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为何会如此?杨泠不可置信一般,嘴唇嚅动几下,“傅琴。”她冷静下来,声音也低沉下去,直接出声询问,“你想杀我?”

    傅琴冷冷看她,片刻,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哦?杨泠如今已变聪明了吗?还是他杀心太过明显?傅琴否认,“妻主,你多思了。”

    “你想杀我。”杨泠苦笑一下,挨上去,伸手握住傅琴的手质问,“为什么?前阵子,你我之间不是还算融洽?为何这两日突然如此反常?是我又做错了什么?”

    傅琴目光淡漠,不答不理。

    “这次又想用什么方法杀我?还是用蛇莓果上的蛇毒?”杨泠问,傅琴却笑,“我说了,妻主,你多思了。”

    “要杀我,就像我那夜所说,你的手,拿好匕首,朝我心口这刺去。”杨泠抓着傅琴的手,突然用力撞向自己胸膛。

    傅琴却似乎在那一刻吓了一跳,他身子瞬间绷紧,好像他手中真的握有刀子,他用力向后想抽出自己的手,杨泠却抓得更紧。

    “我欠你太多,是该以命抵给你,你不解气,尽管来杀,我必不躲闪,杀我之后,还不解气,我在地下等你。”杨泠沉声道,“从前是我该死,你恨我应当,但我能不能死之前问个明白,这两天你对我如此杀心急切,是因为什么?”

    傅琴冷面,用力挣脱出自己的手,他将头转至一侧,恨恨道,“杨泠,你该死。”

    “我该死,可我不该糊涂地死,思来想去,这些日子,我实在想不到,究竟我又做了什么,令你这般勃然大怒,引发病症。”

    “问我?”傅琴转回头冷笑,“杨泠,你有何颜面来质问我?”

    “好,那我不问,我就在这,等你身子好起来,来杀我。”杨泠以退为进,冷静应答。

    攻略这么久,傅琴还是没有动摇丝毫对她的杀念,她像是破罐子破摔,如此坦然放下,倒令傅琴微愣。

    傅琴缓缓闭上眼,再不搭理杨泠。

    今日却下起雨,天明之后,巳时,村子里大雨倾盆,傅琴屋檐也滴下水,砸在窗台上,溅起波澜。

    重雪醒后换下杨泠,杨泠熬好药,端给重雪,自己去屋里补眠,她的医书却落在傅琴的床上,傅琴坐起身喝药,看见医书,让重雪拿给自己看。

    他一页一页翻看,瞧见医书里,所有关于他的病症,都被杨泠详细标注起来,相关病理,病因,每一页有关他疾痛的症状说明,页脚都被杨泠折叠起,看得出来,杨泠对这几页的重视和用心。

    直至翻到这一页,在对应傅琴所有病症的一处病例空白处,杨泠写下几字,‘傅琴疑似中毒’。

    几个字犹如惊雷,震到傅琴,他低头久久凝视这几个字,只觉脑袋突然间疼起来。

    从来没有医者对他说过,他的病症,疑似中过毒,杨泠的医书里,写下这个猜测。

    可能吗...可能吗?傅琴忍不住抬手按住头,他会是中毒吗?他身子如此孱弱,会是这个原因吗?

    谁都说他是阿娘当年怀胎七月小产,先天不足导致的体弱,可他会不会其实是足月儿,却幼时中过毒?

    谁会想来害他呢?傅家可没有仇家啊。

    傅琴一手轻轻握拳,看着书上的字,突然体会到,杨泠心中对他默默的挂念,若是逢场作戏,一个赌鬼,怎么可能会翻阅各种医书去搜寻对比病症的相似之处?

    这也太费功夫了,杨泠若这么做,不值当,不划算,以她的为人,也不应该会这么做。

    傅琴愣愣看着,心口一时又泛起细密的酸疼。

    半日过去,杨泠醒来,她蹲着身子在灶台前生火煎药,重雪拿着傅琴先前喝完的空碗走进厨房,也蹲在杨泠身边道,“郎君看起来好些了。”

    “今夜如果不再烧起,傅琴这一次的病,便算躲过去了。”杨泠面色有些疲倦地淡声回应。

    重雪听此却很是高兴,“真的吗?我家郎君这次真的好起来了?”重雪终于放下心,一放下心,孩子性子便流露出来,重雪抓着许多问题又问起杨泠。

    “杨泠,你昨日买回来的东西里,怎么有‘扇灯’?”

    杨泠一边拨弄木柴,一边答,“即将中秋,我先买回来,原本想等中秋夜时,带你们去游湖赏月。”

    重雪听此,双眼不由瞪大,他自是想出门去玩,从前在傅宅,随爹娘出府采买中秋一应物什,准备给家主过节,那时候不知多快活。

    重雪呼吸因兴奋而急促,“可郎君肯定不答应的。”

    “我再想法子。”杨泠停下手,双手抱住膝盖,今早想套傅琴的话,看能不能套出他究竟为何生气,没能套成,再看看这几日,无论如何,她都要想办法攻略下这一难关。

    要杨泠坐以待毙,这不可能,她一个活生生的人,岂会束手就擒?

    不知她故意丢下的医书,傅琴有没有看见?往日她是真的用心在研究傅琴的相关病症,这次迫不得已,用上这本书,虽然刻意,却也盼着能敲开傅琴的心防。

    “可你不是与旁人约好,中秋要与人赏月?郎君身子不好,带着我们,你出门不便。”重雪高兴地双手撑脸,无意说着,杨泠却浑身一震,转头问重雪,“你说什么?”

    重雪见此诧异地放下手,仰面看杨泠,“你不是中秋那日已约了旁的郎君?我们那日去找你,见到你身旁人说中秋一事,我想你们一定打算中秋出去玩,我还见到他送了你手绳。”

    杨泠脑海灵光一现,她急急又问重雪,“傅琴当日,说要回家时,是半路上便有的意思,还是见到我之后才说出口的?”

    “是见到你之后,一路上郎君没有说回去的话,我们是在马车停在你铺子前一会后,郎君才说要走的。”

    杨泠呆呆愣在那儿,她明白了,她明白傅琴这次为何忽然动怒。

    重雪不知这事的微妙,杨泠却懂,她身子僵硬蹲在那,侧头回忆,“原来当时停在我身侧的那辆马车,里面坐的是你们,原来,你们,傅琴,全都听见了...”周瑛的话。

    她一直以为,傅琴二人的马车,是半路途中返回的,真没想到,原来当时他人已在自己面前,可惜当时苏欣、陈二、周瑛,接连出现,她没能注意到那辆马车。

    而傅琴,他就坐在马车里,他看见了,听见了,周瑛同她说的话,所以...所以,他以为自己在外面...

    他那般性子的人,自然觉得,这些日子,自己面上对他好,背后却四处沾花惹草,将他蒙在鼓里,难怪他会突然生气。

    女国虽然司空见惯一女多夫,但不代表男子喜欢如此,哪个郎君,愿意与别人分享自己的妻主?

    可惜,若郎君们不愿意,就会被指责妒夫,会被冠予七出罪名之一,不贤良淑德。

    那么,傅琴呢?他是怎么想的呢?虽然他们已经和离,可在傅琴心里,曾经也将‘杨泠’视作自己妻主啊。

    杨泠急忙忙站起来,“重雪,你帮我守着火,水滚了抽些木柴出来,以小火煎药。”她说完,转身就奋力朝傅琴屋子跑去。

    傅琴躺在床上,连声咳嗽,屋门猛地被推开,他转头去看,只见杨泠喘着气,从屋外一步一步走向他。

    傅琴冷眼看她,眉头逐渐皱起,杨泠这架势,像极了从前她赌输后,一身阴沉沉的气势冲进他屋里的模样,她想做什么?

    傅琴误以为杨泠又起了想打他的心,他不觉提起心,双手用力撑起身子,向床里后退。

    “傅琴。”杨泠却在床边停下来,蹲下身子,方才跑得太急,此刻她微微喘气,极力温和道,“傅琴。”

    傅琴紧抿嘴不语,杨泠扬起笑容,“我那日回家,很忧心你,后来才有心思看见你给我缝制的衣裳,很好看,原来你还有这么好的绣活。”

    傅琴闻言,微微放下心,原来是为这事,傅琴淡漠地想,可恨他后面昏迷过去,否则该用剪子,将衣裳剪碎才行。

    杨泠继续笑,“这是你第一次送礼物给我,我很开心,更想珍惜,若不是你突然病下,过几日的中秋佳节,我原本想带你与重雪去赏月游湖的。”

    “与你?赏月?”傅琴终于开口,他冷笑质问她,“杨泠,我与你彼此陌路,你要以何身份,带我出去赏月?”

    “我知道,我知道。”杨泠一下急起来,站起身坐到床边,伸手去握傅琴的手,傅琴嫌恶地避开,可他越是避开,杨泠越是坚定地握住他,

    “周瑛是周府的小郎君,我与他是在鸿飞寺相识的,那时,为了你的药钱,我四处找人借,无人肯借,是周瑛伸出援手,借了二十两银钱给我,才不致使你中途断药,对他,我十分感激。”

    杨泠出声解释,傅琴愣在那儿。

    “我不知道,你们前几日来找我,当时周瑛也来找我,他为何找我,许是因为我在他府上做帮工,我现在在周府上干活,一个月可得十两银钱,这件事,我先前告诉过你们的。”

    哦?是这样吗?傅琴冷漠地想,他看向杨泠,缓缓开口,“那又如何呢?你的事,与我有何关系?”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与周瑛,清清白白,绝没有私情,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说我好色,不如说我好赌,好赌之人不爱色,现在,我已戒赌,所以我是又不好色,也不好赌的人。”杨泠两眼笑得弯弯,认真解释。

    傅琴沉默片刻。

    谁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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