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疼。
符楼艰难地抬起头,眼神微颤,她这样的人,竟然会在意别人的生死?何况是他这样卑贱的男子。
女子面朝着他,太阳在她背后的远山上升起来,光线刺目,让他有些睁不开眼睛。
“嘶——”傅如斯吸了口气,无礼之人,不必以礼相待。
只见她一记利落的回旋踢,将刚刚那人踹翻在地,周围人噤了声,生怕自己也挨打。
族长发了话,“如斯姑娘,你如此坏我族规,什么意思?”
族长周围站出几个高大强壮的女子,这是女尊国,男子普遍不如女子身强体壮,速度力量都远远不及。所以都是男子绣花洗衣做饭,女子外出工作养家糊口。
傅如斯扫视了一圈,如果她想走,这些人自然拦不住她,可要带着个受伤的符楼,怕是走不出去。
她冷哼一声,“什么意思?我不过生了会儿气,将我夫郎赶到了门外,你们就说了我休了他?那你们倒是拿出证据来,是有休书为证,还是有人亲耳所闻?”
“你们无缘无故打我的人,还不许我还手?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傅如斯不怒自威,周围人个个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族长身旁的少年开了口。
“母亲大人,肯定是有哪个包藏祸心的人故意为之,您才误会了。”愿酒又转过身来,对着傅如斯道,“如斯姑娘,恕罪,你带他走吧。”
愿酒是是族长最疼爱的儿子,他发了话,便等同是族长的意思。
傅如斯解开了捆着符楼的绳子,失了拉力的符楼往下坠落,她赶紧接住了人。
小心翼翼地说,“我背你回去,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少年满身伤痕,眼睫颤动,从鼻腔里艰难地发出一个“嗯”字。
他伏在傅如斯的背上,安安静静地。
少年比傅如斯想象中还要轻,回到家,她想把人放到床上,大概不小心碰到了伤口,符楼轻轻叫了一声。
他挣扎着不肯去床上,声音虚弱,“妻主,奴身上脏。”
怕弄污了被褥。
“这好办,你把衣服脱了就成。”
此话一出,符楼的脸突然变得涨红,跟昨夜烛光中搂着她时一样,“妻主......”
见少年的脸色突然变得奇怪,傅如斯后知后觉意识到他误解了自己的意思,想要出口辩解,可转眼想到,到底还是个孩子,何况,还被自己的原身给那啥了。
罢了罢了,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封建时代,男子不许二婚,自己若是不要他,他便会和今日一般,若无自己,他肯定活不下来。
“从今往后,就跟着我吧。”
这时少年才终于不再挣扎,任由傅如斯脱去他染血的衣裙,他俯卧着,把脸埋进枕头里,哪里还有昨日的大胆。
傅如斯心里说不出的别扭,咳了两声缓解尴尬,说,“等我攒些钱,我们离开这里,去了外头谁也不认识咱们,届时,我以姐姐的身份给你找户好人家。”
符楼猛地回头,眼睛里瞬间盈满了泪水,强烈的屈辱令他脸色煞白,“妻主,奴的身子已经是您的了,怎能再侍二主?”
傅如斯挠了挠头,觉得莫名其妙,“你不说我不说,别人怎么可能知道你不是第一次?”
少年抓住了她的手,哭着说,“每一个男子出生时便会在大腿内侧烙上贞洁印记,新婚之夜的第一次,由妻主亲手用刀子剜去。”
说着便拉着她的手去摸那个烙印的地方,等傅如斯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抽回手,她惊得“啊”一声大叫了出来。
傅如斯被那凹凸不平的印记吓得魂飞魄散,扒着窗户大口喘气,这女尊国家玩得也太花了吧!
如果有个镜子能照,她觉得自己此刻肯定像个红烧猪头。
“我,我去,去给你找点治伤的药来。”
她压根不敢回头,连滚带爬跑出了门。
女子前脚刚出门,符楼整个人就趴在了床上,弯着嘴角,修长的手指圈着一缕头发,脸上哪里还有什么害羞,整个人气质都变了一变,眼底是散不去的浓墨,十足地戏谑,“你们这般的东土女官,哪个干过的糟污事少了?”
若非要靠她才能离开这地方,才不会忍着恶心同她亲近,他恨不得立刻杀了她。
另一头,傅如斯找了个茂盛的草丛蹲了进去,她整个右手都在抖,怎么都调不出来电子屏幕上想要的界面。好不容易找到治疗鞭打伤口的药物,上面写着一株极乌草需要付费十个水晶币,目前水晶币余额零,亟需充值,一两白银一个水金币。
气得她捏得骨节咔咔作响,“你怎么不去抢!”
她现在身无分文,以为有个金手指,结果竟然是个该死的氪金系统。
淦!
屏幕里的药草瞧着倒是挺眼熟,刚才回来的路上似乎看见过。
靠着系统里免费的百科全书,傅如斯找到了那片药草地,采了一些后,她准备再放一部分到储存空间中,系统跳出字幕提醒她,是否需要转卖服务,药草可以通过此服务换成水晶币。
还有这等好事?
傅如斯老泪纵横,这破系统终于懂事了一次,她把多余的极乌草都丢尽了系统中。
她高兴地吹起了小曲,上面就跳出转换结果,共三十一株极乌草,换得三十一枚水晶币,本次交易已完成,期待为您再次服务。
傅如斯差点原地喷出一口老血来,这分明是个土匪系统,比万恶的资本家还会剥削!
咬碎了后槽牙,罢了罢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既然有了水晶币那就换个其他有用的东西,她想换点食物,结果上面跳出一大药材来,一根千年大人参,标价十万水晶币,一颗极品何首乌,标价十五万水晶币,一朵......
总之,没有一个正常的东西,全是吃了能七窍流血原地升仙的大补药。
傅如斯忍着崩溃接着搜索能换的东西。
搜“水”,生理盐水。
搜“武器”,出来一溜水锋利无比的手术刀。
想起了什么,她问系统能不能买一些手术刀合成一把大手术刀,系统表示可以,加工费为百分之五十。
傅如斯想大吼,乌鸦都没你黑。
为了得到一把武器,她开始漫山遍野地拔药草换水晶币,在她累得跟条狗一样时,终于得到了一把大手术刀。
她决定先去砍棵树做一把弓箭,再去猎只兔子填饱肚子才是正事。
等她忙完回来时已经是黄昏了,符楼趴在床上睡着了,傅如斯又换了些纱布和酒精。
她按照系统中的视频一步步给符楼上药,他睡眠浅,在傅如斯触碰到他时,他就醒了。
揉了揉惺忪的眼,问她出去那么久是不是生他气了?
提起这个,傅如斯跟咬到了舌头似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猛摇头。
少年羞涩地笑了笑,看着她不熟练地给他擦药,感叹了一声,“妻主,你真好,奴今晚要好好伺候您。”
这番肉麻的虎狼话,又给傅如斯吓得不轻。
她慌乱地给纱布打了个蝴蝶结,急急忙忙站起来,不料左脚绊到了右脚,符楼迅速伸出手拽了她一把,她才没跌个狗吃屎。
“妻主,小心。”少年的声音稚嫩,像一汪清泉。
想起他才十六岁,傅如斯连忙收回了手,她在做什么?这犯法的。
“我猎了兔子,等会烤来给你吃。你先休息。”
符楼支着身体想要坐起来,“这种家务活怎么能让妻主做?奴来吧。”
一只手又把他重新摁了回去,“我好不容易给你伤口包好,等会裂开了我又要给你包一次。”
傅如斯摆了摆手表示拒绝,她一点也不想和符楼待在一处,他生得过分好看,说的话却多是颜色词语,多看几眼她怕自己真的要发疯了。
色字头上一把刀,古人诚不欺我。
傅如斯把打到的兔子拎到了厨房里,起锅烧水,给兔子去毛,清理内脏。
她没做过兔子,但想来步骤跟什么烤全羊烤鸡之类差不多,厨房里倒是有些调料,但是种类也不太多。
她从系统中找了找,居然翻到些介绍食物营养的菜谱,她忍着肉疼又用剩下的水晶币换了一点点调味料,每样数量都不太多,好在弄只兔子够用。
屋外有竹林,她砍了根竹子,削成片状后用来支撑兔子的形状,接着把架好的兔子放到锅中隔水蒸,多余的竹子当做柴火烧了,火花剥落,竹条慢慢在火光中卷曲,最后在高温下碎裂成好几块。
门口传来脚步声,傅如斯回头,就瞧见符楼走了过来,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是他们苗疆传统的紫色服饰,绣着神秘沧桑的繁复花纹。
“妻主莫怪奴,奴不想一个人待着。”
他想上来帮忙,傅如斯拗不过他,却又担心他的伤口,只好搬来一个小木桩做的凳子,命令他坐在那里。
“你若不愿意,就回床上躺着。”
符楼应了一声,不敢再说什么,他知道妻主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怕她赶他,便乖乖地在旁边看着。
傅如斯扔给他一篮子马齿苋,叫他掐尖上嫩一点的叶子。
她在灶台边等着兔子出锅,他在旁边摘菜,倒也相安无事。
傅如斯一颗心全放在兔子上面,时间差不多后,她把兔子趁热取出,撒上盐巴,盐很快溶进肉里,屋子里顿时飘起一股咸香,然后涂上作料,再刷上一层酿酒用的红糟。。
将锅中水倒出,再次添柴烧火,锅热倒入茶油,平铺几根竹条,再将兔子放入锅中干烤,盖上木盖。
随着时间的流逝,锅中开始飘散出香味,掀开锅盖,整个厨房都被浓郁的烤肉味占据,教人舌尖不自觉分泌口水。
这边野菜也处理好了,傅如斯将马齿苋下锅抄水后捞出,加入调料做了个凉拌菜。
香味飘了过来,符楼的肚子开始咕咕叫,他好看的脸浮现红晕,傅如斯笑了一声,“符楼,你把碗筷端出去,马上就开饭了。”
他小鸡啄米般点着头,端着碗筷飞也似地逃走了。
傅如斯摇了摇头,“小孩子就该这样单纯烂漫才好。”
她想通了,是这个时代的错,留下符楼,教他读书识字教他人生道理,他早晚也会想通的,这世上重要的不该是围着所谓的“妻主”,最重要的,是做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