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烬震惊于江玧从萧呈家出来之后回屋倒头就睡，跟他身后进来的萧呈他管都没管。
“你俩吵架了？”江琪看着气氛也不对。
萧呈摇了摇头：“没说几句就说他困了想睡觉。”
萧呈自然隐去了江玧抱着自己的事情。
顾烬知道江玧睡眠不好，难得自己说困要睡觉，也不想打扰他。
“那咱们走吧，我们去你家说，让他好好睡。”顾烬推着弟弟妹妹们出去。
江琪看到萧呈也很开心，拉着她说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顾烬则看着萧呈，心里想着，江玧这小子怕是要交代在这姑娘身上了。
生活一下回到了往常，有一个上窜下跳的弟弟，有一个神经叨叨的挚友，还有一个让人心里踏实的萧呈。
一切好像没有变。
晚上吃饭的时候，顾烬和江琪埋头琢磨春节假期去哪儿玩。
萧呈做了一大桌子菜，有些菜她担心有人够不到，还不停地帮忙布菜。
江玧乐呵地没有插嘴让他们各忙各的，埋头一点一点把碗里整齐圆润的米饭堆吃掉。
萧呈盯着赶紧问要不要加饭。
江玧摇了摇头，让她好好吃饭，不用瞎操心。
“我决定了，就去我家郊区别墅就可以了。”顾烬大手一挥，还顺走了盘里最后大块鱼肉。
春节去哪儿人都多，有这决定谁也不意外。
“在座的不许有任何推辞，必须全员到齐。”江琪这话说出来特别像个教导主任。
萧呈听着弱弱地举了个手：“我有问题……”
江玧听着都有些紧张，生怕她不去。
顾烬一扬眉，示意她问：“去几天？”
“五天，明天出发，初七回来。就去吃吃喝喝，还有烧烤，爬山，野营什么的，反正活动很多。哦对！我们还可以带上麻将！”
这边江琪听着眼睛都亮了，觉得顾烬才是他亲哥。
“嗯，好。”
“呃……”
“怎么了？”萧呈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又问了一句。
顾烬其实也没想好几天，随口一说罢了。毕竟在座的正常初八有事的其实就他一个，都谈不上有事，也就是画廊开业，有他没他没他画廊都能正常开业。
他本以为萧呈五天不在家会有些不方便，但现在这样感觉……还行？
那再为兄弟努把力！
“就想着从郊区回来我们还能再去个农家乐什么的，不知道大家还有没有空……去那儿打麻将。”
江玧也不知道顾烬在想什么，问道：“你打个麻将还要巡回演出啊。”
顾烬也是没想到江玧这么不配合：“我这不是……没想好吗？”
“我都可以，开学前回来就行。”
萧呈也不计较在哪儿打麻将的事情，干脆表示赞同。
“可以可以！”顾烬一激动随手搂住了江琪：“我保证开学前把你们带回来！”
江玧也没整明白顾烬什么意思，冲他挤了挤眼睛。
江玧不介意出去玩，反而很乐意参与。但是他在外面睡向来睡不好，如果时间太长对他来说其实是种很严重的内耗。
顾烬也没懂江玧的眼神，一手搂着江琪脖子一手还拍拍自己胸脯示意。
兄弟在！没问题！
江玧冲他翻了个白眼。
可以说很没默契了。
顾烬安排好明天出发时间就回去了。
江玧本来想问萧呈有没有关系好的小姑娘跟着一起去的，不然萧呈一个女孩子跟三个大男人出门感觉上有些不方便。
不过据江琪分析，萧呈是没有这样的朋友的。
那算了，总不能把楼下周婶带上吧。
还是别折腾老人家了。
一大早顾烬就到江玧家楼下接人了，美滋滋地穿着一身的手工订制，江玧看到的时候还眯了下眼睛。
“你在这里cosplay散财童子啊。”
“帅不？”顾烬还围着江玧转了一圈。
江玧撑着行李箱给出了一个中肯的评价：“这一身穿在商业酒会，那是为了凸显身份。但现在穿在这里，而且还只是为了开一个多小时车去你另一个家，那纯粹是烧包了。”
“你不懂，这是生活的仪式感。”顾烬又围着转了一圈。
“你旋转木马啊！”说着江玧扔给顾烬一个袋子。“萧呈说你来的早肯定没有吃早饭，这是给你装的，我们都吃过了。”
末了还补了一句：“这个，才是生活的仪式感。”
“我靠……”
袋子里是一个一次性的餐盒，里面有两个杂粮饭团还有切好的水果，以及一瓶烫好的牛奶。
“我要是个直的我一定要追萧呈。”顾烬看着这袋子东西，发自肺腑地说着。
“江琪要是个直的我也一定让他追萧呈。”
顾烬听着这话看了江玧几秒，随即摇了摇头。
“我其实一直不懂你，明明都把萧呈放心上了，我甚至觉得你昨天都该告白了，结果你只希望萧呈做你弟媳妇？”顾烬胳膊搂在江玧肩上：“这个行为挺过分的。”
“嗯，我知道。不追求就别招惹，我明白。”
顾烬这一刻急的想拍江玧脑袋:“我是让你追求啊！”
“没想明白，再说吧。”
顾烬知道自己好友的心结在哪里，胳膊有些收紧了说道：“江玧，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可是萧呈不是江琪，那时候你需要无时无刻盯着江琪，那是因为他没成年。他一丁点儿大的时候你就希望他身心健康地长大，现在在你努力下也确确实实做到了啊，而且心机颇深，你完全不用担心了。”
说着顾烬往楼上看了一眼：“至于萧呈，她已经是一个成年的个体了，你没必要把什么都背自己身上。”
“唉，顾烬。我一直觉得我挺自私的，因为不想负责，就谁也不接触，接触了也不管。就像萧呈，我知道很多事已经越界了，但我就是不敢。”
顾烬胳膊放下来，声音有些冷了：“你这是心理问题，我早跟你说最好去看看。”
江玧没有注意顾烬的声音变化，语气中开始夹杂着些烦躁：“你别什么事都扯我有心理问题，我好的很。”
顾烬又看了一眼楼上，那两个人还没有下楼的动静，随即一把抓住了江玧的领子，压着声音低吼：“谁心理没问题自残啊！谁心理没问题喝酒喝成那样！你小子到今天还在喘气你该谢谢你命好！”
江玧也很烦，自暴自弃地说：“那不是谢谢我命好，那是我使命还没完成呢。”
说着江玧居然笑了，那个笑容如此牵强和难过。
顾烬眼神越来越冷，完全不同于平时的嬉皮笑脸。尤其在看到江玧脸上挂着的笑，顾烬恨得牙痒痒。
“江玧，我忍了好几天了，我知道你之前很多伤都是故意的，甚至布展的时候那么熬自己也是故意的。我承认我之前因为谈恋爱疏忽你了很多事，但是江玧你记住，你在美国对自己做的那些事，我他妈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江玧觉得顾烬说话间从口腔里带出的气都是冷的。
他原来知道啊。
江玧笑着想。
楼上有些动静了，江琪的嘴巴不带停地嘱咐萧呈检查水电煤。
顾烬这边松下了江玧领子，顺手替他整理了一下，他看到江玧脸上还挂着笑，格外刺眼。
顾烬只好又看了眼楼上。
“江玧，我之前答应你保密，是我觉得你的状态在向好发展，那么就没有必要给你家里人添堵，尤其是江琪。但现在我告诉你，再有一回，我第一个通知的就是江琪。”
说完顾烬就回了驾驶室。
江玧站在原地扶额。
怎么办呢，要完蛋了。
车驶离小区一段时间之后，江琪和萧呈就发现了江玧和顾烬之间的不对劲。
江琪凑到萧呈耳边问：“我哥是不是和顾哥吵架了啊……”
萧呈往车前排看去。
太明显了，两个人一个坐驾驶座，一个坐副驾驶，一个目不斜视，一个扭头看外面的风景，毫无交流。
而且重点是，他俩之间的氛围连带着整个车仓都充满了凝滞感。
江琪也不敢说话了，摸出手机来给萧呈发信息：“我靠，我很久没见他俩谁也不理谁了！”
萧呈：“……”
江琪继续发：“我们是不是得做点什么？”
萧呈：“你要困了就睡会儿吧。”
江琪看了看萧呈，又看了看车前座，有点放弃了。
之后的两三天，四个人在别墅里该吃吃该喝喝，甚至出门爬了山钓了鱼，并没有因为出发当日江玧和顾烬的矛盾影响到什么。
但是两三天下来，江玧和顾烬依旧没有说话，全程江琪都围着顾烬让他有啥事说出来大家商量，萧呈则默默地跟在江玧身边。
某天钓鱼的时候，萧呈问江玧：“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江玧看了眼不远处被江琪烦得要跳湖的顾烬。
“其实没有，他只是生我的气了。”
萧呈想不通江玧这人能做什么事让顾烬生气。
“你做什么了？”
江玧望着湖面，伸了伸因为钓鱼凳而不得不蜷在一起的腿，说道：“因为我做了错事啊，他不原谅我，而且还说一辈子都不原谅我。”
“那你认为你做错了吗？” 萧呈知道江玧不想说，没有再细问错事究竟是什么。
江玧叹了口气：“做错了，很错。”
“那就去道歉吧，哪怕一辈子都不原谅，那都要道歉啊。”
萧呈坐的凳子比江玧的还要矮一点，萧呈坐上去之后，小小的一个，缩在江玧身边。
江玧低头看着萧呈的头顶，克制住了自己想摸她头的欲望。
“那你每次都有好好道歉吗？”
江玧很想问萧呈的那些过去，但他知道不合适，太残忍了。
萧呈头稍微抬了抬，江玧可以看到她那双眼睛，清澈干净。
“我都有好好道歉，只不过对方依旧一辈子不原谅我。”萧呈的声音闷闷的。
江玧笑了，看着萧呈的眼睛，伸出了手：“那我们都是被人一辈子不能原谅的人。”
映着波光粼粼的湖水，江玧伸出的那只手就像化开一场寒冬的暖物，尽管是错误者的联盟，但萧呈还是心甘情愿地握了上去，并回以一个微笑。
“好巧。”