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傅如斯坐在房中的椅子上,撕下一大条兔腿放到符楼的碗中,他一愣,随后把碗推到了傅如斯面前。

    “妻主,奴吃野菜就好,吃得太多长胖了,就不漂亮了,腰太粗床上就不好动。”

    果然不能指望这小子嘴里能吐出什么人话,只要他一开口,说出的话都是能令傅如斯两眼一黑的程度。

    她语重心长地教他,“你记好,只有你的敌人才希望你弱小。还有不许再叫我妻主,也不许自称奴。”

    只要他一喊妻主,她就愧疚得不行,感觉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傅扒皮。

    符楼听话地用筷子夹起了兔腿,点了点头,“是,妻主。”

    咬了一口兔腿,眼睛都亮了,鲜美可口,散着一股茶叶的香味,咬一口嚼劲十足外焦里嫩。符楼低着头,感受着唇齿间回荡的香味儿,这是他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食物,他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这般滋味,不过一时的云烟。

    倒不如,从来未曾拥有过。

    傅如斯叹了口气,算了,来日方长,她加以教导总能剔除掉他骨子的封建奴性。

    她又撕下另一条兔腿放到自己碗中,接着把剩下的肉都撕开推到符楼面前,“小孩子多吃点肉才会长得高。”

    符楼抬头那一瞬间,撞进了傅如斯满是笑容的眼睛里,像星星落在银河里,灿烂得不像话。

    他不敢再看,但眼神里的寒冰却不知不觉消退。

    “以后,就叫我姐姐。”

    “是,妻主。”

    “好好吃你的兔子吧,笨死了。”

    ......

    晚饭时,傅如斯旁敲侧击还问了问其他的事情,她才知道自己原身究竟有多无耻,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突然出现在村子里,性格暴躁又好色,看中了符楼貌美就把人强上了,而后光明正大要吃人家绝户,这房子就是符楼家的。

    他没办法,一旦宣扬出去他性命难保,只能嫁狗随狗。

    新婚夜她喝多了一脚踩空,摔晕过去了,再睁眼就成了穿越的傅如斯。

    傅如斯一拍脑门,这原身是真的狗,连老天都看不下去直接天降正义。

    灰溜溜地看了一眼符楼,他一脸娇羞地端了盆热水进来,“奴伺候妻主洗脚。”

    愧疚达到了顶峰,既然负责那就负责到底,她一定要多攒钱,如果将来他要离开,就给他准备丰厚的送别礼,如果他非要留下,那就当成弟弟养一辈子。

    傅如斯决定明日去找找附近有什么卖东西的集市,这里植物茂盛,挖些药材或者猎些动物去卖肯定能换点钱。

    第二日,傅如斯起了个大早,她刚起身,睡在床脚的符楼也睁开了眼睛。

    “妻主,可是要出门?”

    傅如斯点了点头,“你要多休养伤才好得快,我出去看看昨天设下的陷阱有没有抓到动物。”

    她穿好了鞋,问了问附近有没有集市。

    符楼苦恼地说,“五十里外的镇上倒是有集市,可实在太远了,只有族长家的驴车能方便到镇上。”

    可他们不久前才得罪了族长,她是个睚眦必报的笑面虎,怕是不会帮他们稍带什么东西。

    傅如斯眨了眨眼,“驴?村子里可有马?”

    电视剧里不是马儿遍地跑吗?这么大个村子居然只有驴,还只有一条,真是奇怪。

    “原本是有马的,可是,前不久南疆□□,东土派了使官来镇压,未防日后再发生此等情况,马匹都成为了禁物,不许平民饲养。”

    “东土.....”傅如斯琢磨起这个名字。

    没注意到符楼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她难道想起什么了?

    若是她现在想起她自己是谁,谎言被戳破,他们全族所有人都得死。

    傅如斯突然凑近了些,“符楼,你很热吗?怎么流汗了。”

    她又看了看屋外,尚是初夏,还算不得热,看来是竹屋地势不太好不太通风导致的,她得编些扇子。

    符楼连连摇头,“奴,奴不热。”

    正当他松了口气时,又听见女子问,“东土在哪?怎么还管南疆的事情?”

    “东土指的是是澜沧帝国,南疆是它的属国,除了南疆,还包括其他九个国家都臣属东土,十国朝东便是由此而来。”

    “我懂了,殖民地。”

    “什么是殖民地?”

    傅如斯不知道怎么解释,就打着哈哈敷衍过去,看来这东土非常独断且实力强悍,甚至能随意带着军队干涉别国内政,“那东土会欺负你们这些小国子民吗?”

    符楼咬着唇不说话,半晌后憋出一句,“奴不敢妄议天威。”

    “看来东土的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傅如斯看出了符楼的难言,叮嘱道,“你看见了那些人一定要避开。”

    他长得跟妲己再世一般,要是被像自己原身一样的流氓抓住,肯定没好果子吃。

    符楼斜着好看的眼睛,一边低声附和一边偷偷瞅她,“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见少年如此乖巧,傅如斯心底生出些柔软。

    她出了门,特地带了绳子。

    猎到多的动物正好可以带回去先养着,可以做熏肉,既可以留到食物匮乏的冬天吃,也方便将来带着去镇上卖钱。

    屋外稍远处躲着的女人看见傅如斯出了门,便偷偷摸了过来。

    她敲了敲竹屋的门,符楼以为是妻主忘了什么东西,笑盈盈地开了门,看到来人后,脸色瞬间变了。

    女子猥琐的目光游移,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伸手就想模符楼的脸,被他躲开了,表情不悦,想起自己如今动不得他,只好骂了句,“呸,当你什么良家子吗?”

    符楼知道现下不能反抗,但他也不愿意别人对他为所欲为,忍着不适扯出一抹笑,说道,“跟姐姐玩笑罢了,可是族长有什么吩咐?辛苦姐姐跑一趟。”

    “跟我来吧,族长有要事对你说,是关于那位女官的。”

    女人这次摩挲着符楼的手指,嘴里念念有词满是不甘心,“若不是因为她,你该躺在老娘的床上。”

    符楼扯回了手,解释说,“要是女官大人回来看见拉拉扯扯,我们都得死。”

    这话起了威慑作用,女人连忙退后了几步,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信四下无人,才松了口气。那位东土女官身份神秘,连国主都不敢怠慢她,族长说过,只因为宫人弹错了一个曲调,她就下令砍掉了那乐师的十根手指,据知情人讲,这还是那位女官最仁慈的一次。

    一路上,女人安分了不少。

    符楼到了地方才发现,根本不是族长传唤他,而是族长的儿子,愿酒。

    “好久不见,符楼哥哥。”愿酒抚了抚耳畔的辫子,扭着不盈一握的水蛇腰走了过来。

    符楼迎着他的虚伪,说道,“不知少君有何事?还请快些说,若是妻主提前回来找不到我,她会不高兴的。”

    听到符楼提起傅如斯,愿酒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如果如斯姐姐知道了你的过去,你觉得,她还可能高兴起来吗?”

    闻言,符楼眉眼寒了几分,听出愿酒的言外之意,一股猛烈的怒火从心底窜起来,可是有什么东西鲠在喉间,那火越烧越旺却无法释放,最后反噬了他,灼得他每一寸骨骼都痛得作响。

    “妻主,在等我。”

    他声音变得嘶哑,似乎因为压抑而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愿酒笑了笑,“符楼,上次你让母亲陪你演戏,不就是因为你抓不住如斯姐姐的心吗?你要她怜你,可这施舍而来的东西又能维持多久?不过是她还没玩腻罢了。”

    这话像一把刀子,划破二人之间的遮羞布。

    符楼不自觉握紧了拳头,“你今天叫我来到底想说什么?”

    愿酒等的就是这句话,“我想做如斯姐姐的夫郎,至于你,可以滚开了。”

    那日在江畔,如斯姐姐替符楼挡鞭子他就心动了,那样勇敢有气魄的女子,身手俏,模样更俏。比他从前见过的所有女子都要强上百倍。

    母亲虽然告诫过他,如斯姐姐是东土来的人,背景不容小觑,性子也不是他们能招惹的,可他自小要强,才华出众,是十里八乡排得上名的美男子,自认能博得她的青睐。

    届时他飞上枝头,哪个不得高看他一眼?

    符楼一顿,紧紧盯着愿酒的脸,那双狐狸眼半眯着,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少君可知,为何族长派我去,而不是给她下蛊?”

    那个她,自然指的是傅如斯。

    南疆子民擅蛊,多用在杀人于无形方面,而那能动摇人心的蛊,需要养蛊人的心头血灌溉,极难培养,村中虽然也有,可妻主是何等身份的人?

    她的体内有着号称蛊中之王的燕蝎,任何蛊虫进入她身体都会被蛊王吞噬,哪怕宿主身死那蛊也不会轻易死去,一旦从东土带来另一只燕蝎,两两以声呼应,军队早晚会找到这里。

    若妻主不开口留下他们性命,他们这些发现她的人都有刺杀的嫌疑,加上传闻中的她心狠手辣,到那时,所有人都会成为刀下亡魂。

    愿酒想起母亲的警告,一阵后怕,他们如果不能抓住这个机会,整个村子都会被屠戮殆尽。

    符楼勾了勾唇,“因为,我不需要蛊虫,我就是蛊。”

    而这,是整个村子都知晓的秘辛。

    用他来引诱她,只要她愿意怀上他的孩子,父凭女贵,整个村子才有可能不被牵连。而有能力做这件事的人,只有从小作为蛊而培养的符楼。

    愿酒自然也知道这件事,可他仍然觉得只有自己才配被女官大人看上,但此事关系重大,他也不敢违抗母亲的话,所以才有了今日。

    他擅自派人把符楼叫过来,就是想让他知难而退,不许主动靠近如斯姐姐,没想到他还是非要往上扑。

    符楼也猜到了愿酒的心思,借口时候不早了,家里还有一堆事,就走了。

    只留下身后气急败坏的愿酒大喊大叫,“你别得意!哪个女官的后院不是纳了好几房夫侍?我早晚能得她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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