构建新发展格局中具有重要作用的城市关系,建立完善的开放合
*布鲁德海文,凌晨
昨天刚刚和哥谭市长会面过的金发男士站在楼下,他面色算不上太好,但还是强行打起精神来安静等候。
远处的爆炸挨着这座并不平静的城市中心,浓烟依旧在不断撕扯微亮的天光,团团包围起来的救援车辆早已控制住火势。
布鲁德海文市长还未打理自己那头微卷的金发,比起在风中的他自己来说更显凌乱。
他必须在这里等候哥谭市长。
一场夜晚的混乱无法给这座残喘的城市带来更多变化,也同样再与昨日相同。
在夜色笼罩下的城市里,布鲁德海文市长终于变得渺小。
一场筹备良久的袭击没能抹除哥谭市长的性命,反而给背后的推手来了个连环爆。至少此刻庞大生物的触\手终于能够稍微移开些许枪口,给彼此都留出些喘息的机会。
但很显然,布鲁德海文市长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如果他就这样回去,恐怕面临的也是或轻或重的问责,轻则在枪口下丧命,重则失去目前为止他身上的所有价值。
在这样的城市,一个被剥夺了全部价值的人连和老鼠争食都没有资格。
这位衣着得体的市长阁下无意识地整理袖口,比起虚无意义的死亡,或许失去一切才是他最为忌惮事情。
一个贪财吝啬的演员总会明白自己该合适改变节奏,这份喘息的时间或许对于哥谭市长及其势力是件好事,但对他来说却无异于象征着伊卡洛斯的坠亡。
他急于展现自己的价值,无论是对背后的眼睛,还是对于此刻完好无损的同僚。
在布鲁德海文的孕育之下,这里从未真正诞生过能够只手遮天的帮派,这些翻涌着淤泥的家伙藏进这座城市从未明朗过的情形之中。
这是走马上任前他就很清楚的事情,作为帮派伸向市政\府内部的傀儡,能够坐在如今的位子上他很清楚是因为什么。
并非拥有一份光鲜的学历与谈吐、或者是镀金的相貌和穿着,那些该死的东西这里\根本就是废纸或垃圾。
傲慢男士不安地搓动双手,这样的失礼不应该出现在任何成熟台柱子的身上。
他面色如常,只是比起初次会面要显得苍白些。不过这不影响任何问题,无论他是畏惧越发冰冷的寒风。
还是身后不远处,半边身子隐匿在建筑物阴影下的布鲁德海文市长秘书。
舞台早已搭建完毕,市长阁下们必须共同踏出戏剧的第一步。
*
“秘书同志,你们遇到危险了吗?”
我调整了下坐姿,在助理同志的帮助下站起身,扶着膝盖的右手有点用不上力气,幸好没人发现这点。
“我倒是没有遇到值得在意的东西,反而是您更需要问候一些,需要我现在为您进行简单的急救吗?”
秘书同志站在不远位置,看起来松松垮垮的没什么事,但左手却始终放在腰侧。
得到了我的答案后,她轻轻叹气:“您的作风还是如此熟悉,那么请允许我在要紧关头以您的生命安全为优先。”
许久未见的女士眯着眼注视着我,看起来像是终于餍足。
“至于您身边的那位女士,我不太清楚具体。毕竟我们并不负责同一件事情。”
“辛苦你了,秘书同志。”
我稍稍安心,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介绍道:“这位是助理同志,暂时担任的职位的哥谭市政\府市长助理。很勤奋的孩子,这段时间迷惑对方也辛苦她了。”
得到秘书同志了然地点头。
重新看向身旁人,我询问:“助理同志,你受伤了吗?”
“…请别担心我,市长女士。您才是我们之中损伤最严重的那个,请保存体力,不要再说话了。”
她眼中布满血丝,看起来很紧张,时不时还在扫视周围的情况,公文包被她丢在一遍。
将职责视作比自己生命更宝贵东西的助理攥住我的手,确认我能够站稳后便和秘书同志打了招呼,走去捡起公文包。
她依旧什么都没说。
我原本以为她们之中总会有人开口向我说些什么,也已经清好嗓子准备应答,却没想到两位性格迥异的女士都没说话。
好吧,看来我们还是很有默契的。
或者说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她们进行了什么交流吗?比如说痛斥上司的不负责行为、共享情报多做打算之类。
不过就算这么做也是应该的,作为这次行动的策划人和负责人,我应该为她们在此次行动中的生命安全和财产损失负责。
幸好她们没怎么受伤,否则这就是我的重大失误。
…回到哥谭后给她们发奖金吧,虽然实在是浅薄的补偿,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只能稍稍叹气,暂时没有开口向默默走回身边的助理同志索要眼镜,现在拿回来的话还是避免不了损坏的结局,不如先放着吧。
冷风吹过,我摸\摸手表。
希望卢瑟男士现在还能够做到与过去一致的靠谱,否则我不能保证哥谭市的盟友们会得到什么消息。
…虽然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我也不能完全确定事情有没有发生变化。
算了,还不如先走一步看一步。
如此想着,我慢慢挪下楼梯。
“哦,很荣幸能够再见到您,哥谭市长。”
金发男士终于能够露\出政客的微笑,“对于您被这次意外的事故波及到,我愿代表布鲁德海文市政\府对您表示衷心的慰问。很幸运没有看到您受伤。”
“再次幸会,市长阁下。”
压下右后方秘书同志向前伸\出的手,捧哏般地接上了他的问候。
我同样笑起来,握住他斜向前伸来的手:“希望贵方能够秉持着公正公开的态度,在我方人员监督下,共同协商此次事故的后续结果。”
“当然,当然。”他笑得假到有些真心实意,不知到底在这里站了多久,金发都有些黯淡下来。
“我们愿意和贵方一起努力。”
我暂时没理会他的暗示,大脑有些来不及处理这件事。
一整夜的折腾让我有点头重脚轻,刚刚还差点腿软从楼梯上崴到脚。
即使盘算着布鲁德海文市长从发现到赶过来也需要不少时间,从而接受了秘书同志的婉言相劝。
但如此,耳膜也依旧伴随着心跳在不断鼓动,很显然刚刚不短的休息时间并没有对我的身体状况有过多的改善。
只能在心底叹气,稍稍向他点头:“能在布鲁德海文这座宜人宜居的宝城与贵方达成合作,我方感到十分荣幸。”
很显然的,他眼角抽搐了下。
我猜是因为这位市长今晚也没能得到良好休整的缘故,并不是因为谈话中某些字眼刺\激到了对方。
交握的双手再度用力,秉持着市长们饱经磨难的默契而彻底分开。
“那么关于合作的具体事项,希望贵方能够尽快整理出新的协议合同交给我。”
他看起来重新恢复到了原本的模样,笑得像面具。
我点头:“当然,在你我双方经历此番突然事件后,原先的协议必定会得到修改。”
不用我开口,静候在左后方的助理同志将一直抱在怀里的公文包打开,从一\大堆文件中精准找到了准备好的协议书。
她借着微弱的光线粗糙看过后,连带着袖口一直卡住准备好的签字笔一同递过去:“请。”
早已等候在旁边的女士将文件先一步接到手中,翻阅后才重新递交到市长男士手里。
虽然贴心地帮助他打开了笔盖,但很显然这份细致没能缓解对方任何的压力。
他看起来脸色不太好,不知是迫于什么不可言说的东西而接过去,在完全不适合的场合签下来这份粗糙的协议。
我瞄了眼,发现那份协议并不是我早早准备好的那份,而是重新拟订好的简单协议书。
零零散散写了很多字的文书,概括下来只有一个意思:仅代表布鲁德海文市长名义答应与哥谭市长达成双方互利合作。
有点像秘书同志的手笔,但看起来文书是助理同志的准备。
…难为她们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拟出相对完善的这份预备文件了。
不过也好,这里毕竟不是正式场合,我们之间也缺少一些正规流程,贸然签下合同总会被对方抓住时机翻脸的。
好吧好吧,暂且忍耐下,市长女士。
我轻轻叹气,后退半步,顶着对面两道目光轻轻拍了拍秘书同志迅速伸过来的手。
松懈下来的神经隐隐作痛,疲惫感在身体各处匆忙奔走,总觉得此刻的肌肉正在嘶吼,或许有点拉伤也说不定。
虽然匆忙了点,但确实到了该在这场戏目说结束语的时候了。
希望这个时候得到联络的文宣局同志已经完成给紧急刊登的报纸收尾的工作了吧。
辛苦辛苦,下次…一定记得……请她吃饭。
“阁下,我们等会再见。”
只来得及说出最后一句,黑暗远比话语速度更快地笼罩住我的双眼。
地面上的骚乱惊扰到楼顶的蝙蝠,黑暗中的翅膀抖了抖,随后猛然张开冲向夜空。
依然与以往并没有什么区别的城市,这里的每个人都慌忙于此刻的事情。
警戒线后的浓烟终于不再遮天蔽日,而哥谭市被念叨的某些人在明亮的灯光下奋笔疾书,打了个喷嚏。
*布鲁德海文,上午
再醒来后已经是上午,我悄悄垫高枕头倚在床头看文件。
但很快就被秘书同志重新塞回被子,没收了文件再度放好在原位。
没等我开口,她先一步截断我的话:“市长女士,布鲁德男士已经过来了,现在是助理在招待。请问您现在方便和他会面签订合同吗?”
我默了默,没问她为什么用城市的名字给人起绰号,只是趁她没发现把签字笔往被子里藏了藏,这才开口:“麻烦你代替我去和他谈合作了,做过标记的条件可以再商议,但布鲁德海文那边的负责人一定要是秘书阁下。”
她疑惑地看向我,我笑着回望她:“我要在这里等客人,她是这次计划的另一个关键。”
最后还是被秘书同志没收了签字笔,看着她离开。
病房呆着很没意思,我放空大脑。
上一次在医院是什么时候了,又是因为什么才会进来的呢,有点记不清楚。
记忆太模糊,有点担心是伤到脑子了。但努力将待处理的事务过了一遍后发现也没少什么,我松口气。
就这样忘记也是好事,这说明这件事并不重要。
…唉,受伤了就好想家啊。
我眨眼。
好在很快就有人重新将我的思绪拉回现在的世界,看向推门而入的女士,我笑起来。
“您好,又见面了。市长秘书。”
“你知道我会来。”
面前这位披散着长发的女士终于露\出全部的面容,这位身负着监视与保护职责的传话筒兼保镖,代表着自己而来。
她要远比市长阁下敏锐得多,也远比背后的帮派距离我更近。
秘书阁下没再向前,只是站在阴影下注视着一切。
“你想让我做什么?”
“或许。”我想了想,“你想成为市长吗?”
她神色变化,但既没有答应也没有否定,不久后明艳地笑起来。
这时候的秘书阁下反而鲜活起来:“亲爱的,我与他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差劲,或许您想错了些什么,我来找您只是为了另一件事。”
一边说着,她像是模特般走了两步坐在我的床前,如同想要密语的爱慕者那般贴近我的耳朵:“我发现了,您身边的她是和我一样的人。”
“难道您也是这样和她说话的吗?”
我有些稀奇地看着她,发现竟然分辨不出究竟那个形象更接近原本的秘书阁下。
她笑眯眯地任由我打量,还调\戏般地向我眨眨眼。
“我将她视作朋友,而她显然也同样如此对待我。”我笑道,“就如同两个灵魂居住在同一具身体里那般,自然不需要更多言语。”
“哦天哪,我看她是和我一样的作用。难道她的专业性略差一筹,还是您真的是位‘珀尔修斯’?”
“很显然,我们都与你猜想的不同。但或许你能够与我相同,不是吗。就现在而言,我也愿同你交换友谊。”
朋友多多敌人少少,对她来说,交一个虚假的朋友总比得到真正的敌人更好。
她看了半响,才重新慢慢笑起来:“你说的对,你确实不同。让我都有些着迷了,亲爱的。您究竟吸引了多少人为您侧目?又在身边粘上了多少的耳朵?”
“你如果愿意,也可以等到我只有一双眼睛和耳朵的时候再来找我。只不过到时就需要递交申请了,走流程很繁琐的。”
她确实贪恋权利很久了,即使刚开始能够忠心耿耿,被腐蚀得太久也逐渐被同化成一样的家伙。
和有点势力的哥谭市长合作是再好不过的选择,虽然我们都很清楚她成为不了市长,充其量也只能独占更多的权柄,而不是只做一个传话筒或者枷锁。
她必须承认,自己确实有与哥谭市长合作的念头,否则也不会忘记携带枪支。
但她依旧没答应,却也尚未拒绝。
情况外的橄榄枝从来不意味着礼物,暗中早有动作的秘书阁下不会毫无察觉地喝下这杯毒酒。在饮下它之前,她总要得到更多。
此时此刻,这样的态度就已经是最好的回答了。收敛起试探和轻佻,她主动与我又交谈了几句,这才默契地止住话头。
她站起身,轻快地向外走了几步,重新进入阴影中变回最初那位不起眼的女士,微微向我点头:“不论如何,唯愿您成功。”
门又关上了。
我再度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