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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二十六

    既了在阴雨连绵的初冬,欧蔷去过疗养院无数次,每一次得到的回复都别无二致——海雾永远不会再康复,他只能像濒死的花束养在温室里,一生一世。

    尽管如此,每周日欧蔷还是会探访疗养院。周日是一周的第一天,如果有奇迹,那一定发生在周日。

    今天的欧蔷穿一身暖橘色桔梗洋裙,荷叶形的裙摆一路蔓延到套着长靴的膝弯。欧蔷斜顶一只蕾丝草帽,仅露出左边的眼睛,这只独眼使路人惊艳地想起飞腾的猎豹。她握了一只树莓冰激凌,一点都不像是来探病的。

    “欧小姐,请进。”

    欧蔷坐在会客室里,一口一口把冰激凌吃完:“海雾怎么样了?还是失眠多梦,每天只能进入睡眠状态三四个小时吗?”

    外籍的主治医师神情严肃地颔首:“是这样的。”他修长的指尖抚弄一本厚书的宝蓝色封皮,正是弗洛伊德(1)的《梦的解析》。

    彻骨销魂的思念再也按捺不住,欧蔷轻声道:“我想见他一面。”

    主治医师紧扣十指,仅动作便有拒绝的意味:“欧小姐,请您谅解。余先生的精神状态十分不稳定,容易受到刺激,暂且拒绝一切访客。”

    她想,他独自睡在冰冷的疗养院中,一定很害怕,很压抑。

    他一定需要她的安抚,需要她的保护。

    主治医师示意助理取来一本画册:“您也是心理学家,应当知道,梦是愿望的满足。这是余先生醒后所画梦中的图景,您需要看一眼吗?”

    欧蔷接过画册,一页一页翻看起来。

    画册的关键词不外乎这四个:蝴蝶。海岸。芭蕾。断指。

    欧蔷不由陷入了沉思……

    与此同时,落着细细冬雪的风窗前。

    海雾用几床蚕丝被在地毯上筑巢,只容他一人钻进去。他怀中抱了个安抚孩童所用的卷毛熊,慈爱地拍打起来,仿佛在抱自己初生的孩子。

    护士端来牛奶和药片,轻声提醒:“睡觉的时间到了,先生,您吃了药,快床上睡觉吧。”

    见到那只卷毛小熊,护士心中一阵钝痛:眼前的这个男人宫壁受损,永远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

    “嘘。”海雾摇头,示意护士不要出声,“我的宝宝已经睡着啦,不要把它吵醒。我乖乖吃药,好不好?”

    约莫十五分钟后,海雾拥着卷毛熊沉沉睡去,身上有牛奶的香甜,亦有药剂的清苦,两种滋味此缠彼绕,难分难解。

    非洲的游乐场里。孩子们的笑声像是碾碎一颗颗糖果那样清脆,五颜六色的氢气球直冲云霄。

    欧蔷从过山车上下来,伸个懒腰,语气里有些怅然:“如果海雾在这里的话,他一定害怕地往我怀里钻……”

    她还没有说完,云豹就气愤地锤她一拳:“你没个完了是不是?出来玩也提他!”

    露易丝吸了一口古巴雪茄:“Girl,能不能麻烦你洒脱一下!”

    欧蔷耸了耸肩,雪纺樱桃连衣裙被风吹得婀娜:“你们没有听说过吗?艺术家是最洒脱的!”

    云豹扶了扶她的黑墨镜,墨镜下红唇冷艳:“可是陷入爱河的艺术家是最不洒脱的!”

    她们等到摩天轮了,那个非裔五官的混血工作人员怎么也不会想到,她有看到三个妙龄女子上一个摩天轮的那一天!她甚至不敢想象她们三个的关系。

    不是lesbian,就是性.伙伴。

    往常去游乐园,欧蔷的家主都会提起为她包场一天,好使欧蔷得到最好的服务。此时此刻,欧蔷坐在乳白的摩天轮上,透过玻璃,就能看到成群结队的孩子和相处甜蜜的恋人,有刷成五颜六色油漆的小吃摊子,卖烟囱形状的棉花糖和细细碎碎的马鞭草薄荷糖,欧蔷心想,这就是人间烟火气。

    “你们知道吗?”云豹望着窗外樱桃派颜色的云霞,忽然道,“我也想有爱人了。我想要找一个小太阳一样的甜美少年,在摩天轮的最高处向他告白,就像此时此刻。”

    此时此刻,摩天轮刚好停在云端。

    如果不是欧蔷和露易丝的调戏,云豹墨镜后憧憬的眼神,简直可以载入史册。

    欧蔷:“你是不是要向我告白?”

    露易丝:“你是不是要向我告白?”

    云豹愤恨地把摩天轮的车窗打开:“对,我要把你们两个都丢出去!”

    回到萨其共和国,云豹几乎天天陪伴欧蔷打台球、玩桌游,凌晨以后,她们就找一家顺眼的酒吧喝酒,不喝的欧蔷喵喵喵叫绝不松口。

    这天她们在一家寿司料理店吃晚饭,两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这家店是做怀石料理(2)的,菜色优雅,人却不优雅,欧蔷夹起鲑鱼刺身就大快朵颐。

    云豹调笑道:“你吃起饭像丧尸,我的丧尸小姐。”

    欧蔷微微一笑:“多谢夸奖。”

    此刻有一抹窈窕的栗棕色羊绒裙的女人路过,女人身后跟着很多助理和员工,路过欧蔷那一桌时,欧蔷和云豹站起来了。

    司雪绘。

    “都是你害了他,”欧蔷冷冷看着他,“如果不是你,他怎么会变成那副模样?司雪绘,我要杀了你!”

    云豹连忙抱住欧蔷,唯恐这个连袋鼠都敢决斗的女人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司雪绘的灰绿美眸透出不屑的光:“那你呢?你也不过是贪恋我前夫的美貌。欧小姐,你真是个笑话。”

    在司雪绘离开的那一瞬间,云豹忽然闻到她身上一股幽微的香气来。

    云豹忽然说:“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骂完了司雪绘,欧蔷更有心情吃寿司了,她用红鱼子蘸了蘸云丹酱(3),“你不对劲?”

    云豹沉吟道:“你知道她为什么用黑鸦片香水吗?”

    欧蔷道:“我怎么会知道?”

    “为了掩盖死人的味道。”云豹低声说,“我在军队许多年,早就闻惯了死人的味道,我在她身上闻到了!她用黑鸦片那么重的香水,就是为了掩盖尸体的味道!”

    欧蔷登时觉得,原本就复杂的司雪绘,此刻已身处谜团中了。

    周六,欧蔷怎么也没能想到,她会请那只疯狂的羊驼在蝴蝶公馆喝下午茶。

    不出欧蔷所料,陆奥丁还是顶着一头冷茶色的羊驼头,身穿镶满铁环和亮片的夹克,气质相当的“精神小伙”。

    陆奥丁出现在花园里时,欧蔷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

    陆奥丁:“你在害怕什么?”

    欧蔷晃着一身耀眼的墨绿倒大袖旗袍,诚恳道:“我怕你向我吐口水。”

    陆奥丁勃然大怒:“你才是羊驼!你全家都是羊驼!你姐姐是天底下吐口水最多的羊驼!”

    欧蔷笑了:“可是你马上就要嫁给我姐姐了!”

    陆奥丁愤恨地吃着牛油果味的冰激凌:“你们女人没一个好东西!”

    欧蔷笑道:“也许你说得对,羊驼。”

    陆奥丁抬手将冰激凌拍在欧蔷脸上:“杀了你哦。”

    欧葵来到蝴蝶公馆找陆奥丁时,发现满脸冰激凌的欧蔷求助地看着她。对于妹妹和陆奥丁,欧葵觉得他们像自己养的两只狗,时常摔跤打架。

    欧蔷叹道:“哦,上帝啊,我只有唯一一个要求——能不能牵好这只暴躁的羊驼?”

    然而谁都不能牵好这只暴躁的羊驼,在陆奥丁惊雷似的怒吼中,欧蔷对家主说:“我去吸口烟。”

    欧葵却握住她的肩,黛眉若蹙:“等等,我有话跟你说。”

    欧蔷把玩着玄关处的琥珀色利口酒瓶:“What?”

    只见家主沉吟良久,黑曜石似的眼眸一沉:“她,与‘撒旦之眼’有关系。”

    欧蔷当然知道,家主口中的“她”,指的是司雪绘。

    天空布满雾霾蓝。

    欧蔷手捧一束雪白海芋,身穿黑裙,怔怔立在疗养院门口。黑裙的裙摆仿佛一只噬骨蝶,在雪白的小腿上留下晦暗的剪影。疗养院前人流纷纷,无数行人都为欧蔷电影明星般的容颜侧目。

    她一动不动。

    云豹夹着一只英伦奶香女士烟走近,轻声道:“又来了?”

    欧蔷一改往日的洒脱不羁,神情阴郁:“我想去看他,却又不敢迈入这扇门。我怕……我怕看到他凄惨的模样。”

    云豹将女士烟熄灭:“走吧,我们去PUB喝一杯。”

    欧蔷的眼睫静静地垂着。

    “那边,那边街上有一家典型的特洛牙风格的PUB,我们去喝一杯酒?”云豹拍拍欧蔷的肩,“听说那里的鸡尾酒比伏特加还烈。”

    于是,欧蔷手捧海芋花,仿佛扫墓一样庄严肃穆地迈入灯红酒绿的PUB。

    风琴声悠扬流淌,云豹和欧蔷坐在金色的吧台上,桌上摆了两杯插上柠檬片的鸡尾酒。欧蔷捧起郁金香形状的酒杯,一饮而尽。

    然后就有特洛牙式绿眼睛的MB前来撩拨欧蔷:“美丽的姑娘,你今晚可有心情光顾我?”

    欧蔷用半生不熟的特洛牙语道:“对不起,我已经有爱人了。”

    MB看到,她的眼眸比海芋花蕊更加光耀夺目。

    “也许是我害了他,”欧蔷托腮,酒意微醺,枫叶红的唇红微微凌乱,“是因为我,他才错入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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