……
柴房中,苏晓正望着床榻出神。这一次,还是没有被衾,她又得受冻了。
霎时,木门“嘭”的一声爆开,苏晓一噤,不知所云看着门框里的人。
“苏晓,本王问你,你的心里有没有其他男人?”
来的路上,淮王一直在想,那日他无意闯进东院,但苏晓作为他的妻子,竟拒绝了她?
他们已是夫妻,苏晓的反应为何那么大?难不成她的心已经给了别人?
苏晓眸光微闪,错愕望向他: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淮王走到她身前,接触到她的视线,瞳孔转动左右打量她的脸: “苏晓,你老实告诉我,若是你心里住下了其他的人,我不怪你。只要你说,我愿意放你走。”
他的话是假,套路苏晓开口才是真。
而苏晓: …… 他疯了!绝对疯了!
四目相抵,苏晓眸中频频泛动着流光,她探入他的眼底深处。
她看到了一摊死水,又看到宛如星辰的光,还有一丝困惑和不甘。
苏晓忙将视线抽离,淮王这是?喜欢上了她!
她心道不好!她只想活命,没想俘获这尊瘟神的芳心。
“为何不语?不敢说吗?看着我!说!”淮王耐心有限,他不想再看到苏晓像躲邪祟一样避开他。
“没有。”苏晓抬起眼帘,认真对上他期待的目光。
若是说有,她只怕会死得更快。
“既没有,那为何屡屡避开我?”他的眸中意味不明,仿佛眼前之人是一团迷雾,寻不到来时的方向。
苏晓随口说:“我只是不习惯,王爷可以等等我吗?”
他听后,眼帘不自觉压低,目光紧捉住她,灼热的气息拂到她的脸上。
一瞬间,她的双手被擒,订在了床榻上方。苏晓周身笼络着对方的温度,还传来阵阵男性特有的味道。
她身子一僵,惊愕看向淮王:“你想干什么?还不快起来?”
淮王手指挑起她一缕墨发,嗓音沙哑诱人道:“本王想强取豪夺,你可有怨言?”
苏晓头皮发麻,双手奋力挣扎,眸光顷刻间变得凶狠:“放开我!强取有意思吗?违心得到的东西,你会开心吗?”
淮王愣了愣神,可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若是他退缩,那他的面子往哪搁?
他抓住苏晓的手握紧几分,身子转动到恰当的位置,视线渴望般落在苏晓的唇上。
他抿唇,生硬吞下口水,脑袋下沉,往苏晓珠峰去。
苏晓瞪着他,双唇紧闭,在他面部即将贴近时,她大力侧过头,眼神却死死盯着眼前黝黑的瞳孔。
淮王心头一颤,见到苏晓如此抵触,他突然没了兴致,心中无名火气,气恼般甩开苏晓的双手,旋身坐到榻上。
手臂的钝痛袭来,苏晓眉头微皱,忍着痛处,面上平静非常,她不想让淮王得意半分。
淮王眸中一转,视线往身后瞟去,余光所及便是一张冷冰冰的脸。
他心头怒气更盛,猛的站起身子便要往外去。
待立到木门前时,他越想越不对,若是走了,便处于下风了,岂不遭人耻笑,笑话他不行?
他忽地转身,看到苏晓眸中似有一丝小人得意。愣神片刻后,他脑中闪过一个好主意。
“苏晓,你可想出去?”
苏晓白了他一眼:“自然想,不过我不会背叛自己。”
“你想清楚,出去的机会只有这一个,你若是不答应,我便关到你答应为止!”
苏晓说:“我乐意待在这阴冷的柴房,你大可不必为我想出去的方法。”
淮王眸中扭转着恶趣味,他嘴角一颦:“好,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话罢,他拂袖摔门而去。
苏晓坐直身子,现下的情况变成了,有人要她死,有人又要她示弱服软。
暂时是死不了了,姑且安心等着吧,苏晓心想。
……
一个时辰后,阴冷的柴房再次有人光临。
陶芙柔满面容光,没了方才的怒色。
事出反常,苏晓看着这样的她,有些捉摸不透。她打起十二分精神看着对面的人。
陶芙柔做作抚上发髻,慵懒坐落在她自带的贵妃椅上,待她屏退跟随的侍女后,嗓音娇媚道:“苏晓,听说王爷又来看你了?我是该夸你还是该羡慕你?”
谈话间,她缓缓睁开眸子,似笑非笑朝苏晓望去。
她的笑仿佛伴随着阵阵阴风,满满打在苏晓身上。苏晓身子一抖,心中有些发寒。
“你又要干什么?”
陶芙柔觑着指尖,星星点点细碎的花朵,倏然大笑一声,那声音空洞又阴森。
“自然是来折磨你的。”
苏晓心说:疯了,都疯了!
她亲眼看着陶芙柔笑了半晌,才悠悠站起身,在柴房中点燃她新找来的香,而后目光黏腻把目光投向她。
“苏晓,我的香你也尝过了,现在给你换一换。这香的威力不亚于木棉魂。”陶芙柔突然捂唇,嗓音尖锐道,“哦!我忘了!你还不知道木棉魂是什么吧?我告诉你,王爷会去你房中,就是因为这香,你这是沾了我的光,才得王爷多看了一眼,知道吗?”
苏晓轻笑一声:“那我还得谢谢你,多亏你帮忙,不然我也不会到这来。”
陶芙柔哼了一声:“这香会让你神智颠倒,不分昼夜,意志亢奋而亡。当然,你休想告诉王爷,这香对女不对男,他不可能会相信你。”
“我真的很怕,陶芙柔,你就这点手段吗?幼不幼稚?”苏晓心里确实怕了陶氏的香,但事已至此,她说好话陶芙柔也不会放过她。
“你!”陶芙柔瞳孔瞪大,全然没了方才高贵的姿态,她死死攥住拳头,将怒气咽到腹中。
“苏晓,我等着看你油尽灯枯,苍老而死!”
话罢,她也同淮王一样摔门离去。
柴房中只剩下苏晓一人,她的心里只关心今夜没有御寒的被褥。
苏晓觑着香炉,轻叹一声,从榻上跃下,走到角落的香炉前,不屑笑了笑:“陶芙柔,你也真是蠢!这香对我有什么用?”
她伸出玉手,打开了香炉的盖子,随手一顶,香炉便翻了个身,躺在了地上。
灰烬撒在地面,她漠然站起身,用脚尖踩灭了燃烧的香段。
这一切做完,她扯下衣裙一角,仔细将灰烬扫到地面各处,紧接着将没燃尽的香扔到了榻下,才安然躺回床上。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实在想不明白,为何能动却没知觉?
后背的伤再次麻木,没人关心她,也没人知道她的伤,更没有在意今夜她会不会受冻。
淮王喜欢她,但口口声声要的都是她的身子,根本没想她眼下在这柴房中会不会冷,会不会饿。这样的渣男,呸!
其他人与她没什么交情,她的生死在他人眼中不过是过眼云烟,过个几日便忘了。
小莲自身难保,她一直跟着苏晓,苏晓都记在心里。只要她平安,苏晓便知足了,不奢求小莲来救她。
方宛雅……这人她还看不明白,得先观望一阵。
那她怎么出去?她需要帮手,难不成真随了淮王的愿,当个瓷娃娃让他养着?
苏晓晃了晃脑袋,阖上眼不敢再去想,走一步算一步吧!
……
书房内,淮王眸中怒色褪去,他眼底温和了几分。
他猛然忆起苏晓的双手,想起她毫无血色的脸。
她的手不知伤得重不重?没有包扎,是不是还没来得及请大夫?
到底该不该让大夫去瞧瞧她?可若是去了,本王颜面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