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木门外,一道悦耳的女声传来。
“王爷,皓雪有要事相告。”
淮王思绪回笼,平静开口道: “进来!”
皓雪神情严肃推开房门,她从怀里拿出一封密信,双手捧着,呈到淮王手边: “王爷,这是宫里来的信件,里边的人说,当月十五便可行动。”
他接过密信,看了看巴掌大的宣纸,上边写着——“属下御前带刀侍卫齐涛,愿意辅佐王爷同谋大业。兵部右侍郎公西士,已带领亲信潜伏在宫中各处,只等王爷调遣。”
淮王将密信一一看过后,递回给皓雪: “这密信是曹公公送出来的?他可还有说些什么?”
曹公公原名曹莽,是司礼监范鲁的干儿子。因不满范鲁时常打压他,所以站到了淮王这条线上。
皓雪: “曹公公说,现今皇上病弱,已歇了半月有余。每日上朝强撑着去,又叫范鲁拉起帷幔,和大臣们说话都是范鲁仿声的。”
“那些个大臣就没听出来?”
皓雪摇摇头: “我也这么问曹公公,他说,他从前不知道范鲁有这样的功夫,这次也确实开眼了,范鲁的仿音不可能有人听出端倪。”
淮王思虑片刻,道: “皇上垂帘的理由可是龙颜染疾?”
一朝天子龙颜受损,他人不得见尊容,这个理由再合适不过。
“是!”皓雪顿了顿,“王爷,曹公公还说,这几日都是晨妃侍疾,直到十四那日,才会有新的妃子换下她。他希望你尽早决断,只怕夜长梦多,多一日便多一分传位诏书现世的危险,我们的大业只会更加艰难。”
“本王知道了!”临到这天,他心里却慌了。不知为何,这么多年,他都不曾害怕,可如今大业将成,他的心里竟生起了丝丝惧色。
他捏紧拳头,尽量把脑袋放空,什么也不去想,鼓起勇气喊出声: “好!吩咐下去!十五进宫夺大业!”
皓雪眉颜逐开,欣喜道: “是!皓雪这便去宫门回话!”
话罢,她欢欣雀跃跑出书房。
距离月圆之夜还有七日。
只有七日他便能坐上那,心心念念的位置。他忽然觉得七日有些漫长,恨不能今夜便起身杀进皇宫。
至于苏晓,是该找个女医去看看。其他的,就不必了,等当上皇帝,他再放苏晓出来也不迟。
……
半个时辰后,女医进入柴房为苏晓诊治。
“王妃,您的腰伤已无大碍,只是这双手,以后恐怕是不能再碰凉水了,若是小心爱护,日后还能做些轻便的活。现在这间房…”
女医是淮王找来的,自然知道苏晓是什么身份。她本想说这间房对苏晓的伤势不利,但限于这是王府,好好的王妃被关入柴房,除了犯事之外便是陷害,她不敢再说。
苏晓看着她欲言又止,只“嗯”了声,算是回应她。
女医包扎完苏晓后腰以及手指的伤后,便出了柴房。临走前,她出于医者仁心,还是道出了心里的担忧 :
“王妃,这间房太过潮湿,还是请您搬出去才好,不管您是何原因待在这。民女看得出,王爷有为您请医看病的心,还请你努力让自己搬出去。”
苏晓抬眸看她,不过一张十五六岁的脸,却有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谨慎和识时务。
见女医仍在门口等候,苏晓微笑回应她: “好,我知道了,多谢!”
女医冲她福了福身,阖上了柴房的门。
苏晓垂眸,看着双手缠满的裹带,陷入沉思。
她要是没记错,原主就是死在这的。她已经关进来两次了,方宛雅那边也没什么动静。
原主身故,原著中写的是忧思成疾,所以说陶芙柔方才的香,便是原主油尽灯枯而死的罪魁祸首。
她能毁了这一次的香丸,难保下一次陶芙柔不会有所察觉。
苏晓倏地仰起头,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总觉得记忆里出了什么差错。
大结局?不对啊!这本古早小说女主不是陶芙柔吗?怎么原主这个女配死了,反而大结局了?
原主并不是恶毒反派,没必要写上百章才下线吧?
苏晓茫然,她清晰地记得,原主死之后,陶芙柔当了域朝皇后。
…… 她的脑子里倏然涌出陶芙柔在后宫宫斗的画面,貌似…好像…还挺多的…
绝对不止一章,至少二十多章!
苏晓瞳孔放大数倍,她的回忆是混乱的!为什么?难不成是穿梭时空的后遗症?
所以说她只记得大概,根本不了解剧情什么样?从前以为拿捏了剧本,现在看来真的每一步都在送死。
现在的时间,只是苏晓一个人领盒饭的难关,若是她活下来,后面的剧情她脑中完全空白,王府里的事她还勉强记得,那以后皇宫里的呢?
要是她活不下来,就等于白来一趟,不仅走原主的老路,还会狠狠打自己曾经嘲笑原主的嘴脸。
怎么什么剧情都漏?原主是吸入了太多陶芙柔的毒香才死的,她一直没跳章看还不知道?
苏晓一头倒在床榻上,她生气自己怎么那么笨?怎么这么蠢还敢口出狂言?还想宫斗?
她顶着这份懊恼和对前路的焦虑,不知想了多久。
……
直至入夜后,不远处响起“嘎吱”一声,她忙收起不好的情绪,坐起身子。
会屡次踏足这的,除了陶芙柔就是那尊瘟神。
女子妆容精致,全身上下珠钗宝绿,好不自在。
苏晓扫了一眼妖异的陶芙柔,怎么看都害怕不起来,反而还觉得眼前的人有些幼稚。
陶芙柔踏入柴房,一眼便看到了苏晓精神的模样,还有那双包扎过的手。她吸了吸空气,试图闻出七命涤的余香。
七命涤是她专门用来对付苏晓的香。
陶芙柔嗅觉灵敏,她的鼻腔里并未闻到半分残香。故走到角落前,打开香炉的铜盖,仔细观察着里边的齑粉。
她的香丸若是燃烧完,肯定不止这点灰烬,定是苏晓搞了鬼,陶芙柔心想。
苏晓看着陶芙柔左右观望的模样,心知陶氏应是看出来了。她心里只是怵然一瞬,便又恢复成平静,不知怎的,看着陶芙柔打扮得像个唱戏的,她怎么都害怕不起来。
虽然她才清楚的了解到自己的无知……但……
“你不喜欢我的香?”陶芙柔冷静道,她的脸上看不出半点生气。
苏晓说:“确实不喜欢。”
谁会喜欢杀人的毒药?
“既然不喜欢,那这七命涤便不点了。”陶芙柔红唇一张一合,说得轻松,苏晓倒惊出一头冷汗。
她越来越看不懂眼前的人,就这么…就不点了?难不成是换□□,直接杀了她?苏晓心想。
陶芙柔:“我有更好的方法治你。”她扬了扬手,几名护卫踏入屋内。
苏晓愕然:“你想光明正大杀了我?我告诉你,我王妃的身份还在,你杀了我,你也逃不掉!你甘心把自己的前程丧在我这吗?”
她是陶芙柔抓进来的,淮王就算不得势,他的王妃离奇死亡这件事可不小。若是死得不明不白,尸体肯定会交由刑部、大理寺、以及都察院进行三司会审。
“怎么可能?”陶芙柔妖媚一笑,“我要带你玩个有趣的,你这么快死,我还有什么乐子?”
苏晓眸中困惑望着陶芙柔,没等她再开口,她的眼中蓦然一黑,视线渐渐模糊,什么也看不到了。
……
一阵寒意让她瞬间清醒,她半开的眸子沾到劈头盖脸的凉水,下意识紧闭,身子也往后缩了缩。
待这场水幕过去良久,她才敢再次睁开。
谁料,刚抬眼便被一块黑布覆住,她只看到一片黑,便再睁不开眼。她的四肢好像被绑在木桩之上,下半张脸也被布条裹挟住,连喘口气都难。
眼前虽然暗淡无光,但她听到嘈杂的脚步声由近及远,转而有什么重物,如磨盘转动的声音一般启动,紧接着消失不见。
等了良久,两道空悠的谈话声响起,似乎还带着微弱的回声。
她降低呼吸频率,用心去听话语中的内容。
“王爷,这是芙柔新研制的香,您想不想试一试?”
陶芙柔!苏晓怔然,这声音空悠回荡,难不成这是淮王的书房?
那等会外边的两人…不是会发生私房事……
淮王的声音响起: “本王有些累,改日吧!”
眼下事关重大,半点不能马虎,他目光认真落在手中的图纸上。
这是皇宫里的地形图,对十五的计划起着最紧要的一环。
陶芙柔兀自走到书案前,掀开香炉的铜盖,放入点燃的香丸。随后刻意在淮王四周转了几圈。
见淮王面色逐渐潮红,她深知时机已到,便直接将香炉捧到了淮王的胸前,图纸的上方。
他被打搅,本想开口怒骂,却在这时,猛地吸进一大口香气。他的神情开始恍惚,眸中迷离看向身旁的人。
陶芙柔精心打扮的脸,总算被王爷看到了,她把手中的香炉放到一旁,大胆钻进他的臂弯中。
软玉温香在怀,美人的馨香,还有香炉中燥人的异香,萦绕在整个书房中。
紧接着他不受控制的……
……
暗室内,苏晓的耳边沉寂许久,在她以为剧情发生了改变时,陶氏哭天抢地的声音响起。
一声声刺耳的尖叫刺入她的耳膜,她的头皮发麻,身子僵在原地,面上顷刻间爆红。
重物拂在墙壁的巨响一下下砸进苏晓心头,她尴尬无比,羞愧低下头。
苏晓企图将耳朵贴在手臂上方,减少这道肮脏-淫-乱的羞耻声。
没等她把这个步骤做完,一股强烈的香味飘进她的鼻腔,钻进她的肺里。
她的身子发软,额头渗出细汗,克制的同时,心里早已骂了陶芙柔上万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